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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愚人节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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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把药剂交给护士, 护士低头看单子，最后指着帘子里面, 对万哲道：“你是病人？到里面等着。”
万哲慢吞吞的站起来，一股踏入死场般的绝望，看得王毅一阵不忍心。
“要不我守着你？”
护士一听，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瞥了一眼王毅，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
王毅一阵沉默, 倒是弄得万哲窘迫极了, 红着脸走进帘子内。
等待的这个过程是异常艰难的，万哲站也不是做也不是, 感觉呕吐感越来越强烈了, 就怕打针的时候, 一个没忍住，直接给吐出来了。
帘子被打开, 刚才的那个护士从外面走进来, 将药剂瓶放在灯光下用手指弹了两下，问道：“是叫万哲吧？”
万哲的心脏顿时紧张的突突跳，连嗯的那一声都有些抖。
“裤子脱了，躺床上去。”护士利落的命令。
“……”裤子脱了, 躺床上去…怎么越听越别扭呢？万哲苦着脸, 磨叽的把裤腰带解开, 露出半边屁股瓣, 认命的趴在床上。
听见针管吸药剂的时候，万哲差点泪奔了，颤抖着声音道：“有小针眼么，麻烦换一个…”
闻声护士发出一声嗤笑：“人家一两岁的孩子都没你这么害怕呢。”
看来自己连幼儿都不如了，屁股瓣在空气中瑟瑟发抖，脑袋埋在胳膊肘，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瞧护士进行到哪一个环节了。
护士端着盘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将消毒水的盖子打开，棉签沾了消毒水，在万哲屁股上消毒，万哲正计算着，此刻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护士一针就插了进去，害得万哲憋足了劲儿没有嚎出来，眼眶顿时溢着泪水，万哲伸胳膊擦掉，屁股强烈的感觉到药剂挤到了肉里，顿时疼的要命。
“我说，能慢点么…”万哲喘着气问道。
“还慢？我已经够慢了！”护士不耐烦的说道，接着把最后一点药剂挤进去，利落的把针管□□，用棉签按住止血。
万哲的嘴唇疼的直哆嗦，套上裤子，一颤一颤的往外面走去，正撞见王毅，王毅一把将他扶住，关怀的问道：“没事吧。”
万哲吸着鼻子，将眼泪收回去，弱弱道：“西湖的水，我的泪。”
“什么？”王毅差点以为是他自己听错了。
万哲一拐一瘸的往外面走，连声音都感觉是摇摇晃晃的：“我想回家。”
“慢点走，别摔倒了。”王毅揽着万哲往回走，帮万哲把帽子带上，全副武装的送回去。
电动车刚到万哲的小区门口，万哲迈开腿就往垃圾桶的地方跑，半蹲着又是一阵干呕，呕得撕心裂肺，看得王毅都不忍心了，拿着刚开始万哲出来时打的伞，伸手关上电动车，跑去扶着万哲。
万哲拿卫生纸擦嘴巴，看见头顶一把伞，万哲呼了一口气道：“怀孕的都没我吐的惨吧…”
王毅叹了一口气：“你吃饭了吗？”
万哲没精打采道：“都吐出来了。”
“那家里还有米吗？”
“嗯…”万哲犹豫道。
王毅将万哲拉起来，叹气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去你家的话，我给你做饭吧。”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王毅能够给他做饭吃，万哲看着王毅的脸愣神了片刻，又想笑又想哭，巴不得立马把王毅带回家，随后便看见王毅探究的眼神，万哲低头咳嗽了两声做掩饰。
又客套的说着：“你还要摆摊，这样不是太麻烦了？”
“没事，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这时候很香菇怎么办，万哲忍住即将喷涌的情绪，就怕下一秒王毅反悔了，主动的伸手拉住王毅的衣角，道：“那现在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小区里面走，因为发烧，脑袋又乱成浆糊，万哲心里紧张的不行，想着王毅这个唐僧，马上就要进他的盘丝洞了，该怎么办…呸！什么蜘蛛精，他可是三好青年！
