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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一、二,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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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等一下,这里有个问题。”拒绝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刘警官还在垂死挣扎, “那个被打晕的送餐员不是说, 订餐的顾客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常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刘勇蓦地反应过来, 搔搔头, “也对, 现在变声器那么容易买到……”

    联系尸检报告中, 出刀切面断续且刀口尾部较浅,也符合女性杀手力弱的特点。

    虽然检验伤口无法判断凶手的性别,但想到在公园监控中被卫见秋一击KO的贺州,刘勇在心中默默排除他是凶手的选项。

    说做就做。

    刘勇也顾不得现在是晚上,来不及等搜捕令批下来,他直接打电话给领导申请报备之后, 就以紧急情况处理。

    警车一路鸣笛,呼啸着开往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一共有六层, 每层有20个房间, 要全面检查所有宿舍可是个大工程……费时费力, 又怕打草惊蛇。

    刘勇让属下给校长和舍管阿姨打电话通知后, 又连线图侦组, 从昨天傍晚外卖员离开大楼的6:25分开始,将贺州的家到三中各条路径上的监控全部调出来,筛选在这个时间段经过这些路径后回到校园的可疑女性。

    “勇哥!”小胡忍不住哀嚎, “我现在看东西都重影了你知道吗!这么大的工程你得给我们组加薪。”

    刘勇干咳一声, “少啰嗦, 如果能找到少不了你们!”

    常春则与刘勇兵分两路, 时间就是生命,他来到贺父贺母下榻的酒店寻求线索,以配合刘勇尽快缩小范围,锁定真凶。

    “贺州也认识的,在三中的女性……”贺父皱起眉,看向贺母。

    不同于整日在公司没时间管教儿子的贺父,贺母倒是清楚,“小州在初二时和三中的陈佩交往过一段时间,在那个女孩子跟他提了分手后,他还有去三中找她……那两年他认识的三中女生应该不少。”

    “那么,是与当年的林清相关的……能让他比较放松警惕的女性呢?”常春一反尔雅的开场,犀利地道。

    “你们——”贺母讷讷地张开了嘴,说不出话来。

    贺父垂在沙发椅扶手的掌心紧了紧,他静默了数秒,艰涩地道,“当年……我和陈佩的父亲,曾经贿赂过三中的英语老师,周蕴。”

    如一道电光照亮黑夜!

    常春恍然大悟,梗在心底的最后一个谜团终于被揭开,却又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悲哀。

    所以,林清在课余时间常常往卫见秋所在的班上跑……

    所以,林清想法设法,跟进了卫见秋所在的英语补习班……

    所有人都认定,她喜欢的就是卫见秋。

    然而这段隐秘背德的情愫,她们两人却永远不敢开口。

    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沉默,忍耐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不知林清究竟有没有后悔过?

    刘勇接到常春的电话时,还沉浸在沐浴舍管阿姨死亡射线的恐惧里。

    好在学校停课一周,留在校内的女生并不多,不至于让这些五大三粗强作镇定的警员太尴尬。

    得到重要线索,刘勇急忙寻问宿管阿姨,“请问周蕴老师的宿舍是哪一层?”

    “在二楼的202室。”

    “那她现在在宿舍吗?”

    “不在,”舍管阿姨摇头,“周老师今晚没有回来。”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那么昨天呢?昨天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舍管阿姨回忆道,“昨天晚上,大概是8点多吧?”

    “小胡,目标锁定周蕴,”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应,令刘勇脑内的警报灯拉到最高级,他对图侦组下了指令,“尽可能将她昨晚回到学校的沿途地点都标示出来,并查出她今早出发的路径,让技术组尽快定位她的手机!”

    希望能赶在她之前找到第四个女生。

    刘勇当机立断带着两个组员直扑202,这是个简单朴素的房间,除了摆在衣柜上的一对旧熊偶,私人用品简直少得可怜……

    身后的组员正在翻箱倒柜的搜查。

    刘勇打开她遗留在宿舍的笔记本电脑,点开浏览器的历史记录,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干净了。

    所有的记录都被清空。

    他继续查看本地硬盘:

    C盘,没有。

    D盘,甚至连软件都没有装几个。

    E、F……咦,刘勇停下来了。在F盘中,有一个小小的隐藏文件夹,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照片。

    巧笑倩兮的林清怀中抱着书,歪着头,双眼双双发光地望着拍照的人,就算隔着镜头,也能令人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眉宇间惯常带着倔强与轻愁的女孩,此刻满满溢出照片的倾心恋慕。

    照片取名:唯爱。

    刘勇沉默了下来。

    “勇哥!过来看!”

