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圣湖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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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苍茫山，云之巅，风声翻滚，云海涛涛。
初春刚歇，山上积雪还未消融完全，依旧刺人肌骨。
然天明未至，苍茫山巅稀稀拉拉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脸迫切在此等候离殇出世，更有甚者拿来了吃食往地上一铺，这是打算长期抗战了。
苍茫山顶名剑即将出世的金色光芒已经闪烁了一整天，且有越来越亮的趋势，人人都屏息做好准备，希望被幸运之神眷顾，可等了半天一丝动静都没有。
午时过后，笙璇与非离吃饱了饭这才缓步爬上了山，要知道越是有灵性的剑越是要吊足人的胃口才姗姗出世的，这是关于名剑的尊严问题，这么早就来的人只有傻等白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夺剑的人越来越多，非离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当然他不是怕抢不过别人，笙璇瞧了一眼就知道离儿讨厌人多的毛病又犯了。
突然人群传出一阵骚乱，笙璇还倒是怎么了，紧接着便看到一辆香车宝马不顾前面还行走着的路人疾驰而来，车马之后还跟着一众手持兵器的官兵。
路人吓得四散开来，待马车停驻又伸长了脖子好奇观望。就见一碧衣女子掀开珠玉帘子大步走出了马车，神态间满是高傲。
笙璇看着那熟悉的绿黄蓝三色搭配，三叉神经突地一跳，头又疼了。这一而再，再而三，果然是孽缘啊。
“所有人听着，今日出世的名剑我们江柳两家势必要夺得的，识相点的就趁早乖乖离开！”人未至，声先出，江晓萱还未及出车帘就已经迫不及待站在马车上宣示所有权。
人群立时爆发出一阵阵骚动，围观众人不服，在底下议论纷纷，不满发言叫嚣道。
“凭什么！这剑又没写你家名字！”
“对啊，我们不服，有能耐自己凭本事去夺啊！”
“带着官兵就了不起啊！我们这可有那么多的人，难道怕你们啊！”
……凡此种种不满之语不绝。
江晓萱不屑看向底下怒呼不平的人，洋洋得意道：“这剑今天还真得刻我家柳哥哥的名字，你们难道敢得罪丞相江家，江南柳家吗？本小姐可是为了你们好，不想你们无辜送死，而且现在决定主动放弃的人我们江家无偿赠送十两黄金安安全全送你们下山，先放弃先得哦！”
这下人群一下子没了声音，谁都知道丞相家有权，江南柳家有钱，再看着眼前跟随而来密密麻麻的一队官兵。谁有那么大能耐敢一起得罪这两户人家，只怕今天真得了剑也决然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能不能取得剑灵认主还是个未知数，何况十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得了也不算白来一趟。
众人心思活络，一个个低头思量得失。
“我主动放弃。”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争先恐后举手表示放弃。
“我也是我也是。”
“明明是我先放弃的，你怎么先把钱给他啊！”没人会为了一把剑赔上自己的命，一个个兴致高涨拿了钱掉头乐颠颠离开了。
“璇，我们也走吧。”笙璇还未说话，非离已经打算拉着笙璇走了。
“不要剑了吗？”笙璇讶异地看了非离一眼，实则心里想问不要钱了吗。
“我讨厌和他们争。”非离看了噪音源头一眼，笙璇知道他看得只是柳向晚。虽然是兄弟，可这两人之间都跟对着杀父仇人似的，相看两生厌。从讨厌那人，只怕连那剑也讨厌上了，笙璇只能妥协。
“哎，小白你做什么去！”笙璇余光看到小白想往人群中冲去，眼疾手快把它拉了回来，小白众目睽睽之下现了原身也不怕被人当妖怪抓了去，而且吓到别人引起慌乱就不好玩了，如若不然她今早她怎么会那么苦逼的用脚爬上山。
“小璇放开我啦！小白也想要金子啊！”小白被笙璇拉住尾巴还在拼命闹腾往前飞，它看着远处金光闪闪的金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白这和乌鸦一样喜欢会发光的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她已经不止一次被房间里突然出现的玻璃碎片扎到脚了。
笙璇汗颜，努力攥紧小白的身子痛心道：“小白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等我什么时候把玄虚师叔的宝贝都偷偷拿到山下当了，金子要多少有多少。”
小白也不看看离儿周身的低气压，在衣食父母与金子之间，笙璇很努力的选择了前者。她心下一狠不顾小白的呼喊，将小白眼睛一遮，拦腰折叠好塞怀里去了。
