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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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的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星舍餐厅旁边的KTV里。地址发了群。
他们这帮南城走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从南城出来的四年里第一次这么全的聚在一起吧。往常大学暑假寒假回家总会缺那么一两个。
要不是啸天哥他们有比赛回不来，要不就是楚河自营的摩托车店又出了问题。再不来就正好小书签售会也没时间。
总之，难得这一次, 所有的人都有空。连卫晨听说之后, 都特地定了机票从国外飞回来。
大家也是时候该聚聚了。
过南和小生坐在中间的沙发上, 头挨头盯着手机屏幕, 在讨论毕业论文要怎么改。绝大多数都是丫头在说, 他点头。
也算是两个人相处的一种常态了吧。
先推门进来的是啸天哥：“小生, 锅巴。好久不见！” 他语调谈吐间还是那副大哥的模样。
这边小夫妇两欣喜、同时站了起来，叫一声：
“啸天哥。”
“啸天哥。”
后面突然冒出两个脑袋，许久不见, 却从未陌生的脸。
“哨子！大白鸽~”
“哎呦, 我的小锅巴，我可想死你了。”大白嚷嚷着上来就想抱丫头, 脑袋却被她身边的那双手抵住了。
冷冷的：“不许。”
熟悉的短句, 熟悉的语调。大白闻言激动没抱丫头, 却一把搂住了小生：“我也想死你了，小生。听说你也打职业了？怎么比赛都没遇上呢？”
少年也不推他, 也不与他热络。笑着淡淡的“嗯”一声。
“傻呀, 人家小生的战队可是NAJ，你们队连小组赛都出不了，还想和小生的队伍遇上？”哨子得空，嘴上说着，手上赶紧凑过来和丫头抱了抱。
可旁边清冷的少年周身突然燃气一股杀气，吓得他两步并一步退到刘啸天的身后：“天哥，你看他。碰都不让碰。”
过南龇牙大笑。
三个人看上去比以前都成熟了很多，尤其是在穿衣风格上，但行为举止倒没怎么长大。可爱依旧可爱。
刘啸天抓着两个人的衣领给揪了回来：“两祖宗就不能安生一会儿么？啊？”
说着，门又开了。
是卫晨。藏蓝色的紧身西装，黑色规矩的办公文包。过南他们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可挠头尴尬朝大家笑说：“我没迟到吧。”的样子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在机场等了半天，也没见楚河来接我，我就自己叫了车来了。”
“呦~我们的小海归终于游回来了~”大白把人怼了进来，“哎呦，我瞧瞧我瞧瞧，就是不一样哈~”
大伙笑。
“大白，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他捏了捏脖子，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我这是刚下班就上的飞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啊。”
“已经上班啦？”刘啸天在开酒。扭头看他，俨然一副家长的模样。
“实习啊。”
“那你不打算回国了么？”
“暂时不回吧。想看看更远的世界。”他接过天哥递来的酒杯。干了一口。
“那这次回来还回南城看看么？”
“嗯。特地请了假回来的。当然要去看看。”
过南把桌子沙发什么的都腾了出来，招呼大家都过去坐。也没放歌，聚在一起聊聊天就很好。
小生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时而给些反应，时而打打哈欠。没有人会觉得他不热情或者生分了。
因为大家都彼此了解。这种自然才是最熟悉。
聊了有一会儿了。过南见小书和楚河他们还没到，就打一通电话过去：“怎么……”
正说着，电话那边就把她打断了：“到了到了!”与此同时，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小书推门挂了电话，一手抱胸，怒气冲冲的样子。
后面那个小混混张牙舞爪纠缠着：“小黑丫头，你怎么就不听我把话说完呢？嗯？我刚才……”
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楚河才意识到什么，越过小书走到前面：“哎呀~卫晨回来啦？”
两兄弟对了一拳：“你小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可别说他，他现在挣得钱可比你在国外小公司拿的月薪多多了。是不是啊，楚大老板？”过南挽着小书，推她到自己身边坐，嘴上也没忘了笑着调侃楚河。