想着，万哲又偷偷瞥了一眼目视前方的王毅，心道，千万不能让王毅看出他的心思。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楼层，万哲磨磨蹭蹭拿出钥匙开门，伸手打开灯，关上鞋子后拿出拖鞋道：“你看看拖鞋能穿吗？不行的话就带鞋套吧，”万哲指着鞋柜上的小木盒。
王毅套上鞋套，看着万哲家里的装修，自知万哲家境不错，王毅顿时变得有些腼腆，就怕不小心碰坏了什么东西。
万哲看着王毅，顿时也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要说做饭吧，王毅能来都不错了，哪里还敢指挥他？可除了做饭，他又能说什么呢？
正在这时，王毅开口了：“厨房是那一间吧？”王毅指着厨房道。
万哲连忙点头，对王毅道：“米就放在厨房的柜子里，电饭煲就在饭桌旁，洗碗有洗碗机…”万哲讲的有些口干舌燥，眼睛却一开始就没从王毅身上离开过。
王毅笑着道：“你去睡一觉吧，饭做好了我叫你。”
宠溺的目光顿时把万哲电得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呆愣的看着王毅，嗯了一声后转身离开。
换上睡衣后，万哲打开门缝，瞧外面的动静，下一秒看见王毅从里面走出来，万哲吓得关上门，靠在门上发出一阵满足的笑。
身体即使再难受，一想到王毅还在身边，就莫名的开心，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力量吧。
转身躺回床上，可能是打针之后舒服了许多，很快便进入了浅睡，直到听见敲门声，万哲才醒来，想到门外的就是王毅，万哲又紧张又高兴。
“进来吧。”
“在哪里吃？”王毅站在门外问道。
“卧室有小桌子，我端过来吃。”说着万哲便掀开被子起身，不料王毅已经把稀饭端进来了，万哲吓得立马把脚缩回去。
此刻王毅正穿着灰色的围裙，配着刚毅的脸颊和修长结实的体型，再次刷新了万哲对帅气的认识，果然，有魅力的男人，就算干着端盘子的活，他照样有魅力。
“桌子呢？”王毅往四周查看，万哲连忙把折叠的懒人桌放在床上。
王毅的稀饭放桌上后，转身离开，将围裙放回原位后坐在万哲旁边的板凳上，伸出干净的手在万哲额头探了探。
“还有点热，吃完饭之后把药吃了就睡觉，醒来应该就退烧了。”王毅轻吐了一口气，双手放在大腿上，看着万哲吃饭。
肚子虽然已经空空如也，可也没什么胃口，万哲用勺子在稀饭里搅了搅，想起早上王毅打电话给他的事。
“你不是不会绑定吗，把手机给我，我教你。”万哲说道。
就在此刻，王毅的脸莫名变得微红，像极了被拆穿的人，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还是知道的，只是今早一直没看见你，所以有些担心，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噗—”万哲一时没忍住，笑看着王毅，觉得世间竟然有如此可爱的人。
想到王毅是关心自己才打的电话，而不是偶然，心里顿时柔软成一滩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王毅开始在意他的？
会是喜欢吗？万哲不敢想，就怕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起在医院的一系列举动，万哲笑道：“今天去医院，你都是抢在我前头付钱，你就不怕我当时神志不清，回来不认账？”
王毅迟疑了一下随之摇头，炯炯有神的鹰眼看着万哲道：“你不是那种人。”
突然之间，万哲呼吸一窒，心脏似乎漏了半拍，舔了舔干涩的唇道：“万一我就是那种人呢？”
王毅的指尖点了一下膝盖，最后笑道：“吃亏是福。”
吃亏是福…好一个吃亏是福，现在吃的亏，以后上天会把更多的东西馈赠给你…万哲心里嘀咕，如果你喜欢我，我把自己送给你都行。
万哲忙把手机放下，强笑道：“不是等你么？”
王毅这才坐下身，在吸油纸上刷了一层油，将小龙虾，肉片，脑花一个个放上去，万哲也跟着放了几片牛肉。
“料子还没调，一块去？”王毅问。
在王毅还没来的时候万哲就观察到韩城所说的那几个朋友，其中几个万哲是认识的，却因为是韩城的朋友，都不是特别熟，但他们却知道万哲的性向，要是那两桌隔空讲起，被王毅听见，那就完了。
“你去帮我调吧，辣酱放多点，其他都行。”万哲没有起身，抬头对王毅说道。
王毅利索道：“行，你记得翻一下肉，别糊了。”
万哲点头，拿着筷子一片片的翻，又忍不住的悄悄往韩城那一桌看，有没有别人认出了他，却看见了韩城试探的眼神。
手机一阵震动，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
［是你男朋友？］