    刘勇转过头,就见到放在衣柜上的两只旧熊偶被取下来,组员将熊偶身上的衣服解开,其中一只熊偶衣下是一条长长的缝合线。

    刘勇二话不说将这条线拆开——

    熊偶里面的棉絮已被掏空大半,内部赫然是被剪成碎片的外卖制服!

    “快点,再快点!”常春一踩油门,顺着导航前往图侦组报出的周蕴最后出现的方向。

    那是T市最繁华的购物广场,占地面积颇广,现在这个时间,商场已经停止营业,倒是能减少一些搜查难度。

    “你到了没有?”刘勇的声音从警车内线传来。

    “还有十分钟。”常春道,“她最后出现的时间是几点?”

    “晚上8点,但监控没有拍到她走出来。”

    “郑芳呢?”

    “也没有。”

    从沿路监控中,他们在追踪到周蕴的同时,终于找到了被她跟踪的郑芳。

    刘勇有些纳罕,“按照周蕴历来的风格,解决掉郑芳也是分分钟的事……”

    常春提醒,“注意一下措辞。”

    “咳,总之,她每次作案前后时间都不超过5分钟,你不觉得她这次很反常?现在已经凌晨2点多,从8点到现在怎么两个人都没有出来?”

    常春道,“再过几分钟就到商场,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哎呀不妙!”刘勇突然大吼一声。

    正在全速开车的常春被他一吼差点歪了方向盘,焦急道,“出了什么事?”

    刘勇忧心地道,“我的右眼皮突然开始跳了,我有很不详的预感!”

    常春冷冷地道,“……再不控制住自己,我就关掉连线了。”

    刘勇:“……”

    所幸,技术组的成员紧急切进连麦,“常队,勇哥,你们现在快去听本地电台!”

    舒缓悠扬的音乐声中,一个清冷的女音在深夜打进电台热线。

    “你好,我是周蕴,最近校园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现在就在盛世购物城顶楼。”

    女主持人蓦地梗住了,“呃,这个……”

    仿佛口中说得不是爆炸性消息,周蕴不疾不徐地道,“导播先不要急着掐掉线,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有话说。”

    与此同时,一个充满着惊恐的女声哽咽颤抖地道,“救、救命啊!”

    第二十一章

    这个惊惧到极点的声音不容做伪,整个电台霎时静默下来。

    如果在此时此刻,从天空往下看去,便会发现T市内此刻正在收听本地电台的车子都在同一时刻放慢了速度。

    好在这个时间是深夜,路上的车子极少,大惊之下,几乎所有司机都选择慢速,或干脆停下片刻,等待后续……

    与他们相反,市内所有媒体记者的电话在这个深夜乍响。

    “快快快!有大新闻!”

    “走!马上去盛世购物城!”

    事情大条了……

    刘勇用力一拍自己的乌鸦嘴,“让你嘴贱!我让你嘴贱!”

    他已经看到不远的将来,苦逼地写着高高一叠检讨书的自己,唠叨着渺茫的自我安慰,“现在希望她只是在故布疑阵,不要这么实诚……”

    技术组成员残忍地戳破他的幻想,“勇哥,她的手机定位就停在购物城。”

    “不用你告诉我!”

    购物中心顶楼.天台

    郑芳双手被反绑,面朝外,悬空吊在天台楼梯外缘,随着夜风每一次拂动,绷紧的身体晃动着,两只手撕裂一般的疼……但最可怕的,是底下渺小的建筑,和暴露在高楼外,随时坠落的恐惧感。

    “好疼!救命啊……”郑芳涕泪横流地对着头顶拿着外放手机的周蕴哭求,“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听到贺州被杀死在自己家中,想到前一天他还在跟她通电话,郑芳几乎是逃出了家门。

    她不敢离开人群,也没有勇气马上自首。

    只有待在热闹的购物中心,听着耳边的喧嚣吵闹,她才有一丝安全感。

    然而,即便身处人群之中,她也能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如附骨之疽般,牢牢地锁定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眼看黑夜已经降临,人群也迟早会散去,郑芳战战兢兢地从洗手间出来之时,一把锐器抵住了她的腰——

    “抓住你了。\"

    郑芳是被剧烈的疼痛惊醒,她被挟持到楼顶后打晕,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吊在空中,生命只维系在周蕴手边那根紧绑着她的绳子里,“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放过我?”周蕴重复着念着一边,突然笑了起来,“当年林清对你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放过她?现在又凭什么让我放过你?”

