22.冬至闹剧（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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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约有二两重的小银锭子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春樱怀里掉了出来，忙着安抚万书棋的春樱没能第一时间捡起来，谁料却被一旁眼里只有银子的张氏眼明手快的扒拉到了自己手里。
“娘！”万仲勇见状，就知道坏了，这张氏就是个属貔貅的，只进不出，这银子只要到了她手里，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春樱怀里的二两银子，可是他们一家下半个月的生活费啊，因为今天整天家里都没有人，万仲勇和春樱都不放心把银子搁家里，所以才让春樱把银子随身带着了。再加上想到今年没能拿回养老银子，张氏必然是不会善罢干休的，面对万仲勇，张氏可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安全起见，还特地把银子放在了春樱那里。不曾想，事不凑巧，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偏偏出了岔子，这是连老天都站在张氏那边吗，今儿不出点血过不了夜么？
“叫什么叫，你娘我还没聋呢！”张氏没好气的瞪了万仲勇一眼，然后喜滋滋的把银子塞进了怀里。唉呀，可算见到银子了，也不枉她忙活一场。
“娘，这是我们一家的活命银子。”万仲勇徒劳无用的解释道，虽然他很清楚，这银子九成九是拿不回来了。
“哈，老二啊，别拿忽悠外人的那一套对付你娘我，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啊？你这小子，打小心眼就多，先前不是一口咬定没银子吗，看看，这是什么？”今天和万仲勇连干了二场都没讨得了好处的张氏，这会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再说了，你娘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说好的八两银子，这不都答应让你缓着给了吗，先给个二两定银，难道不应该吗？我和你爹一年到头只会土里刨食，比不得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再者说了，那京城可不是遍地黄金嘛，回头你苦苦，养活一家大小的银钱不就赚来了嘛。”
张氏恬不知耻的说完，就哼着小曲扭着水桶粗的腰大步走出了祠堂，留下万仲勇一家人相视苦笑，这张氏的不要脸程度，真是一年比一年强大啊，下限这个词，张氏的词典里从来就没出现过。春樱眼中含着泪水，万仲勇叹了口气，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道：“别哭了，樱儿，回头我和大哥说说，我们先借着那八两银子用用吧。”
四个孩子，包括最小的万书棋都一脸担心的望着春樱，春樱觉得她不能让孩子们为她担心了，遂收起了眼泪，略带担忧的问道：“那大嫂能答应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的钱到了娘手里，是不可能拿回来了。回去，我们还得出摊，岳家那边，虽然行事不地道，可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还是要走一趟的。这样样都要钱，只能委屈一下大哥了，咱也不白借，回头给大哥按照民利算。”
万仲勇这么一说，春樱也就放心了，虽然说，万伯忠是肯定不在乎那点利息的，可大嫂何氏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按理说，这亲戚间临时借点银钱周转一下，基本没人会要利钱的，更何况是亲兄弟了，可惜，中间夹着个大嫂，唉。所以，这利息是一定要给的，至少买个清静和踏实吧。
万仲勇夫妇可不像张氏那般，一文钱都看的比命还重，花钱买个心安，夫妇俩都觉得，这事做得。回去后的生计有了章程，春樱安心了不少，带着四个孩子，加快脚步，回到了万家老宅。
冬至夜的菜色，其丰盛程度仅次于除夕，而得了银子觉得占到了大便宜的张氏，晚上在分派食物的时候偏心程度也没有中午那么离谱了，至少，晚上这顿，万仲勇一家总算吃了一口饱饭。
对于老婆子在祠堂那里近似于强取豪夺的行为，良心还没全部黑掉的万大富感觉不太对得起万仲勇，吃完饭，又拉着万仲勇在堂屋扯了老半天闲话。可惜，万大富若是真有悔意倒还罢了，可万晓柳听了半天，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都是张氏掌家不容易，一大家子人都指着张氏吃喝呢，张氏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万仲勇千万不要记恨张氏，张氏也是为了这个家云云。万晓柳是不知道，便宜爹听到他亲爹那么一通椎心之语是何感想啦，反正她现在的是感觉是，多看一眼万大富的嘴脸都是对自己身心的巨大伤害，眼瞅着万大富还唠叨个没完，万晓柳装腔作势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阿娘，我困了。”