这种事除了韩城还有谁问的出来？万哲心里冷笑，回复道［没必要告诉你吧？］发完就立马关上手机，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是一阵震动，万哲继续翻这肉片，不再看手机。
王毅端着两个调料盘过来，递到万哲身边。
王毅夹起一片肉看了看，最后放进万哲的调料盘道：“已经熟了。”
万哲抬头：“谢谢。”随后沾辣酱品尝，果然香的很。
王毅怕万哲饿着，看见熟的都是先夹给万哲，见万哲还有好多没吃完时才自己开始吃，再次把新鲜的肉类放在锅中。
肉好吃，对面的人也好看，本来是一段愉快的用餐时间，偏偏多出了韩城这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还要注意那边有没有动静。
“你以前经常吃？”见王毅这么熟练的动作，万哲问道。
王毅手一顿，笑道：“以前在韩国烧烤店打过工，那边都是客人吃，服务员帮忙翻菜，做多了就会了。”
万哲忍俊不禁：“只能看不能吃是不是很饿？”
“还好。”王毅拿着筷子继续翻肉，修长的手指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干净漂亮，万哲看着王毅的手，舔了舔唇。
王毅把筷子放在盘子上，将手收到桌边笑道：“我知道你手控，但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弄得我以为要把我手给吃了，瘆得慌。”
万哲发出一阵笑，王毅看着颇为无奈的摇头，两人低头开始吃肉。
“嘿，那不是万哲吗？”原处传来女人的声音，在喧闹的地方只要不注意，是听不见的。
女人怕万哲没听见，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王毅闻声朝声音的发源处看去，只见一女人在朝这边招手，有好几个人在往这边望。
“你认识么？”王毅问。
万哲的脸顿时惨白，朝那边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韩城身上，见韩城慌忙的起身制止住一伙人之后，万哲看着王毅摇头否认。
“以前的同学，不是很熟。”万哲调整怦怦直跳的心脏，对王毅淡淡道。
王毅低头吃饭，也没有多问，万哲松了口气，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手机又响起一阵震动，万哲看了一眼韩城的方向，最后把手机打开。
［没想到他们这样，对不起。］
［嗯。］万哲快速回复道，抬头看一眼王毅，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又低头看手机。
［都是朋友，过来打个招呼吧。］
看着信息后万哲一阵冷笑［韩城，那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再说，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意思？］
［抱歉，你能出来一下，我们聊聊吗？］
万哲转头看向那边正在看他的韩城，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又害怕那桌人喝完酒肆无忌惮，曾经的事情被一个个说出来，然后被王毅听见。
万哲的心霎时不是滋味，复杂的看了一眼王毅，有一个同性恋的朋友，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韩城那桌还有几个人不停的往这边瞧，眼睛放着光，像要把他们吃了一般，万哲咬牙，在手机上输入［不许让他们乱说。］
［行。］
万哲关上手机放进兜里，对王毅说道：“我上个厕所，你慢慢吃。”
“行。”王毅利索的说道。
这家店站在虽然是自助餐店，以前却是火锅店，后门连着一道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打印店或者是小画室，万哲起身，看了一眼韩城，抬脚进了走廊，后面传来小跑的脚步声，万哲后背骤紧，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走廊周围的店都关门了，也只有白色的灯照着空荡的走廊，偶尔遇见一两个过来上厕所的人。
直到走廊的尽头，看见了两扇窗户，外面一片黑暗，听见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台一片水渍，整个气氛都是阴沉的，正如万哲此刻的心情。
韩城掏出两根烟递给万哲，万哲皱眉接住，平时自己都是不抽烟的，可此刻这个气氛，也只有烟可以缓解了。
韩城把烟给他点上，万哲靠在墙壁，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白色的烟雾，呛人的气味萦绕在鼻间，万哲打开窗户，迫使冷风吹去心中的烦躁。