    “我错了,真的错了……”郑芳哭着不住求饶,“都是陈佩让我按住她的,我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做什么……我也不想她死的,我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不想?但你们的做法就是在逼死她。”周蕴缓缓地坐在天台上,她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将外放手机放在腿边,“你对我认错有什么用,你跟大家大家说说,你们一年前做了什么?”

    “我说,我说,”郑芳已经被逼到了绝处,“那天,我接到陈佩的电话,说在学校的湖心亭撞见了那个跟她抢人的林清……”

    透过电台,由于极度恐惧下有点失真的声音,所有人随着女孩的描述,在这个春寒未褪的夜晚,心底渐渐漫起一股子寒意……

    围绕着商场大楼底部,分布着一圈绿色的高射灯,被吊在天台下端的女孩恰好位于其中两道绿色射灯的交汇处。

    楼体很平滑,与窗户的距离尚远,目之所及,没有找到任何凸起的落脚处。

    常春远远看着被吊在空中的郑芳,顾不得是在半夜,立刻拨通了鉴真的手机——

    寂静的街道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刺耳鸣笛响彻了半个城市。

    “怎么大半夜这么吵?”

    高楼大厦内,偶有几个住户好奇地推开窗向外张望……

    已经学乖的鉴真从高楼背面如履平地的直奔向楼顶,她穿着蓝白条纹的运动服,在楼与楼之间轻盈地跳跃着,全力提速之下,不过数刻就已经看到了前方购物中心的绿色身影。

    在明亮的街灯下,紧随警车,还有数辆媒体车正从城市的各个方向一同赶去。

    鉴真为防万一,踩着大楼侧面的管道朝下一层层跃去,忽然从对面传来一声童稚的呼喊——

    “姐姐!你是仙女吗!”

    鉴真脚下一滑,险险地稳住了身形。

    她转头定睛一看,原来在这栋大楼的背面还有一栋只有四层的民楼,从二楼正对着她的方向,亮着一盏小小的灯,一个同样小小的小男孩兴奋得满脸通红,将头探出窗外盯着她不放。

    “我,我看到了!你从上面飞了下来!”男孩的两只小肉爪扒着窗台,崇拜地道,“仙女姐姐,你可以教我飞吗?

    鉴真决定装死到底,她将运动服的拉链拉到最高,遮住了口鼻,瓮声瓮气地道,“……你现在是在做梦,什么事都没发生。”

    说罢,立刻用最快速度,‘哒哒哒’逃离了战场。

    徒留身后小男孩伤心的呼唤,“姐姐!仙女姐姐……”

    “宝贝,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妈妈,我刚刚看到一个姐姐在天上飞……“

    警车来得最早,第一辆车下来的警员一半赶往购物中心,另外一半站在门口,拉开了警戒线。

    只比警车慢了一步的各家媒体车哗啦啦停下,车门一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埋头就想往里冲——

    “后退!通通后退!”

    拉住警戒线的警员严词呵斥着,坚决将这些媒体拦在外面,现场一度发生混乱。

    乱得正好。

    鉴真趁机绕开正门,从侧面楼体翻了进去。

    手机屏幕突然震动了下,常春怎么又发了信息?

    鉴真不明所以地点开,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狙击手已经到了。

    鉴真轻吸一口气,明白常春的暗示,她加快了动作……

    被吊在天台下方的郑芳就是指明灯,鉴真判断了一下方位。她小心翼翼地选了一处射灯照不到的背阴处,又确认一次后面没有大楼,借着黑暗,她双手握住窗户顶端,双腿下蹬,压低身子踩着玻璃面迅速地上了顶楼。

    “……我承认,我也有做错的地方,但是我罪不至死啊!”