万仲勇一家是要明天一早赶回梁京的，万晓柳这么一说，是隐晦的提醒万大富，不早了，赶紧放他们一家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起早呢。事实上，即使万晓柳不提醒，万仲勇也早不耐烦和亲爹唠家常了，刚好贴心的小女儿适时的来了这么一招，万仲勇便顺理成章的拜别了万大富和张氏，领着一家人回土坯房安置去了。
春樱早在厨下烧好了热水，见万大富终于放人了，遂赶紧去厨房取水准备先料理四个孩子上炕，没想到，却在厨房门口碰到了满脸愠色的何氏，春樱心下一咯噔，坏了，看来是大伯子私动大侄子说媳妇银子的事发了。
你还别说，某些时候，春樱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之前在何氏可是亲眼目睹张氏堂而皇之的拿走了春樱的银子的，何氏知道，自己这个亲小叔子，但凡日子能过的下去，绝对是宁可苦着自家人也不会短了二老的养老银子的。可今天，不论张氏怎么闹腾，小叔子愣是一口咬定没银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叔子今年手上是真没钱了。但是，既然如此，张氏拿走了小叔子一家的生计银子，小叔子只是象征性的闹了闹，却没有动真格，那便是有恃无恐啊，如果何氏没记错的话，中午的时候，小叔子好像还没这等底气的样子，所以，必定是下午发生了什么。
何氏这人吧，长的一般般，人也算不上聪明，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快肯苦，但只要扯上自家利益，何氏的IQ就会出现短暂性的质的飞跃。所以，何氏几乎没怎么想，就直接把嫌疑对像锁定在了自家男人身上。万伯忠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论长相，他比不上二弟，论养家糊口的能力，除了种地，他啥也不会，家里还有个后娘，他这样的条件，当年能够娶上何氏，万仲勇送回来的银子功不可没。所以，万伯忠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在自家，几乎是何氏说一，万伯忠从来就不敢说二的。吃罢晚饭就先行回家的万伯忠，根本不用何氏多问，就把自己借银子给万仲勇的事倒了个干干净净。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虽然说，区区八两银子，即使是在小河村，也说不上多么好的媳妇，可至少能给万书梧说个中不溜丢的了。况且自家的条件本来也不怎么样，何氏很有自知之明，能说上个差不多的媳妇，她已经很知足了。八两银子，这可是她和万伯忠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他万伯忠够大方的，说给就给了，连借据都没留一张，何氏怎么能不生气呢？这不，何氏连天亮都等不及了，当场就扯上万伯忠讨要银子来了。
当然啦，何氏在张氏手下过了这么多年，对张氏的禀性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明年继小叔子要考秀才，如果让张氏知道何氏手上攒着娶媳妇钱，绝对会想法设法让她吐出来的。所以，何氏和万伯忠赶到老万家，发现万仲勇一家被万大富留着说话呢，何氏便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让万伯忠上万仲勇屋里等着，自己则在门口守着，对杨氏和江氏的说辞则是，万伯忠多日不见万仲勇，想趁着万仲勇在家，兄弟俩说些体己话。张氏和杨氏自然是知道自家男人和前头的兄长说不到一块去的，听了何氏的解释，便也释然了，大嫂爱站在屋外挨冻就随她去吧。
春樱端着热水回到土坯房里，万伯忠兄弟已经说上了，看到何氏虎着脸进门，万伯忠赶紧扬着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唉，孩子他娘来了，没冻着吧。”
“哼，万伯忠，你别给我来这套，银子呢？”何氏和万伯忠做了十几年夫妻，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银子怕是没讨回来吧。
“这个，孩子他娘，是这样的……”
万伯忠本来就是被何氏逼着过来讨要银子的，私心里，他是真心想要把银子借给弟弟救急，所以，和万仲勇碰面后，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却迟迟没能说出要回银子的话。万伯忠本来就是个心思全放在脸上的，万仲勇哪能看不出来他真正的来意啊，遂抢在万伯忠开口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万伯忠一听，这个可以有啊，那八两银子虽然是攒来给大儿子说媳妇用的，可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嘛，钱搁手上，也不会生出钱来，借给二弟还能赚些利钱，万伯忠想这样的好事，何氏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一颗约有二两重的小银锭子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春樱怀里掉了出来，忙着安抚万书棋的春樱没能第一时间捡起来，谁料却被一旁眼里只有银子的张氏眼明手快的扒拉到了自己手里。
