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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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皎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见之忘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美人也有落难的时候,她幼年之时,惨遭家中继母虐待,后又因父亲嗜酒好赌,欠了一大笔银子,朝皎父亲就卖了她到香续楼。

    第一次她瞧见朝皎,那时面貌虽幼稚,但仔细瞧就觉得之后长开了就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美人拉着她父亲的袖子求他不要卖了她,可是那人却丝毫没有动容,反而对着朝皎说,“女儿,你就救救爹吧!香续楼有吃有喝,还教你读书识字,弹琴唱曲,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于是景淮又动了恻隐之心。那年朝皎十六,景淮十五。

    她等着朝皎父亲走了,人也被婆子带进香续楼,才缓步进去,给了婆子一千两银子替她赎了身。可是她又不好将她带进景家,只能将她安置在香续楼。朝皎自己看的透彻,是景淮救了她的命,她若是再不争气只会让景淮烦心。

    于是她开始跟着楼里的师傅学习琴棋书画,舞艺唱曲,幸亏她有天赋,又得妈妈宠着,便让她做了个清倌,只要景大人来的时候伺候着就行,其余日子只歇上个三五日便登台一次赚足了名声就可。

    景淮不放心,还是饶了几条巷子才去了香续楼,还是从后门进去的。后面有个楼梯,上去便是朝皎的房间。

    她此时已经有些精力不济,生怕自己晕在那儿,这地方鱼龙混杂,可不是能随便跑的地方。

    伸着袖口擦了擦若有似无的汗滴,扶着楼梯的把手往上去。

    推开门,并没有见到朝皎,她进去将门关紧,解了外袍躺在床上,也不知是心安还是怎的,竟然就睡着了。

    听楼下掌声不断如雷贯耳,想必今天是朝皎的登台日子。男人们总是对朝皎那张脸多着宽容。

    朝皎推门而进的时候便在架子上看见了一个女人外衣,随意放在那里,心里却暗喜,当是景大人过来了,要不然她这屋子平时没人进的来。

    只是,她今日怎么穿了一身女衣?也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她绕过屏风,果真看到床上一个纤细的身子躺在那儿,将被子斜斜搭在身上,像是累的狠了。

    朝皎长叹一声,“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知怎么照顾自己,唉……”

    景淮原本睡的不熟,朝皎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知晓,只是睁不开眼睛,现在听到她说话才清醒了点,缓缓睁开眼睛,“回来了?”

    朝皎将被子往上拉一拉,让她盖好,“大人虽说身份尊贵,但也要知晓看顾自己身子。”

    景淮动了动,又觉得肩膀处疼的厉害,掀开被子一看,果真是伤口裂开,浸了一片血渍,忍着痛问她,“你这儿有没有外伤药?”

    朝皎随着目光看过去,差点吓了个半死,瞪着眼问,“大人这是在哪里弄伤的?可还疼了?”

    “没事,你去弄些外伤药给我敷上就行。”

    朝皎听了她的话,马上起身出门向楼里别的人要外伤药,除了朝皎这里,别的花魁那都会时常备着这东西。

    片刻回来,她将自己衣服褪下,接了药就往上面抹,这伤口一裂开估计又得要些时日才能好,抹了药能好的快一些。

    见朝皎在旁边急的眼泪直打转,景淮又于心不忍了,就岔开话题问,“你父亲同那继母的儿子有没有再来找你麻烦?”

    一般人把女儿卖了出去通常都不会作声,银货两讫,也不会再来找。偏偏她这个父亲和继母脸皮厚的很,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就时常来找朝皎救济,一开始她会施舍一点,但人性贪婪,一旦有了开头就回继续下去。她父亲又带着人来要过几次。那次偶然被景淮碰见,就叫龟公把人打了出去,这段时间总算没来。

    朝皎摇摇头,“还是大人做的好,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来了。”她现在对那一家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剩下憎恶。

    “那就好,我今日在这里歇一天,你去备一身常服,男装,裹胸也不能少,明日我要回府。”她胸前要是不束裹胸实在没法看,那一对兔子一样的物什实在不小——都是托她那个名冠天下的美人娘的福。

    朝皎动作快,没一会就将东西准备好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她就那么坐在床脚上,托着腮看熟睡的女孩,眉目如画,十分秀美,她怎么能被这一副相貌骗了两年呢?

    还记得一年前她生辰之时,景淮当时正状元及第,特特在晚上时候来给她过生辰。这位景大人自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帮她赎了身,便理所当然以为自己能一辈子伺候她,所以她十八岁的时候就是准备将自己给她的,但没想到手一触上她胸口,就觉得硬邦邦,并不是人的胸口,倒像隔了一层层裹胸,她吓得目瞪口呆,“大……大人,您是女的?”

    只见景淮淡淡点头,神色寡淡,心里倒有几分欣喜却并不流于表面,“诚然。”

    见朝皎面色绯红,耳根出也红的紧,她安慰道,“我一直是把你当姐姐的。”

    我把你当姐姐你却要这么对我。

    朝皎更是羞赧,“前时是朝皎不知得罪了大人,大人别往心里去。这是是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景淮只是理了一下衣裳,语气并没有起伏,“自然是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的。”

    怪不得这两年她经常来这里,两人却没有一点亲近。

    自此之后,朝皎就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只是更加疼她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能给她留着。

    现在想起来真觉得那次真是脸红的紧。

    大概朝皎是她上辈子唯一的温暖,只不过没活到二十岁,她心里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她的。

    景淮在香续楼睡了一晚,这地方她以前是经常来的,但这睡着却不如李府安宁又是怎么回事?

    朝皎在床边守了一整晚,累了就趴在床沿旁阖眼休息,景淮醒的时候就看见只穿着一件薄外衣的美人就那么睡着,心里又是心疼。取了披风给她盖上,也没有惊动她。

    束上裹胸,胸口平坦了,景淮才舒了一口气,又穿上男装,束起发,又是那个风度翩翩惊艳绝伦的景大人。她醒的早,唤来了朝皎贴身的小丫头让她端来早膳,她是金主,也不顾现在是香续阁休息的时候。

    轻轻唤醒朝皎,只见美人朦胧着眼神看她,“大人今日怎么没走?”平日都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先走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是要同你说。”她啜了一口白粥,细想了一会,道,“你今日同我一起回景府吧。”

    “大人这是何意?”朝皎上去替她夹了一筷子腌制的萝卜块,看向她。

    从前,无论景淮怎么对她好,解救她,从没有提过让她去景府,怎么今日却变了个性子?

    景淮看她一眼,淡淡道,“你现在是一个怀了景家骨肉的人,已经不适合待在香续楼了。”

    “大人这是……”

    “没什么,只是我相貌上不够英气,如果再没有动作,怀疑的人只会更多,我不能冒那个险。”

    齐王回了朝廷,她身为大理寺四品官员,早朝或者平日接待,免不了碰见几面,如果他发现什么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你收拾收拾,今日就随我回去。我去告诉老爷子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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