    郑芳在电台上承认了当年所犯下的罪,她痛哭忏悔得样子可怜极了,“我那时候只是觉得好玩,这样很酷……是陈佩让我按住她的手,照片也是陈佩拍得,姚菲和贺州动手时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我们都没有想过让她死的……”

    周蕴托着腮,仿佛没有听到脚下的鸣笛声,她静静地听郑芳说着那一晚发生的事,没有理会她的哀求……

    ‘匡!’

    从被锁死的天台门外传来一声闷响。

    周蕴扬起声,朝门外道,“如果再让我听到动静,信不信我直接松开绳子,送她下去?”

    被锁在门外的常春憋屈地停住了。

    天台外面的锁是铁栓滑动锁,只要里面的人不打开,除非是用电锯割开一个切口,将手伸进去把铁栓拉开,否则根本就进不去。

    “周老师。”一个人影突然从天台边缘出现。

    周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拉住绳结,伴随着绳子的晃动,郑芳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

    “冷静啊。”少女被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千万要冷静。”

    “你是怎么上来的?”周蕴依然紧捏着绳子毫不放松,她不敢让这个身形鬼魅的少女靠近她,低声喝到,“退后!退到栏杆边,否则我就松开绳子。”

    鉴真听话地退到离她最远的栏杆边,缓下劲儿后,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微微抽搐,经脉又是一阵熟悉的剧痛。

    前两天从姚家村回来,她的身体还未调养好,又经过今晚的全速赶路,急剧流失的内力已经撑不了多久……

    鉴真默默地抓紧时间调息,她的视力极佳,望见斜前方的写字楼窗口处,几道仿佛与黑夜相融的影子,焦急地道,“周老师,既然你已经将当年的事公诸于众,那就放了她,自首吧!”

    周蕴借着月光看清了鉴真的脸,“我认得你,小侦探。”

    她在盯紧陈佩的同时,也知道这个令陈佩又开始发动排挤攻势的人选——苏鉴真,“你是来救她的?”

    不,我是来救你的。

    “我……也查明了当年的事情,就算是与林清无关的我,看完后心里也压抑了好久,更何况是你。”鉴真脑袋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怕自己说着说着又跑题,诚恳地再次道,“总之周老师,现在放了她自首的话,法院还可以酌情判理的……”狙击手已经到位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周蕴望着少女着急的模样,却笑了起来,“还好你与清清一点都不像。”

    “哎?”

    在她观望着这个新来转校生的同时,也曾经担心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清清,结果她压根无视陈佩,还追着卫见秋他们查探林清的过往。

    周蕴一边打量着她,伸手将头发勾到耳后,“你知道我最恨的是谁吗?”

    鉴真犹疑地道,“是……陈佩?”

    “不,是我自己。”周蕴宛如死水般平静地道,“是我害死她。”

    自小她便觉得自己与其他的女孩不同。

    但严苛的家庭教育令她学会了忍耐,原本她还想着压抑着那个真实的自己,循规蹈矩地套上社会给予的枷锁,度过这一生。

    那个少女,就像一道无法抵挡的光,在刹那间点亮了她的世界。

    懦弱的她,顾忌着世人的目光,努力地想要回避,抗拒,然而少女却如扑向烈火的飞蛾一般,义无反顾地撬开了她的心门!

    周蕴指间颤抖着,她卑劣地享受着林清给予的毫无保留的爱情,却希望她隐瞒彼此的关系。

    “等你大学毕业之后,如果你的心意还没有改变,那么,我们就公开吧。”

    记忆中林清那倔强忧郁的眼神,成为她日后挥之不去的梦魇。

    为什么当初要顾忌被发现,在校内与她保持距离,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困境?