“娘！”万仲勇见状，就知道坏了，这张氏就是个属貔貅的，只进不出，这银子只要到了她手里，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春樱怀里的二两银子，可是他们一家下半个月的生活费啊，因为今天整天家里都没有人，万仲勇和春樱都不放心把银子搁家里，所以才让春樱把银子随身带着了。再加上想到今年没能拿回养老银子，张氏必然是不会善罢干休的，面对万仲勇，张氏可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安全起见，还特地把银子放在了春樱那里。不曾想，事不凑巧，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偏偏出了岔子，这是连老天都站在张氏那边吗，今儿不出点血过不了夜么？
“叫什么叫，你娘我还没聋呢！”张氏没好气的瞪了万仲勇一眼，然后喜滋滋的把银子塞进了怀里。唉呀，可算见到银子了，也不枉她忙活一场。
“娘，这是我们一家的活命银子。”万仲勇徒劳无用的解释道，虽然他很清楚，这银子九成九是拿不回来了。
“哈，老二啊，别拿忽悠外人的那一套对付你娘我，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啊？你这小子，打小心眼就多，先前不是一口咬定没银子吗，看看，这是什么？”今天和万仲勇连干了二场都没讨得了好处的张氏，这会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再说了，你娘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说好的八两银子，这不都答应让你缓着给了吗，先给个二两定银，难道不应该吗？我和你爹一年到头只会土里刨食，比不得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再者说了，那京城可不是遍地黄金嘛，回头你苦苦，养活一家大小的银钱不就赚来了嘛。”
张氏恬不知耻的说完，就哼着小曲扭着水桶粗的腰大步走出了祠堂，留下万仲勇一家人相视苦笑，这张氏的不要脸程度，真是一年比一年强大啊，下限这个词，张氏的词典里从来就没出现过。春樱眼中含着泪水，万仲勇叹了口气，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道：“别哭了，樱儿，回头我和大哥说说，我们先借着那八两银子用用吧。”
四个孩子，包括最小的万书棋都一脸担心的望着春樱，春樱觉得她不能让孩子们为她担心了，遂收起了眼泪，略带担忧的问道：“那大嫂能答应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的钱到了娘手里，是不可能拿回来了。回去，我们还得出摊，岳家那边，虽然行事不地道，可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还是要走一趟的。这样样都要钱，只能委屈一下大哥了，咱也不白借，回头给大哥按照民利算。”
万仲勇这么一说，春樱也就放心了，虽然说，万伯忠是肯定不在乎那点利息的，可大嫂何氏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按理说，这亲戚间临时借点银钱周转一下，基本没人会要利钱的，更何况是亲兄弟了，可惜，中间夹着个大嫂，唉。所以，这利息是一定要给的，至少买个清静和踏实吧。
万仲勇夫妇可不像张氏那般，一文钱都看的比命还重，花钱买个心安，夫妇俩都觉得，这事做得。回去后的生计有了章程，春樱安心了不少，带着四个孩子，加快脚步，回到了万家老宅。
冬至夜的菜色，其丰盛程度仅次于除夕，而得了银子觉得占到了大便宜的张氏，晚上在分派食物的时候偏心程度也没有中午那么离谱了，至少，晚上这顿，万仲勇一家总算吃了一口饱饭。
对于老婆子在祠堂那里近似于强取豪夺的行为，良心还没全部黑掉的万大富感觉不太对得起万仲勇，吃完饭，又拉着万仲勇在堂屋扯了老半天闲话。可惜，万大富若是真有悔意倒还罢了，可万晓柳听了半天，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都是张氏掌家不容易，一大家子人都指着张氏吃喝呢，张氏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万仲勇千万不要记恨张氏，张氏也是为了这个家云云。万晓柳是不知道，便宜爹听到他亲爹那么一通椎心之语是何感想啦，反正她现在的是感觉是，多看一眼万大富的嘴脸都是对自己身心的巨大伤害，眼瞅着万大富还唠叨个没完，万晓柳装腔作势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阿娘，我困了。”