理了理自己被弄乱散开的头发正待重新扎好，笙璇就知道小白这个好动的待不住，还好机智地准备了其他发带。
“我来帮你扎。”非离实在觉得笙璇扎得发髻有碍观瞻，接过笙璇的发带给她重新挽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发髻。
“离儿你这么心灵手巧，让女人怎么活？”笙璇感叹看着自己怎么都理不顺的头发在离儿手里迅速乖顺起来，不消片刻就成了美美的发髻。
甩了甩头发又是个翩翩佳公子，笙璇不满嘀咕:“离开是可以，不过我们辛辛苦苦爬这许久才上来，此处风景倒是不错，休息下再走么。”
笙璇说罢牵了非离就往人少的地方慢慢走去，辛亏她准备了很多吃的东西，就当来山上野餐好了，不能用命器只能一点点爬上山，她这老骨头可爬不动了。
“好。”非离十分开心跟着自己师父走，反正能离开人多的地方去哪都可以。
苍茫山顶，圣池湖旁，晴光倾泻，水波潋滟，不知为何这沉淀在雪山巅的圣湖水常年温润，从未结冰。氤氲水汽蒸腾而上，四周的植物也花开不败。
风拂面，云缱绻，水畔两人相依而眠，偷得浮生半日闲。据闻在圣湖许愿往往都能如愿，圣湖之水更有安神静气的功能。
但对于笙璇而言，现在这清澈的湖水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泡脚。
笙璇偷偷拿瓷瓶装了些圣湖水塞怀里，这才近乎急不可耐的脱了鞋袜，把脚伸进冰凉的湖水里缓解走了一天的酸痛，舒服地喟叹了一口气，用手抚水玩闹起来。
非离出神地凝视笙璇难得的欢欣面容，许久之后才记得将带来的食物铺在餐布上，摆放整齐。
忽而，风乍起，天渐暗，圣湖密林一下子消失不见，徒留不可预见的黑，静得近乎空寂，远处亮光似有一条小径通往未知的某处，又或者是永无尽头的黄泉之路。
非离视线还未来得及适应这忽然的变化，瞳孔紧缩，手上传来熟悉的温暖，确认璇仍在身边后，他这才松了口气警惕又茫然的看了下四周。
“离儿别怕，我们好像不小心进了幻阵，跟紧我，我带你出去。”刚刚意识到莫知名的寂静，笙璇就及时牵住了非离的手，她环顾四周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阵法，想也没想牵着非离就往前走。
“小璇，你什么时候学的阵法我怎么不知道？”小白突然从笙璇怀里探出头来出声道，它自认为一直和笙璇生活在一起，没见过她学阵法啊。
“当然没有。”笙璇镇定道。
“那你打算怎么走出去。”小白汗。
笙璇抬头指着天空自豪地说：“跟着北极星走出去啊。”
小白想它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不可靠的女人啊。
笙璇信心十足牵了非离往前走，不时丢下一些带有特殊香味的药材辨路，一路上才没走回头路。
非离本一直紧跟笙璇，可走着走着意识渐渐模糊，跟着天旋地转。手似乎被松开了，璇的身影好像一直在前面，可是不论自己怎么追赶都追不上，只能看着那抹粉色渐渐消失，不复再见。
强光现，景再变，非离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房屋破败，爬山虎遍布的屋顶，希希落落的瓦片，院前荒凉一片，月光照拂下唯一口古井，苍老，沉重，转轴吱吱作响。
非离认得那口井，曾以甘甜的井水喂养，让自己渡过了最为艰辛童年时光。曾几何时饿得紧了，一次次以水充饥，一遍遍骗自己不饿不饿。
那是他童年的噩梦，也是他幼时唯一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只一眼他就认出这里正是自己曾经生活了六年的柳家别院。
尤记得自己和璇被困在了阵法之中，怎么忽然自己就到了这里。非离疑惑地甩了甩昏涨的头，又立刻惊醒，师父不见了！她去哪了？必须要快点找到她！
非离慌不择路跑动起来，一向镇静的面庞泛着慌乱的惨白，走廊里脚步声回响，忽听得房间里面有声音，他几乎没有考虑立刻往房间跑去。
一路畅通无阻，非离很快就凭借记忆中的路进到了房间里，然后被震惊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也似停滞了。
床前坐着的正是自己苦寻不找的师父，可此刻师父正微微低头，怀中抱着自己，以口渡药。
非离站在原地看得分明，笙璇原本总有些苍白的唇此刻大概是有了灵力的滋养变得红润非常，只差一点点就紧贴自己唇上。而后握着下巴的手微动，挑开自己始终紧闭的唇，轻启贝齿，以灵力引药。
非离想起自己当时其实并没有完全昏迷，甚至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牢牢记得璇那时贴近的安静眉眼，呼吸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温润的灵力划过自己喉咙，那样温暖的触感不曾忘记过。