    明明知道,清清是那么的喜欢她。

    她愿意忍耐一切,生怕会造成她的困扰。

    周蕴握紧了拳,“……是我害了她。”

    那天,她约了清清在湖心亭。

    她们平日相处的时间极少,明明只是简单的小聚片刻,她却又惊又喜,提前到了约定地点等她。谁知年段长临时过来开会,她身为主科老师,被盯得紧紧的。

    等她终于找到机会去湖心亭时,原地早已没有清清的踪影……

    周蕴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够抵挡回忆带来的犹如刮骨敲髓的痛苦。

    她的清清……

    她从未料到,当她再次见到她时,她浑身是血四肢扭折地躺在水泥地上,她就这样,惨烈地死在了她的面前。

    仿佛心脏被生生撕裂的疼痛让她在那一刻几乎要悲哭嚎叫。

    清清。

    她的清清……

    她的挚爱。

    面对着陈佩心虚胆怯的面容,她支支吾吾地对她说着一切都是意外,又哭诉她还未成年,还只是个孩子,不想人生就这样毁掉。

    面对她与贺州的父亲递上的钞票,周蕴低下头掩饰眼中嗜血的恨意,接过钱。

    是啊,你们都未成年。就算报警,也不过一人坐几年牢,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你们?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堕入地狱,她也不会放过他们。

    她脸上的哀恸令鉴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她暗暗握了握拳,感受一□□内还能调动的力气。

    ……既然说不通她,那么制服她之后再说服吧。

    “其实我原本想等到天亮,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不过没关系,通过电台的效果也很好。”周蕴扬了扬手机,突然毫无预警地用力拉动了一下绳结。

    绳子剧烈的晃动着。

    郑芳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我错了,我错了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在底下媒体齐刷刷的夜视摄像机下,她胯间的裤子慢慢濡湿了……

    “啊啊啊!”在极度的羞耻和恐惧中,郑芳崩溃了。

    周蕴勾起了嘴角,挽在脑后的头发有几丝松动,容色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她拿着外放手机一字一句地道,“不要仗着年纪小,以为不用负责任就可以欺凌弱小,这不是你们的免死金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几个像我一样的疯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说罢,她潇洒地将手机扔下楼,扶着栏杆站起身——

    就是这个时候!

    鉴真左脚用力一踏栏杆,整个人犹如炮弹一般飞快地弹射到周蕴面前,手心一撩一握,捆绑着郑芳的绳结就转到她手中,她微微松了口气,另一只手按住周蕴的肩,刚想再劝慰她时——

    一抹寒光忽然从背心袭来。

    ‘砰!’

    一道血花在周蕴胸前绽开!

    鉴真呆怔住,对于杀气她再敏锐不过,然而从周蕴身上,她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意……

    直到对上那双隐含解脱的眼……鉴真终于明白,她早已心存死志。

    周蕴艰难地朝她弯起嘴角,终于完美结束了这场大戏。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鉴真的手,噙着笑,仿如迎接久别重逢的爱侣,欢欣地坠向了地面……

    朦胧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天,林清怯生生地将课本递到她面前。

    她翻开书页,惊讶地发现里面夹着一封情书: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迎面走在写字楼的台阶上,低头看着我的模样,像一株雨后初绽的荷花。】

    那天慌乱之下,她装作没有发现,将情书又退了回去。

    此刻,周蕴对着虚空中羞怯期待的少女伸出手:

    我也一样,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地喜欢着你。

    第二十三章

    江道义起来时,鉴真正拖着脚步,慢吞吞地推门进来。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失魂落魄的?”看着消沉得几乎快具象化的鉴真,江道义不由担心地走过来,“家里还有包子,我去热给你吃?”

    然而这次连她最心爱的肉包包都失去了效果。

    鉴真闷闷地坐在饭桌前,摇摇头,“我不吃。”

    这下问题有点严重了。

    江道义挨着她坐下,弯下身偏头观察她的脸色,“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思及鉴真另外一个赏金猎人的身份,江道义试探着问,“是……最近学校这几起案子吗?凶手,已经抓到了?”

    鉴真轻得难以察觉的点点头,“是周老师……”

    江道义震惊地道,“竟然是她?”想到鉴真也参与了追铺,虽然知道她武功高强,但他还是克制不住担心地仔细梭巡了她身上一圈……终于发现从她的胸侧到手臂,有数道零星的血痕。

    他急道,“你受伤了?”

    鉴真摇摇头,萎靡地道,“……不是我的血。”

    江道义迟疑地问,“是周老师的?她……死了?”