“对不起。”韩城同样吸了一口烟。
“嗯。”万哲答道。
“当初是真的慌了，所以才只想躲，现在想起来的确人渣了，本来想找你，又怕看见你的眼睛…”韩城低喃，抖了抖烟灰：“总之，都是我的错。”
万哲心里冷哼，还的确人渣了，明明就是个人渣。态度倒是诚恳，要是在以前，自己说不定就原谅了。
再好的烟，在万哲嘴里尝到的只有呛人，吸了两口，将烟掐灭，抬头看着韩城：“以前的事早就翻篇了，你现在有什么事直说。”
“我们还算朋友吗？”韩城问道。
万哲冷笑，转身就准备离开，谁知韩城的反应比他还快，两三步走到他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你爸妈不是A中的老师吗，我表弟在十月份因为群殴的事情被学校劝退了，其实他并没有参与，你能不能让你爸妈说说情？”韩城情急的说道。
万哲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三年没见面也没说过话的人能算朋友？主意都打到他父母的身上了，还真够可以的。
万哲沉着脸试图推开韩城往前走，谁知这人硬的就像一堵墙，怎么推都推不开。
青春期的爱情都是朦朦胧胧的，王毅曾经也会对异性产生好感，觉得那女孩子长得清秀干净，具体的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心里只存着那个时间段的美好。
“高中呢？”万哲饶有兴趣的问，实在不相信，像王毅这般模样的人，不会有别人追。
“都没有。”那个时间家里出事，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倒下了，母亲正考虑要不要让王毅退学外出打工，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离开了学校，真正进入社会后，又明白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情是要用钱解决的。
王毅曾经在外地打工的时候有一个朋友，那朋友本来结婚证都领了，老婆生下孩子，刚断了奶就离开了。朋友当时颓废的说：“剩下的百分之十，是要用更多的钱解决。”
即使爱情再美好，没有经济基础，依然脆弱不堪。
听见王毅如此信誓旦旦的说，无端的让万哲心里空了一块，王毅从人到心都是完完整整的，而自己，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却也的的确确谈过恋爱。
看见夜烧烤的客人啤酒瓶碰杯，叫嚷热闹的情形，万哲起身：“我去买点酒。”
像这种夜晚，没有酒，聊天吃的零食，那就太无聊了。
王毅没说什么，万哲直接跑了出去，刚要买拉罐啤酒，立马想到王毅刚去了医院没多久，吃药尽量不能喝啤酒，怕引起冲突，话到嘴边，万哲笑着多老板说：“来四瓶果啤。”
随后万哲又买了一大包酒鬼花生，提着袋子跑到王毅摊子上，将果啤拿出来递给王毅。
王毅打开后喝了一口，品了一下味儿，发现味道不对，皱眉看着果啤的包装。
果啤的包装跟拉罐啤酒的包装很像，果啤上虽然带了一个啤字，却不含一点酒精，万哲想，这样的包装肯定是给那些喝不来啤酒，又怕扫兴的人喝的。
“你还要吃药，喝酒会影响药效的。”万哲把花生米拆开平放在铁桌上，温声说道。
王毅看着万哲，看他把东西一点点摆放整齐，看着他好看的五官，睫毛微微颤动，好看的不行。
万哲吃了两颗花生米，问道：“你们家两个孩子？”
“不…三个。”王毅缓缓的说道。
“还有弟弟或者妹妹吗？”之前便听王毅讲，自己是家里的唯一能干苦力的人。
王毅和了一口果啤，摇头道：“还有一个哥哥，上初中的时候生病去诊所打针，弄得下半身瘫痪了，为了治病，家里欠了不少钱，村里的人都知道，王志宇性格不好，也多半是家里的原因，自尊心太强，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就不爱说话…”
虽然万哲没说，王毅仍感觉到万哲对他的弟弟没太多感，王毅想告诉万哲，他这个弟弟，其实是个听话的孩子，只是上了一层让人讨厌的保护色。
家里的事王毅从来没对外人说话，内心也有那么一点自尊心作祟，怕看见别人怜悯的目光。
没钱可以挣，但看见别人同情的目光，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仿佛天生就是弱者。
此刻对万哲说，无非是相处久了，王毅对万哲存在那么一些依赖感，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家里情况，想把自己的生活摊开告诉万哲。