“不敢不敢~这离我的目标还远着呢。”他挠头尴尬，回过头去跟天哥他们打了声招呼。坐在小生旁边。
“怎么定在这儿啊？在酒店定个包厢多好。”
“就你知道。这不是还没到饭点儿么？晚上包厢已经定好了。房间也帮你们开好了。就是为了不醉不归。”丫头说着，从包里掏出房卡，“晚上尽情的闹。谁也不许回去。啊？”
她把房卡分给大家。
到小书的时候，却被推了回来。
“锅巴，我算了吧。反正住的也近。沈岸他晚上会来接我的。”
“呦呦呦~你终于和那编辑好上了啊？”楚河一脸欠揍的凑过来。
“要你管？”蔡小书也懒得跟他解释。
旁边卫晨把话口接了过去：“对啊，怎么大家都不聊聊自己感情生活的事儿呢？”
他发誓，绝对是环顾四周的时候无意识瞥了小生一眼。
结果，少年挺直背清嗓，耳根削微红了红：“要我聊……”
“唉~不要。”除了过南之外的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不要聊，大家都知道他们有多恩爱。聊一聊，只是徒增伤害。
“哦。”他眸子一暗，又靠了回去。
卫晨笑，松了口气，转头问楚河：“你呢？你个小花花公子，该谈不少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蔡小书。因为和楚响在一个学校的缘故，所以对他的事情还比较了解。
这样想来的话，他四年间还真是一场恋爱都没谈啊！
“没啊。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谈恋爱？”
那边端酒杯抿的人浑身突然像被电流击中一般。
“你不会还在等那个号码吧？”
“不行么？”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痞坏痞坏的。
“怎么不行。从前倒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痴情种子哈~”卫晨拍拍他的肩。大家都笑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被打趣的人，脸上竟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五年啊。不知不觉就等了五年。
第三年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就去移动公司查了一下。结果，真如他所料，号码已经注销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或许等一个交代。
“锅巴，我问你。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歌房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丫头看看小生，视线故意在小书脸上逗留了一会儿。
她摇头了。
“真不知道。不、不是说了么，是我的错，我不该乱编一个号码忽悠你……”她越说越没底气。
……
“好了好了，不提了。喝酒。”
他突然笑颜展开，搂着旁边人的肩膀，又嘻嘻哈哈起来。
那晚，真是因为太久没见了。每个人都狂欢尽兴。从KTV到酒店之后，更是各个喝的烂醉如泥。聊从前的事，聊以后的事。滔滔不尽。
过南是早就料到了会这样，自然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收拾残局，所以她做好了准备的就没多喝。
连小生这样从不喝酒的，都被他们灌了三四杯，又帮丫头挡了三四杯，最后安安静静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蔡小书喝到最后更是抱起瓶子直接对着吹了。但她酒量大，反而没那些男生醉。
丫头盛了碗饭，递到蔡小书面前，“少吃一点，垫垫肚子。刚才都没怎么见你动筷子。空腹喝酒可不好。”
趴在包厢窗台上醒酒的人扭头过来，接碗：“嗯~还帮我泡了排骨汤~谢谢我的宝贝儿~”
过南摇头笑：“怎么？被楚河那小子感动了？”
她嗝了一声，一口酒气扑在丫头脸上：“感动？为什么？”
“小书，你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告诉他……”
“不想。”斩钉截铁。
“可是……”
“锅巴，若说五年前我怕，怕告诉他那个他幻想中的人并没有那么美好。那么五年后的今天，我只是更怕而已，恐惧丝毫没有减少。”她扒着饭。
“我懂，小书，那说明你把和楚河聊天的那段时光看得太重了。重到你怕揭开之后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负荷……”
“锅巴。我们不聊这个了，好不好？我的好锅巴~”她不吃了，把碗递了回来。