而此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又看到了那一幕，非离一下子通红了双颊，呼吸困难，心跳异常欢快，带着负罪感的欣喜，想要更深更深触碰那人的强烈渴望一下子溢满心怀，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太温暖了所以很深很深地记得，可是怕亵渎又很努力很努力逼迫自己忘记，却不知道忘记从来不需要努力。
“离儿，醒醒，快醒醒。”是谁在他耳边呼唤，那么急切，饱含关心，会这么对自己的只有师父，一直只有璇。
想到师父，非离再次向床边望去，可床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惊吓之余，立时清醒过来。眼前仍是那张熟悉的面庞，一直的云淡风轻却被焦急不安取代。
笙璇看到离儿终于清醒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放下心来，整个人重重脱力般依在非离身上，双臂却更紧地环着非离，似全身都颤抖不已。
“璇，我怎么了？”非离轻怕笙璇的背安抚着惊吓过度的笙璇。
“是梦魇兽，能将人带进自己内心最深切渴望的幻境，亦能反映出自己内心最恐惧的幻觉，要是不及时清醒过来就再也没机会醒来了。”笙璇气息不顺，实在是被吓着了。
最深切渴望的东西吗？非离面色微暗，抿紧了唇更用力怀住笙璇。他那么努力拼命隐藏，一再否定的东西，因为知道在她眼中，他只是个需要爱护的孩子，那么他便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好了。
可是孩子终会长大，可是爱意心底蔓延，这么努力掩藏的心意突然暴露在他面前，让他再避无可避。
但非离又清醒地知晓，一旦爱意被发现，那么只剩记忆可回首，不能陪伴至白头，他害怕再不能牵起那双令自己安心的手。
所以他只是握紧了笙璇的手柔声安慰道：“我不是醒过来了吗，璇不用担心，我除了你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哦。”
笙璇哪想到自己反而被徒弟安慰，她身为师父可不能先慌乱，这梦魇来得稀奇她必须赶快带离儿离开这里。
笙璇羞愧地拿着非离的袖子擦干了眼泪，恢复为人师表的镇定模样继续往前，回头仍是不放心叮嘱道：“这次一定要跟紧我，摒除杂念，知道了吗？”
笙璇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查看非离一眼，两人紧握的手却未曾分开。
五天后，苍茫山，云之巅，风声翻滚，云海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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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天明未至，苍茫山巅稀稀拉拉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脸迫切在此等候离殇出世，更有甚者拿来了吃食往地上一铺，这是打算长期抗战了。
苍茫山顶名剑即将出世的金色光芒已经闪烁了一整天，且有越来越亮的趋势，人人都屏息做好准备，希望被幸运之神眷顾，可等了半天一丝动静都没有。
午时过后，笙璇与非离吃饱了饭这才缓步爬上了山，要知道越是有灵性的剑越是要吊足人的胃口才姗姗出世的，这是关于名剑的尊严问题，这么早就来的人只有傻等白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夺剑的人越来越多，非离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当然他不是怕抢不过别人，笙璇瞧了一眼就知道离儿讨厌人多的毛病又犯了。
突然人群传出一阵骚乱，笙璇还倒是怎么了，紧接着便看到一辆香车宝马不顾前面还行走着的路人疾驰而来，车马之后还跟着一众手持兵器的官兵。
路人吓得四散开来，待马车停驻又伸长了脖子好奇观望。就见一碧衣女子掀开珠玉帘子大步走出了马车，神态间满是高傲。
笙璇看着那熟悉的绿黄蓝三色搭配，三叉神经突地一跳，头又疼了。这一而再，再而三，果然是孽缘啊。
“所有人听着，今日出世的名剑我们江柳两家势必要夺得的，识相点的就趁早乖乖离开！”人未至，声先出，江晓萱还未及出车帘就已经迫不及待站在马车上宣示所有权。
人群立时爆发出一阵阵骚动，围观众人不服，在底下议论纷纷，不满发言叫嚣道。
“凭什么！这剑又没写你家名字！”
“对啊，我们不服，有能耐自己凭本事去夺啊！”
“带着官兵就了不起啊！我们这可有那么多的人，难道怕你们啊！”
……凡此种种不满之语不绝。
江晓萱不屑看向底下怒呼不平的人，洋洋得意道：“这剑今天还真得刻我家柳哥哥的名字，你们难道敢得罪丞相江家，江南柳家吗？本小姐可是为了你们好，不想你们无辜送死，而且现在决定主动放弃的人我们江家无偿赠送十两黄金安安全全送你们下山，先放弃先得哦！”