一个家三个儿子，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万哲听得花生米忘记嚼碎，直接吞到了肚子里，半响，万哲突然想到之前肠胃炎要打针时，王毅看他害怕，在他耳边说：“这里是大医院，别怕，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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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守着你？”
护士一听，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瞥了一眼王毅，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
王毅一阵沉默, 倒是弄得万哲窘迫极了, 红着脸走进帘子内。
等待的这个过程是异常艰难的，万哲站也不是做也不是, 感觉呕吐感越来越强烈了, 就怕打针的时候, 一个没忍住，直接给吐出来了。
帘子被打开, 刚才的那个护士从外面走进来, 将药剂瓶放在灯光下用手指弹了两下，问道：“是叫万哲吧？”
万哲的心脏顿时紧张的突突跳，连嗯的那一声都有些抖。
“裤子脱了，躺床上去。”护士利落的命令。
“……”裤子脱了, 躺床上去…怎么越听越别扭呢？万哲苦着脸, 磨叽的把裤腰带解开, 露出半边屁股瓣, 认命的趴在床上。
听见针管吸药剂的时候，万哲差点泪奔了，颤抖着声音道：“有小针眼么，麻烦换一个…”
闻声护士发出一声嗤笑：“人家一两岁的孩子都没你这么害怕呢。”
看来自己连幼儿都不如了，屁股瓣在空气中瑟瑟发抖，脑袋埋在胳膊肘，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瞧护士进行到哪一个环节了。
护士端着盘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将消毒水的盖子打开，棉签沾了消毒水，在万哲屁股上消毒，万哲正计算着，此刻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护士一针就插了进去，害得万哲憋足了劲儿没有嚎出来，眼眶顿时溢着泪水，万哲伸胳膊擦掉，屁股强烈的感觉到药剂挤到了肉里，顿时疼的要命。
“我说，能慢点么…”万哲喘着气问道。
“还慢？我已经够慢了！”护士不耐烦的说道，接着把最后一点药剂挤进去，利落的把针管□□，用棉签按住止血。
万哲的嘴唇疼的直哆嗦，套上裤子，一颤一颤的往外面走去，正撞见王毅，王毅一把将他扶住，关怀的问道：“没事吧。”
万哲吸着鼻子，将眼泪收回去，弱弱道：“西湖的水，我的泪。”
“什么？”王毅差点以为是他自己听错了。
万哲一拐一瘸的往外面走，连声音都感觉是摇摇晃晃的：“我想回家。”
“慢点走，别摔倒了。”王毅揽着万哲往回走，帮万哲把帽子带上，全副武装的送回去。
电动车刚到万哲的小区门口，万哲迈开腿就往垃圾桶的地方跑，半蹲着又是一阵干呕，呕得撕心裂肺，看得王毅都不忍心了，拿着刚开始万哲出来时打的伞，伸手关上电动车，跑去扶着万哲。
万哲拿卫生纸擦嘴巴，看见头顶一把伞，万哲呼了一口气道：“怀孕的都没我吐的惨吧…”
王毅叹了一口气：“你吃饭了吗？”
万哲没精打采道：“都吐出来了。”
“那家里还有米吗？”
“嗯…”万哲犹豫道。
王毅将万哲拉起来，叹气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去你家的话，我给你做饭吧。”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王毅能够给他做饭吃，万哲看着王毅的脸愣神了片刻，又想笑又想哭，巴不得立马把王毅带回家，随后便看见王毅探究的眼神，万哲低头咳嗽了两声做掩饰。
又客套的说着：“你还要摆摊，这样不是太麻烦了？”
“没事，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这时候很香菇怎么办，万哲忍住即将喷涌的情绪，就怕下一秒王毅反悔了，主动的伸手拉住王毅的衣角，道：“那现在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小区里面走，因为发烧，脑袋又乱成浆糊，万哲心里紧张的不行，想着王毅这个唐僧，马上就要进他的盘丝洞了，该怎么办…呸！什么蜘蛛精，他可是三好青年！
想着，万哲又偷偷瞥了一眼目视前方的王毅，心道，千万不能让王毅看出他的心思。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楼层，万哲磨磨蹭蹭拿出钥匙开门，伸手打开灯，关上鞋子后拿出拖鞋道：“你看看拖鞋能穿吗？不行的话就带鞋套吧，”万哲指着鞋柜上的小木盒。