“……好。”旁边的人接碗。这几年，每每不小心提到这件事情，她都是这个态度。这样回回避避的态度，根本就是放不下啊。
丫头叹了口气：“你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我啊，我过去把他们先送回房。等下来找你。”
半醉的人朝她竖三根指头。Ok。
可当过南把几个男生全都拖回房再回来的时候，蔡小书周围又多了三、四个空酒瓶。
“哎呀，怎么又喝了？还坐在地上，快起来快起来。”说着她伸手去扶。却一把被身下的人搂住。
蔡小书就这么看着丫头，酒气全数扑在她的脸上，胡言乱语的：“咦~我喝酒、是为了忘记你。可，可为什么我的眼前现在有三个你……楚河……你个王八蛋，为什么放不下……你不放下，我要怎么放下……”说着说着，哭腔就泛了上来。
过南听到她叫“楚河”名字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的。而后就是心头一酸。这段莫名其妙的缘分，到现在都没有个归宿。明明就彼此深爱着。
“还好我多开了个房，你这样……”
“给我吧。”
过南闻声抬头：“沈编辑？你怎么来了？”
“说好来接的。”沈岸从她手里接过蔡小书，“你也早点休息吧。我送她回去。”
“……哦。”
这个沈岸，过南见过很多回，也从小书的嘴里听过很多次。是《创心》的编辑部部长，今年三十八岁了，听说之前一直在国外搞杂志的。后来三十岁的时候和自己的外籍老婆离了婚，就回国去了《创心》。
菜小书从进了《创心》之后，也就一直是沈岸带她。对她很好，很好照顾。过南自然是放心把她交给他的。
只是，她担心那丫头……分辨不出自己的真心。
*
沈岸把人抱进车里。帮她开了半面窗，让她吹风。
靠在窗边的人嘴里还一直在呢喃些什么。也听不清。方才涌上心头的醉意，被迎面来的风吹醒了些。
“先不回家。去醒醒酒，好么？”
……
副驾驶上静了好一会儿：“嗯。”
“好久没见你醉成这样了啊。”
“老同学见面。开心。”
“哦。”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沈岸开车绕了市中心一圈。见时间也确实晚了。就将人送了回去。
蔡小书按了按太阳穴，脑袋还是涨的、昏昏沉沉。
但几乎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她出汗快，酒精排的也快。这也是她不容易醉的原因。
“谢谢你啊。我可以的，自己上去了。”说着，副驾驶上的人就准备解开安全带。却被沈岸一把拦了下来。
“小书。我们聊聊吧。”
“什么？”她勾嘴角，迷糊的，“你不会想、想和我聊新书的事吧。我喝醉了哦~今晚答应你的所有事情都不能作数啊~”
“不是，”沈岸看着她摇摇头，“小书......嫁给我吧。”
……
“我知道突然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我这四年对你的好，你应该是能感觉到的，在出版社对你的照顾，你也应该明白的。我欣赏你的才华，也因为你的才华喜欢你。
之前是因为你还小，还没毕业。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开口。
……
小书，我不是个浪漫的男人。但是，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最起码可以保证……唉，小书……”
他话还没说完。
副驾驶上的人就晕晕乎乎地跳了下去。
沈岸也下车，把人堵在电梯口。已经半夜11点了。小区里早就没了什么人。
“沈编……我想休息了……”
“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没有，沈编。我……我不喜欢你。”
沈岸把她圈住，不放她走：“那你是介意我的婚史？”
“并没有。我……”
没说完，眼前的人就要吻上来。小书立刻把头扭过去：“沈编，你别这样。这样以后我们都尴尬。”她被压得实在难受。
“小书，我保证。只要你肯嫁给我，以后你所有的书都会是《创心》的主打，我也会……”
……他说到这儿，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瘾下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沈编的话听上去，就好像觉得我写不出能被《创心》主打的书，只有靠你的关系才行？”
“不是，我……对不起，小书，我嘴快了。”
可有时候，嘴快了，心里话才蹦的出来。
“沈编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说着她使了浑身的力一把将人推开。快步往电梯里走，按了楼层。
谁想沈岸动作也快，步伐一紧也跟了进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不是嫌弃我的婚史？难道是年龄？可是成熟的男人更会照顾人啊。”