    鉴真又轻缓地点了下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将脸撇了过去。

    江道义体贴的也不再问了,他冲了两杯蜂蜜水,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就陪着她静静地坐在这里发呆。

    有一个人陪伴的感觉好多了。

    良久之后,鉴真终于低低地道,“……我心里堵堵的,像被倒进了冰水,好难受。”

    她最后才知道,原来周蕴不止没有放过当初伤害林清的人……

    她也没有放过她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鉴真想起她一心求死的眼神,“活着,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就像她被独自留在了这个陌生的时代,也曾经孤独绝望过,最自傲珍惜的功力还像漏气的轮胎般,一天天瘪了下去,但她还是努力地活下来,努力学习着去适应这个社会。

    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啊。

    “每个人的想法与信念都不同,”江道义思考的角度很特别,“或许在有些人的心目中,有什么东西令他们宁愿死亡,也不愿继续面对。”

    鉴真回想起她哀恸地喃念着,是她害死了林清。

    她也是害死林清的元凶之一。

    所以,在杀了其他人之后,也要杀了自己吗?

    “我不懂……”鉴真是真的不懂,“感情真是太可怕了……还好我只要破邪剑就够了。”

    江道义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剑又不能代替伴侣。”

    鉴真顿时严肃地道,“剑,就是我的伴侣!”

    江道义复杂的目光久久停在破邪剑上。

    鉴真警惕地将破邪剑收起来,“自己的伴侣要自己找,小小年纪不可觊觎别人的伴侣。”

    江道义:“……”

    周蕴临死前的安排,引发了社会舆论对于校园暴力事件的巨大关注。

    她的最后一句话:“不要仗着年纪小,以为不用负责任就可以欺凌弱小,这不是你们的免死金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几个像我一样的疯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被多家媒体争相报导,由于影响巨大,相当一部分只重成绩的父母们开始关心子女的校内生活,有了家庭做后盾,各地隐忍着的校园暴力受害者纷纷站了出来……

    在这个敏感时期,校方也不敢再将这些当成是小孩玩闹处置,一旦发现便从重处理。

    不过……

    在这场抗击校园暴力的狂潮下,总有一些没有被春秋笔法忽悠的人,疑惑地注意到为什么复仇的是一个女老师?

    难道她们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但她无疑死得正是时候。

    留下了无数激烈的争议与难解的谜团。

    郑芳在这件事后休了学,听说拜访过几个精神科的专家,没多久便举家离开了T市。

    警方在救助她的过程中,发现其实连接绳打的是死结,诚如郑芳口中所言,周蕴也认为她罪不至死。

    她利用郑芳挑起媒体的注意,公开了当年林清自杀的真相,并给了她此生最深刻最难忘的教训。

    林清的父亲在女儿翻案后带着一叠纸钱,老泪纵横地蹲在她当年死亡的地方烧了,以告慰魂灵。

    几个主要施暴者已经死了,至于郑芳,作为胁从犯,林父选择了谅解,“她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庄易同样在周蕴死后不久转了校。

    卫见秋则继续当着他的校园男神。

    鉴真也恢复了每天早晚训练,中间犹如听天书一般的文化课。

    第一个学期的校园生活似乎就在这样的波澜不惊中结束……

    时过境迁,一个人影在周蕴的墓碑前静立良久,他放下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注视着眼前的黑白照片,“当年视而不见,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对不起……”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卫见秋!”

    他回过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是从哪里出现的运动服少女,他还记得她的名字,“苏鉴真?你跟踪我?”

    “没有没有,只是在路上恰好碰见。”鉴真没想到会这么刚好,只是她对卫见秋还心中存疑,见他出现就本能地躲了起来。

    “那就算是恰好吧。”卫见秋敷衍地微微一笑,无心再继续纠缠,径直要离开。

    “是你吧?”少女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道,“追查真相,布置杀局,放出谣言,购买工具……这些光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么精细繁琐的一系列案件,你也是协助人之一吧?”

    “你有证据吗?”卫见秋道。

    “没有。”鉴真坦然地道,“其实最大的证据就是我刚才听到的话。”

    卫见秋耸了耸肩,“哦?那可真遗憾,我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你负责在明处,混淆注意,将视线尽可能拉到自己身上,帮忙掩盖证据对吧?”鉴真继续说道,“其实原版的说法只有林清喜欢你。但在陈佩死之后,就变成了你与林清曾经是绯闻情侣,而姚菲,也是你拿到视频的突破口吧?她喜欢你……”

    卫见秋脸上的笑意薄淡了下来。

    “……甚至那个被打晕的送餐员,也是由你出手的吧?”