万仲勇一家是要明天一早赶回梁京的，万晓柳这么一说，是隐晦的提醒万大富，不早了，赶紧放他们一家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起早呢。事实上，即使万晓柳不提醒，万仲勇也早不耐烦和亲爹唠家常了，刚好贴心的小女儿适时的来了这么一招，万仲勇便顺理成章的拜别了万大富和张氏，领着一家人回土坯房安置去了。
春樱早在厨下烧好了热水，见万大富终于放人了，遂赶紧去厨房取水准备先料理四个孩子上炕，没想到，却在厨房门口碰到了满脸愠色的何氏，春樱心下一咯噔，坏了，看来是大伯子私动大侄子说媳妇银子的事发了。
你还别说，某些时候，春樱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之前在何氏可是亲眼目睹张氏堂而皇之的拿走了春樱的银子的，何氏知道，自己这个亲小叔子，但凡日子能过的下去，绝对是宁可苦着自家人也不会短了二老的养老银子的。可今天，不论张氏怎么闹腾，小叔子愣是一口咬定没银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叔子今年手上是真没钱了。但是，既然如此，张氏拿走了小叔子一家的生计银子，小叔子只是象征性的闹了闹，却没有动真格，那便是有恃无恐啊，如果何氏没记错的话，中午的时候，小叔子好像还没这等底气的样子，所以，必定是下午发生了什么。
何氏这人吧，长的一般般，人也算不上聪明，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快肯苦，但只要扯上自家利益，何氏的IQ就会出现短暂性的质的飞跃。所以，何氏几乎没怎么想，就直接把嫌疑对像锁定在了自家男人身上。万伯忠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论长相，他比不上二弟，论养家糊口的能力，除了种地，他啥也不会，家里还有个后娘，他这样的条件，当年能够娶上何氏，万仲勇送回来的银子功不可没。所以，万伯忠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在自家，几乎是何氏说一，万伯忠从来就不敢说二的。吃罢晚饭就先行回家的万伯忠，根本不用何氏多问，就把自己借银子给万仲勇的事倒了个干干净净。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虽然说，区区八两银子，即使是在小河村，也说不上多么好的媳妇，可至少能给万书梧说个中不溜丢的了。况且自家的条件本来也不怎么样，何氏很有自知之明，能说上个差不多的媳妇，她已经很知足了。八两银子，这可是她和万伯忠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他万伯忠够大方的，说给就给了，连借据都没留一张，何氏怎么能不生气呢？这不，何氏连天亮都等不及了，当场就扯上万伯忠讨要银子来了。
当然啦，何氏在张氏手下过了这么多年，对张氏的禀性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明年继小叔子要考秀才，如果让张氏知道何氏手上攒着娶媳妇钱，绝对会想法设法让她吐出来的。所以，何氏和万伯忠赶到老万家，发现万仲勇一家被万大富留着说话呢，何氏便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让万伯忠上万仲勇屋里等着，自己则在门口守着，对杨氏和江氏的说辞则是，万伯忠多日不见万仲勇，想趁着万仲勇在家，兄弟俩说些体己话。张氏和杨氏自然是知道自家男人和前头的兄长说不到一块去的，听了何氏的解释，便也释然了，大嫂爱站在屋外挨冻就随她去吧。
春樱端着热水回到土坯房里，万伯忠兄弟已经说上了，看到何氏虎着脸进门，万伯忠赶紧扬着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唉，孩子他娘来了，没冻着吧。”
“哼，万伯忠，你别给我来这套，银子呢？”何氏和万伯忠做了十几年夫妻，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银子怕是没讨回来吧。
“这个，孩子他娘，是这样的……”
万伯忠本来就是被何氏逼着过来讨要银子的，私心里，他是真心想要把银子借给弟弟救急，所以，和万仲勇碰面后，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却迟迟没能说出要回银子的话。万伯忠本来就是个心思全放在脸上的，万仲勇哪能看不出来他真正的来意啊，遂抢在万伯忠开口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万伯忠一听，这个可以有啊，那八两银子虽然是攒来给大儿子说媳妇用的，可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嘛，钱搁手上，也不会生出钱来，借给二弟还能赚些利钱，万伯忠想这样的好事，何氏应该也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