蔡小书不答。脑袋里剩余的酒精作祟，她现在整个脑袋都快要炸了。
“小书，我是真的喜欢你。”沈岸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深情、低头要吻下去。
蔡小书一辈子都想不到，就在那一刻，她脑海里闪过的唯一的身影居然是……楚河。真的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喜欢他，不爱他。可到头来，也只是单纯的麻痹自己。
她两行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沈编，求你了，我今天真的好累……”她伸手把眼前人的头挡住。
可这沈岸竟顺着她的小臂亲了上去，将人搂的更紧：“小书，我爱你。”
电梯到层“滴”的一声打在蔡小书的心尖上。眼泪越流越汹涌。最后竟放声大哭了出来。
沈岸手心抚着她的长发：“乖，不哭。”他以为眼前的孩子是被他感动了。
他是真的喜欢小书，想娶她进门。对他而言，有共同语言，从事相近的职业，接触的时间又长，性格独立。小书满足了他对新的婚姻伴侣所有的要求。这就是他所想要的是婚姻。所图的安定。
他说得也是真的，他会对小书好。疼爱她。照顾她。对他而言这就是爱情。
丫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力气重心完全倚在电梯上，任由他摆弄。
沈岸沉寂许久的浴火也终是被眼前人勾了出来。正要向她光滑的颈间索吻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了。
沈岸被一拳打翻在地。
“你他/妈瞎啊。人在哭。”小混混脸涨的通红。咬着牙，恨不得说出血来。
“……”电梯里的姑娘吓了一跳，声音囔了起来，“楚……楚河？”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在想见到他的时候就见到了他更开心的事情。
谁想来人突然一把扯住蔡小书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将人带出了电梯，把她逼退在墙上。
他几近歇斯底里的，颈部的青筋全部暴起，红着眼眶吼她：
“蔡小书，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等了那么多年……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不堪？你特么到底是有多瞧不上我，才会以为我只是个以貌取人的混子。所以这五年对那个号码就是你的事情只字不提？嗯？”
他咬着牙，下颌的咬肌隐约在动。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拳头抵在墙上，要捏爆了一般。
被他扯过来的人。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唯有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电梯里的沈岸擦擦嘴角的血，走了出来：“你是……”
“我特么是你大爷。给我滚。”少年都没回头，血红的眼睛就死死盯着蔡小书。他的酒精还在头上。难受的要命。
沈岸听到脏话蹙眉，但是不和孩子计较。扭头问女孩儿：“小书，他是……”
“沈编，求求你了，求求你快走吧。求求你了。”接下来的事，是他和楚河两个人的事。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想被任何的第三者知道。她哭着哀求。
还昏沉的少年听到哭声后，心头软了半截。按着太阳穴别头过去。
沈岸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又见丫头哭的那么伤心，才终于决定走进了电梯。
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下子只剩两个人。和厚重的呼吸声。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坏了你的好事了？”他咬牙。
……
“楚河，你……唔…唔 ……”
少年的这个吻几乎是掠夺。没给眼前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纠缠萦绕，酒味相互渡过。相互品尝彼此嘴里的味道。
直到真正的窒息。
楚河往后退了一步，大口喘着粗气。楼道里安静极了。
“为什么不躲？不挡？不反抗？”
“……醉了吧。”
“骗子。”
……
“刚才那个编辑要吻你，你为什么躲？”
小书被他问的哑言：“我……你看见了。”