这下人群一下子没了声音，谁都知道丞相家有权，江南柳家有钱，再看着眼前跟随而来密密麻麻的一队官兵。谁有那么大能耐敢一起得罪这两户人家，只怕今天真得了剑也决然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能不能取得剑灵认主还是个未知数，何况十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得了也不算白来一趟。
众人心思活络，一个个低头思量得失。
“我主动放弃。”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争先恐后举手表示放弃。
“我也是我也是。”
“明明是我先放弃的，你怎么先把钱给他啊！”没人会为了一把剑赔上自己的命，一个个兴致高涨拿了钱掉头乐颠颠离开了。
“璇，我们也走吧。”笙璇还未说话，非离已经打算拉着笙璇走了。
“不要剑了吗？”笙璇讶异地看了非离一眼，实则心里想问不要钱了吗。
“我讨厌和他们争。”非离看了噪音源头一眼，笙璇知道他看得只是柳向晚。虽然是兄弟，可这两人之间都跟对着杀父仇人似的，相看两生厌。从讨厌那人，只怕连那剑也讨厌上了，笙璇只能妥协。
“哎，小白你做什么去！”笙璇余光看到小白想往人群中冲去，眼疾手快把它拉了回来，小白众目睽睽之下现了原身也不怕被人当妖怪抓了去，而且吓到别人引起慌乱就不好玩了，如若不然她今早她怎么会那么苦逼的用脚爬上山。
“小璇放开我啦！小白也想要金子啊！”小白被笙璇拉住尾巴还在拼命闹腾往前飞，它看着远处金光闪闪的金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白这和乌鸦一样喜欢会发光的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她已经不止一次被房间里突然出现的玻璃碎片扎到脚了。
笙璇汗颜，努力攥紧小白的身子痛心道：“小白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等我什么时候把玄虚师叔的宝贝都偷偷拿到山下当了，金子要多少有多少。”
小白也不看看离儿周身的低气压，在衣食父母与金子之间，笙璇很努力的选择了前者。她心下一狠不顾小白的呼喊，将小白眼睛一遮，拦腰折叠好塞怀里去了。
理了理自己被弄乱散开的头发正待重新扎好，笙璇就知道小白这个好动的待不住，还好机智地准备了其他发带。
“我来帮你扎。”非离实在觉得笙璇扎得发髻有碍观瞻，接过笙璇的发带给她重新挽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发髻。
“离儿你这么心灵手巧，让女人怎么活？”笙璇感叹看着自己怎么都理不顺的头发在离儿手里迅速乖顺起来，不消片刻就成了美美的发髻。
甩了甩头发又是个翩翩佳公子，笙璇不满嘀咕:“离开是可以，不过我们辛辛苦苦爬这许久才上来，此处风景倒是不错，休息下再走么。”
笙璇说罢牵了非离就往人少的地方慢慢走去，辛亏她准备了很多吃的东西，就当来山上野餐好了，不能用命器只能一点点爬上山，她这老骨头可爬不动了。
“好。”非离十分开心跟着自己师父走，反正能离开人多的地方去哪都可以。
苍茫山顶，圣池湖旁，晴光倾泻，水波潋滟，不知为何这沉淀在雪山巅的圣湖水常年温润，从未结冰。氤氲水汽蒸腾而上，四周的植物也花开不败。
风拂面，云缱绻，水畔两人相依而眠，偷得浮生半日闲。据闻在圣湖许愿往往都能如愿，圣湖之水更有安神静气的功能。
但对于笙璇而言，现在这清澈的湖水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泡脚。
笙璇偷偷拿瓷瓶装了些圣湖水塞怀里，这才近乎急不可耐的脱了鞋袜，把脚伸进冰凉的湖水里缓解走了一天的酸痛，舒服地喟叹了一口气，用手抚水玩闹起来。
非离出神地凝视笙璇难得的欢欣面容，许久之后才记得将带来的食物铺在餐布上，摆放整齐。
忽而，风乍起，天渐暗，圣湖密林一下子消失不见，徒留不可预见的黑，静得近乎空寂，远处亮光似有一条小径通往未知的某处，又或者是永无尽头的黄泉之路。
非离视线还未来得及适应这忽然的变化，瞳孔紧缩，手上传来熟悉的温暖，确认璇仍在身边后，他这才松了口气警惕又茫然的看了下四周。
“离儿别怕，我们好像不小心进了幻阵，跟紧我，我带你出去。”刚刚意识到莫知名的寂静，笙璇就及时牵住了非离的手，她环顾四周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阵法，想也没想牵着非离就往前走。
“小璇，你什么时候学的阵法我怎么不知道？”小白突然从笙璇怀里探出头来出声道，它自认为一直和笙璇生活在一起，没见过她学阵法啊。
“当然没有。”笙璇镇定道。
“那你打算怎么走出去。”小白汗。
笙璇抬头指着天空自豪地说：“跟着北极星走出去啊。”