王毅套上鞋套，看着万哲家里的装修，自知万哲家境不错，王毅顿时变得有些腼腆，就怕不小心碰坏了什么东西。
万哲看着王毅，顿时也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要说做饭吧，王毅能来都不错了，哪里还敢指挥他？可除了做饭，他又能说什么呢？
正在这时，王毅开口了：“厨房是那一间吧？”王毅指着厨房道。
万哲连忙点头，对王毅道：“米就放在厨房的柜子里，电饭煲就在饭桌旁，洗碗有洗碗机…”万哲讲的有些口干舌燥，眼睛却一开始就没从王毅身上离开过。
王毅笑着道：“你去睡一觉吧，饭做好了我叫你。”
宠溺的目光顿时把万哲电得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呆愣的看着王毅，嗯了一声后转身离开。
换上睡衣后，万哲打开门缝，瞧外面的动静，下一秒看见王毅从里面走出来，万哲吓得关上门，靠在门上发出一阵满足的笑。
身体即使再难受，一想到王毅还在身边，就莫名的开心，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力量吧。
转身躺回床上，可能是打针之后舒服了许多，很快便进入了浅睡，直到听见敲门声，万哲才醒来，想到门外的就是王毅，万哲又紧张又高兴。
“进来吧。”
“在哪里吃？”王毅站在门外问道。
“卧室有小桌子，我端过来吃。”说着万哲便掀开被子起身，不料王毅已经把稀饭端进来了，万哲吓得立马把脚缩回去。
此刻王毅正穿着灰色的围裙，配着刚毅的脸颊和修长结实的体型，再次刷新了万哲对帅气的认识，果然，有魅力的男人，就算干着端盘子的活，他照样有魅力。
“桌子呢？”王毅往四周查看，万哲连忙把折叠的懒人桌放在床上。
王毅的稀饭放桌上后，转身离开，将围裙放回原位后坐在万哲旁边的板凳上，伸出干净的手在万哲额头探了探。
“还有点热，吃完饭之后把药吃了就睡觉，醒来应该就退烧了。”王毅轻吐了一口气，双手放在大腿上，看着万哲吃饭。
肚子虽然已经空空如也，可也没什么胃口，万哲用勺子在稀饭里搅了搅，想起早上王毅打电话给他的事。
“你不是不会绑定吗，把手机给我，我教你。”万哲说道。
就在此刻，王毅的脸莫名变得微红，像极了被拆穿的人，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还是知道的，只是今早一直没看见你，所以有些担心，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噗—”万哲一时没忍住，笑看着王毅，觉得世间竟然有如此可爱的人。
想到王毅是关心自己才打的电话，而不是偶然，心里顿时柔软成一滩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王毅开始在意他的？
会是喜欢吗？万哲不敢想，就怕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起在医院的一系列举动，万哲笑道：“今天去医院，你都是抢在我前头付钱，你就不怕我当时神志不清，回来不认账？”
王毅迟疑了一下随之摇头，炯炯有神的鹰眼看着万哲道：“你不是那种人。”
突然之间，万哲呼吸一窒，心脏似乎漏了半拍，舔了舔干涩的唇道：“万一我就是那种人呢？”
王毅的指尖点了一下膝盖，最后笑道：“吃亏是福。”
吃亏是福…好一个吃亏是福，现在吃的亏，以后上天会把更多的东西馈赠给你…万哲心里嘀咕，如果你喜欢我，我把自己送给你都行。
万哲忙把手机放下，强笑道：“不是等你么？”
王毅这才坐下身，在吸油纸上刷了一层油，将小龙虾，肉片，脑花一个个放上去，万哲也跟着放了几片牛肉。
“料子还没调，一块去？”王毅问。
在王毅还没来的时候万哲就观察到韩城所说的那几个朋友，其中几个万哲是认识的，却因为是韩城的朋友，都不是特别熟，但他们却知道万哲的性向，要是那两桌隔空讲起，被王毅听见，那就完了。
“你去帮我调吧，辣酱放多点，其他都行。”万哲没有起身，抬头对王毅说道。
王毅利索道：“行，你记得翻一下肉，别糊了。”
万哲点头，拿着筷子一片片的翻，又忍不住的悄悄往韩城那一桌看，有没有别人认出了他，却看见了韩城试探的眼神。
手机一阵震动，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
［是你男朋友？］
这种事除了韩城还有谁问的出来？万哲心里冷笑，回复道［没必要告诉你吧？］发完就立马关上手机，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是一阵震动，万哲继续翻这肉片，不再看手机。
王毅端着两个调料盘过来，递到万哲身边。
王毅夹起一片肉看了看，最后放进万哲的调料盘道：“已经熟了。”