她敛眸想低头。却没能得逞，下巴又被他抬了起来。
“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喜欢我，你明明就喜欢我。”
……静悄悄的。他屏住呼吸等了好久，女孩都没有任何动静。
少年沉沉的舒了口气，低头下去。
“小书，”等他再抬头起来的时候，那双血红的眼睛已经软了下来，含着泪，声音沙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喜欢我，就主动吻我。”
“……我……”
“就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动，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女孩长长的头发倾斜下来，脸庞被楼道里的灯光照的柔柔的。就这一次机会。她心里不断的问自己，就一次。蔡小书，如果你只能活一天了，你吻不吻？
……
吻。
像是被迷香摄了魂。她看着楚河的那双眼睛。有些高。
女孩的手终于开始有动作了。她缓缓搭住楚河的肩。为了配合他的身高。她踮起了脚。
就在那一刻，上面深切的吻就轻轻落了下来。与第一次不同，碰了碰就离开了：“你到底想让我等多久。”
眼底的人不知道他的等是说这个吻，还是其他的。
眉眼突然笑开：“这么没耐心么。”
少年勾嘴角。不答她的话，轮空一只手把方才、她被自己扯疼的手牵了起来，放在嘴边：“疼么？”
女孩摇头。
“我疼，”楚河头陡然沉了下去，磕在小书的肩上，两手圈住她，“心疼。”
聚会的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星舍餐厅旁边的KTV里。地址发了群。
他们这帮南城走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从南城出来的四年里第一次这么全的聚在一起吧。往常大学暑假寒假回家总会缺那么一两个。
要不是啸天哥他们有比赛回不来，要不就是楚河自营的摩托车店又出了问题。再不来就正好小书签售会也没时间。
总之，难得这一次, 所有的人都有空。连卫晨听说之后, 都特地定了机票从国外飞回来。
大家也是时候该聚聚了。
过南和小生坐在中间的沙发上, 头挨头盯着手机屏幕, 在讨论毕业论文要怎么改。绝大多数都是丫头在说, 他点头。
也算是两个人相处的一种常态了吧。
先推门进来的是啸天哥：“小生, 锅巴。好久不见！” 他语调谈吐间还是那副大哥的模样。
这边小夫妇两欣喜、同时站了起来，叫一声：
“啸天哥。”
“啸天哥。”
后面突然冒出两个脑袋，许久不见, 却从未陌生的脸。
“哨子！大白鸽~”
“哎呦, 我的小锅巴，我可想死你了。”大白嚷嚷着上来就想抱丫头, 脑袋却被她身边的那双手抵住了。
冷冷的：“不许。”
熟悉的短句, 熟悉的语调。大白闻言激动没抱丫头, 却一把搂住了小生：“我也想死你了，小生。听说你也打职业了？怎么比赛都没遇上呢？”
少年也不推他, 也不与他热络。笑着淡淡的“嗯”一声。
“傻呀, 人家小生的战队可是NAJ，你们队连小组赛都出不了，还想和小生的队伍遇上？”哨子得空，嘴上说着，手上赶紧凑过来和丫头抱了抱。
可旁边清冷的少年周身突然燃气一股杀气，吓得他两步并一步退到刘啸天的身后：“天哥，你看他。碰都不让碰。”
过南龇牙大笑。
三个人看上去比以前都成熟了很多，尤其是在穿衣风格上，但行为举止倒没怎么长大。可爱依旧可爱。
刘啸天抓着两个人的衣领给揪了回来：“两祖宗就不能安生一会儿么？啊？”
说着，门又开了。
是卫晨。藏蓝色的紧身西装，黑色规矩的办公文包。过南他们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可挠头尴尬朝大家笑说：“我没迟到吧。”的样子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在机场等了半天，也没见楚河来接我，我就自己叫了车来了。”
“呦~我们的小海归终于游回来了~”大白把人怼了进来，“哎呦，我瞧瞧我瞧瞧，就是不一样哈~”
大伙笑。
“大白，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他捏了捏脖子，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我这是刚下班就上的飞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啊。”
“已经上班啦？”刘啸天在开酒。扭头看他，俨然一副家长的模样。
“实习啊。”
“那你不打算回国了么？”
“暂时不回吧。想看看更远的世界。”他接过天哥递来的酒杯。干了一口。
“那这次回来还回南城看看么？”
“嗯。特地请了假回来的。当然要去看看。”