    卫见秋终于彻底敛起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鉴真摸了下鼻子,“那个,其实我刚才是在诈你,想不到你这么干脆就承认了。”

    卫见秋:“……”

    鉴真轻咳一声,“我都说我没有证据了。”

    卫见秋忍耐地深吸口气,“你究竟想干什么?”既然已经被发现,他索性不再掩饰自己,“想抓我归案?没有认证物证,我也没有参与作案,最多也只能拿出一条知情不报,那又怎么样?”

    鉴真却不按牌理出牌,确认了心底对卫见秋的违和感之后,终于填补了谜题之后她就满意了,“我并没有打算再做多余的事,只是想向你确认猜测罢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卫见秋双手插在口袋,“……好吧,满足完你的好奇心,我可以走了?”

    “最后一个问题。”好奇宝宝·鉴真冷不防地道,“你喜欢林清?”

    卫见秋怔了下,他首次露出自嘲的感情,“是啊,那又怎么样?”

    在这段感情中,他只是个自作多情的炮灰而已。

    和所有人一样。

    一开始,他也认为她喜欢他。

    她经常出现在他的班级附近,故作不经意地在左右徘徊,为了接近他,还故意报了和他同一个英语补习班。

    无疑,她的模样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朋友们起哄赌她什么时候表白,他虽然表面故作不在意,然而等待的过程越来越长,随着时间流逝,他也越来越无法克制的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是不是她太害羞了?不敢更进一步?

    于是他主动接送她回家,然而当两人独处时,她僵硬地只想逃开。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影影绰绰地听说因为他,她在班上被女生排挤,他便想当然,原来如此,或许她是因此埋怨他吧。

    兴冲冲的他提前到了补习班地点,当他撞见林清双眼闪动着从不曾在他面前表露的光芒,仰慕而羞怯地将手中夹着信纸的课本递给周老师时……

    他如梦初醒。

    庄易同样在周蕴死后不久转了校。

    卫见秋则继续当着他的校园男神。

    鉴真也恢复了每天早晚训练,中间犹如听天书一般的文化课。

    第一个学期的校园生活似乎就在这样的波澜不惊中结束……

    时过境迁,一个人影在周蕴的墓碑前静立良久,他放下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注视着眼前的黑白照片,“当年视而不见,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对不起……”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卫见秋!”

    他回过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是从哪里出现的运动服少女,他还记得她的名字,“苏鉴真?你跟踪我?”

    “没有没有,只是在路上恰好碰见。”鉴真没想到会这么刚好,只是她对卫见秋还心中存疑,见他出现就本能地躲了起来。

    “那就算是恰好吧。”卫见秋敷衍地微微一笑,无心再继续纠缠,径直要离开。

    “是你吧?”少女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道,“追查真相,布置杀局,放出谣言,购买工具……这些光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么精细繁琐的一系列案件,你也是协助人之一吧?”

    “你有证据吗?”卫见秋道。

    “没有。”鉴真坦然地道,“其实最大的证据就是我刚才听到的话。”

    卫见秋耸了耸肩,“哦?那可真遗憾,我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你负责在明处,混淆注意,将视线尽可能拉到自己身上,帮忙掩盖证据对吧?”鉴真继续说道,“其实原版的说法只有林清喜欢你。但在陈佩死之后,就变成了你与林清曾经是绯闻情侣,而姚菲,也是你拿到视频的突破口吧?她喜欢你……”

    卫见秋脸上的笑意薄淡了下来。

    “……甚至那个被打晕的送餐员,也是由你出手的吧?”

    卫见秋终于彻底敛起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鉴真摸了下鼻子,“那个,其实我刚才是在诈你,想不到你这么干脆就承认了。”

    卫见秋:“……”

    鉴真轻咳一声,“我都说我没有证据了。”

    卫见秋忍耐地深吸口气,“你究竟想干什么?”既然已经被发现,他索性不再掩饰自己,“想抓我归案?没有认证物证,我也没有参与作案,最多也只能拿出一条知情不报,那又怎么样?”

    鉴真却不按牌理出牌,确认了心底对卫见秋的违和感之后,终于填补了谜题之后她就满意了,真是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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