万哲抬头：“谢谢。”随后沾辣酱品尝，果然香的很。
王毅怕万哲饿着，看见熟的都是先夹给万哲，见万哲还有好多没吃完时才自己开始吃，再次把新鲜的肉类放在锅中。
肉好吃，对面的人也好看，本来是一段愉快的用餐时间，偏偏多出了韩城这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还要注意那边有没有动静。
“你以前经常吃？”见王毅这么熟练的动作，万哲问道。
王毅手一顿，笑道：“以前在韩国烧烤店打过工，那边都是客人吃，服务员帮忙翻菜，做多了就会了。”
万哲忍俊不禁：“只能看不能吃是不是很饿？”
“还好。”王毅拿着筷子继续翻肉，修长的手指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干净漂亮，万哲看着王毅的手，舔了舔唇。
王毅把筷子放在盘子上，将手收到桌边笑道：“我知道你手控，但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弄得我以为要把我手给吃了，瘆得慌。”
万哲发出一阵笑，王毅看着颇为无奈的摇头，两人低头开始吃肉。
“嘿，那不是万哲吗？”原处传来女人的声音，在喧闹的地方只要不注意，是听不见的。
女人怕万哲没听见，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王毅闻声朝声音的发源处看去，只见一女人在朝这边招手，有好几个人在往这边望。
“你认识么？”王毅问。
万哲的脸顿时惨白，朝那边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韩城身上，见韩城慌忙的起身制止住一伙人之后，万哲看着王毅摇头否认。
“以前的同学，不是很熟。”万哲调整怦怦直跳的心脏，对王毅淡淡道。
王毅低头吃饭，也没有多问，万哲松了口气，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手机又响起一阵震动，万哲看了一眼韩城的方向，最后把手机打开。
［没想到他们这样，对不起。］
［嗯。］万哲快速回复道，抬头看一眼王毅，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又低头看手机。
［都是朋友，过来打个招呼吧。］
看着信息后万哲一阵冷笑［韩城，那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再说，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意思？］
［抱歉，你能出来一下，我们聊聊吗？］
万哲转头看向那边正在看他的韩城，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又害怕那桌人喝完酒肆无忌惮，曾经的事情被一个个说出来，然后被王毅听见。
万哲的心霎时不是滋味，复杂的看了一眼王毅，有一个同性恋的朋友，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韩城那桌还有几个人不停的往这边瞧，眼睛放着光，像要把他们吃了一般，万哲咬牙，在手机上输入［不许让他们乱说。］
［行。］
万哲关上手机放进兜里，对王毅说道：“我上个厕所，你慢慢吃。”
“行。”王毅利索的说道。
这家店站在虽然是自助餐店，以前却是火锅店，后门连着一道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打印店或者是小画室，万哲起身，看了一眼韩城，抬脚进了走廊，后面传来小跑的脚步声，万哲后背骤紧，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走廊周围的店都关门了，也只有白色的灯照着空荡的走廊，偶尔遇见一两个过来上厕所的人。
直到走廊的尽头，看见了两扇窗户，外面一片黑暗，听见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台一片水渍，整个气氛都是阴沉的，正如万哲此刻的心情。
韩城掏出两根烟递给万哲，万哲皱眉接住，平时自己都是不抽烟的，可此刻这个气氛，也只有烟可以缓解了。
韩城把烟给他点上，万哲靠在墙壁，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白色的烟雾，呛人的气味萦绕在鼻间，万哲打开窗户，迫使冷风吹去心中的烦躁。
“对不起。”韩城同样吸了一口烟。
“嗯。”万哲答道。
“当初是真的慌了，所以才只想躲，现在想起来的确人渣了，本来想找你，又怕看见你的眼睛…”韩城低喃，抖了抖烟灰：“总之，都是我的错。”