小白想它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不可靠的女人啊。
笙璇信心十足牵了非离往前走，不时丢下一些带有特殊香味的药材辨路，一路上才没走回头路。
非离本一直紧跟笙璇，可走着走着意识渐渐模糊，跟着天旋地转。手似乎被松开了，璇的身影好像一直在前面，可是不论自己怎么追赶都追不上，只能看着那抹粉色渐渐消失，不复再见。
强光现，景再变，非离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房屋破败，爬山虎遍布的屋顶，希希落落的瓦片，院前荒凉一片，月光照拂下唯一口古井，苍老，沉重，转轴吱吱作响。
非离认得那口井，曾以甘甜的井水喂养，让自己渡过了最为艰辛童年时光。曾几何时饿得紧了，一次次以水充饥，一遍遍骗自己不饿不饿。
那是他童年的噩梦，也是他幼时唯一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只一眼他就认出这里正是自己曾经生活了六年的柳家别院。
尤记得自己和璇被困在了阵法之中，怎么忽然自己就到了这里。非离疑惑地甩了甩昏涨的头，又立刻惊醒，师父不见了！她去哪了？必须要快点找到她！
非离慌不择路跑动起来，一向镇静的面庞泛着慌乱的惨白，走廊里脚步声回响，忽听得房间里面有声音，他几乎没有考虑立刻往房间跑去。
一路畅通无阻，非离很快就凭借记忆中的路进到了房间里，然后被震惊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也似停滞了。
床前坐着的正是自己苦寻不找的师父，可此刻师父正微微低头，怀中抱着自己，以口渡药。
非离站在原地看得分明，笙璇原本总有些苍白的唇此刻大概是有了灵力的滋养变得红润非常，只差一点点就紧贴自己唇上。而后握着下巴的手微动，挑开自己始终紧闭的唇，轻启贝齿，以灵力引药。
非离想起自己当时其实并没有完全昏迷，甚至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牢牢记得璇那时贴近的安静眉眼，呼吸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温润的灵力划过自己喉咙，那样温暖的触感不曾忘记过。
而此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又看到了那一幕，非离一下子通红了双颊，呼吸困难，心跳异常欢快，带着负罪感的欣喜，想要更深更深触碰那人的强烈渴望一下子溢满心怀，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太温暖了所以很深很深地记得，可是怕亵渎又很努力很努力逼迫自己忘记，却不知道忘记从来不需要努力。
“离儿，醒醒，快醒醒。”是谁在他耳边呼唤，那么急切，饱含关心，会这么对自己的只有师父，一直只有璇。
想到师父，非离再次向床边望去，可床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惊吓之余，立时清醒过来。眼前仍是那张熟悉的面庞，一直的云淡风轻却被焦急不安取代。
笙璇看到离儿终于清醒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放下心来，整个人重重脱力般依在非离身上，双臂却更紧地环着非离，似全身都颤抖不已。
“璇，我怎么了？”非离轻怕笙璇的背安抚着惊吓过度的笙璇。
“是梦魇兽，能将人带进自己内心最深切渴望的幻境，亦能反映出自己内心最恐惧的幻觉，要是不及时清醒过来就再也没机会醒来了。”笙璇气息不顺，实在是被吓着了。
最深切渴望的东西吗？非离面色微暗，抿紧了唇更用力怀住笙璇。他那么努力拼命隐藏，一再否定的东西，因为知道在她眼中，他只是个需要爱护的孩子，那么他便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好了。
可是孩子终会长大，可是爱意心底蔓延，这么努力掩藏的心意突然暴露在他面前，让他再避无可避。
但非离又清醒地知晓，一旦爱意被发现，那么只剩记忆可回首，不能陪伴至白头，他害怕再不能牵起那双令自己安心的手。
所以他只是握紧了笙璇的手柔声安慰道：“我不是醒过来了吗，璇不用担心，我除了你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哦。”
笙璇哪想到自己反而被徒弟安慰，她身为师父可不能先慌乱，这梦魇来得稀奇她必须赶快带离儿离开这里。
笙璇羞愧地拿着非离的袖子擦干了眼泪，恢复为人师表的镇定模样继续往前，回头仍是不放心叮嘱道：“这次一定要跟紧我，摒除杂念，知道了吗？”
笙璇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查看非离一眼，两人紧握的手却未曾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