万哲心里冷哼，还的确人渣了，明明就是个人渣。态度倒是诚恳，要是在以前，自己说不定就原谅了。
再好的烟，在万哲嘴里尝到的只有呛人，吸了两口，将烟掐灭，抬头看着韩城：“以前的事早就翻篇了，你现在有什么事直说。”
“我们还算朋友吗？”韩城问道。
万哲冷笑，转身就准备离开，谁知韩城的反应比他还快，两三步走到他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你爸妈不是A中的老师吗，我表弟在十月份因为群殴的事情被学校劝退了，其实他并没有参与，你能不能让你爸妈说说情？”韩城情急的说道。
万哲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三年没见面也没说过话的人能算朋友？主意都打到他父母的身上了，还真够可以的。
万哲沉着脸试图推开韩城往前走，谁知这人硬的就像一堵墙，怎么推都推不开。
青春期的爱情都是朦朦胧胧的，王毅曾经也会对异性产生好感，觉得那女孩子长得清秀干净，具体的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心里只存着那个时间段的美好。
“高中呢？”万哲饶有兴趣的问，实在不相信，像王毅这般模样的人，不会有别人追。
“都没有。”那个时间家里出事，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倒下了，母亲正考虑要不要让王毅退学外出打工，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离开了学校，真正进入社会后，又明白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情是要用钱解决的。
王毅曾经在外地打工的时候有一个朋友，那朋友本来结婚证都领了，老婆生下孩子，刚断了奶就离开了。朋友当时颓废的说：“剩下的百分之十，是要用更多的钱解决。”
即使爱情再美好，没有经济基础，依然脆弱不堪。
听见王毅如此信誓旦旦的说，无端的让万哲心里空了一块，王毅从人到心都是完完整整的，而自己，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却也的的确确谈过恋爱。
看见夜烧烤的客人啤酒瓶碰杯，叫嚷热闹的情形，万哲起身：“我去买点酒。”
像这种夜晚，没有酒，聊天吃的零食，那就太无聊了。
王毅没说什么，万哲直接跑了出去，刚要买拉罐啤酒，立马想到王毅刚去了医院没多久，吃药尽量不能喝啤酒，怕引起冲突，话到嘴边，万哲笑着多老板说：“来四瓶果啤。”
随后万哲又买了一大包酒鬼花生，提着袋子跑到王毅摊子上，将果啤拿出来递给王毅。
王毅打开后喝了一口，品了一下味儿，发现味道不对，皱眉看着果啤的包装。
果啤的包装跟拉罐啤酒的包装很像，果啤上虽然带了一个啤字，却不含一点酒精，万哲想，这样的包装肯定是给那些喝不来啤酒，又怕扫兴的人喝的。
“你还要吃药，喝酒会影响药效的。”万哲把花生米拆开平放在铁桌上，温声说道。
王毅看着万哲，看他把东西一点点摆放整齐，看着他好看的五官，睫毛微微颤动，好看的不行。
万哲吃了两颗花生米，问道：“你们家两个孩子？”
“不…三个。”王毅缓缓的说道。
“还有弟弟或者妹妹吗？”之前便听王毅讲，自己是家里的唯一能干苦力的人。
王毅和了一口果啤，摇头道：“还有一个哥哥，上初中的时候生病去诊所打针，弄得下半身瘫痪了，为了治病，家里欠了不少钱，村里的人都知道，王志宇性格不好，也多半是家里的原因，自尊心太强，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就不爱说话…”
虽然万哲没说，王毅仍感觉到万哲对他的弟弟没太多感，王毅想告诉万哲，他这个弟弟，其实是个听话的孩子，只是上了一层让人讨厌的保护色。
家里的事王毅从来没对外人说话，内心也有那么一点自尊心作祟，怕看见别人怜悯的目光。
没钱可以挣，但看见别人同情的目光，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仿佛天生就是弱者。
此刻对万哲说，无非是相处久了，王毅对万哲存在那么一些依赖感，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家里情况，想把自己的生活摊开告诉万哲。
一个家三个儿子，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万哲听得花生米忘记嚼碎，直接吞到了肚子里，半响，万哲突然想到之前肠胃炎要打针时，王毅看他害怕，在他耳边说：“这里是大医院，别怕，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