过南把桌子沙发什么的都腾了出来，招呼大家都过去坐。也没放歌，聚在一起聊聊天就很好。
小生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时而给些反应，时而打打哈欠。没有人会觉得他不热情或者生分了。
因为大家都彼此了解。这种自然才是最熟悉。
聊了有一会儿了。过南见小书和楚河他们还没到，就打一通电话过去：“怎么……”
正说着，电话那边就把她打断了：“到了到了!”与此同时，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小书推门挂了电话，一手抱胸，怒气冲冲的样子。
后面那个小混混张牙舞爪纠缠着：“小黑丫头，你怎么就不听我把话说完呢？嗯？我刚才……”
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楚河才意识到什么，越过小书走到前面：“哎呀~卫晨回来啦？”
两兄弟对了一拳：“你小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可别说他，他现在挣得钱可比你在国外小公司拿的月薪多多了。是不是啊，楚大老板？”过南挽着小书，推她到自己身边坐，嘴上也没忘了笑着调侃楚河。
“不敢不敢~这离我的目标还远着呢。”他挠头尴尬，回过头去跟天哥他们打了声招呼。坐在小生旁边。
“怎么定在这儿啊？在酒店定个包厢多好。”
“就你知道。这不是还没到饭点儿么？晚上包厢已经定好了。房间也帮你们开好了。就是为了不醉不归。”丫头说着，从包里掏出房卡，“晚上尽情的闹。谁也不许回去。啊？”
她把房卡分给大家。
到小书的时候，却被推了回来。
“锅巴，我算了吧。反正住的也近。沈岸他晚上会来接我的。”
“呦呦呦~你终于和那编辑好上了啊？”楚河一脸欠揍的凑过来。
“要你管？”蔡小书也懒得跟他解释。
旁边卫晨把话口接了过去：“对啊，怎么大家都不聊聊自己感情生活的事儿呢？”
他发誓，绝对是环顾四周的时候无意识瞥了小生一眼。
结果，少年挺直背清嗓，耳根削微红了红：“要我聊……”
“唉~不要。”除了过南之外的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不要聊，大家都知道他们有多恩爱。聊一聊，只是徒增伤害。
“哦。”他眸子一暗，又靠了回去。
卫晨笑，松了口气，转头问楚河：“你呢？你个小花花公子，该谈不少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蔡小书。因为和楚响在一个学校的缘故，所以对他的事情还比较了解。
这样想来的话，他四年间还真是一场恋爱都没谈啊！
“没啊。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谈恋爱？”
那边端酒杯抿的人浑身突然像被电流击中一般。
“你不会还在等那个号码吧？”
“不行么？”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痞坏痞坏的。
“怎么不行。从前倒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痴情种子哈~”卫晨拍拍他的肩。大家都笑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被打趣的人，脸上竟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五年啊。不知不觉就等了五年。
第三年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就去移动公司查了一下。结果，真如他所料，号码已经注销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或许等一个交代。
“锅巴，我问你。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歌房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丫头看看小生，视线故意在小书脸上逗留了一会儿。
她摇头了。
“真不知道。不、不是说了么，是我的错，我不该乱编一个号码忽悠你……”她越说越没底气。
……
“好了好了，不提了。喝酒。”
他突然笑颜展开，搂着旁边人的肩膀，又嘻嘻哈哈起来。
那晚，真是因为太久没见了。每个人都狂欢尽兴。从KTV到酒店之后，更是各个喝的烂醉如泥。聊从前的事，聊以后的事。滔滔不尽。
过南是早就料到了会这样，自然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收拾残局，所以她做好了准备的就没多喝。
连小生这样从不喝酒的，都被他们灌了三四杯，又帮丫头挡了三四杯，最后安安静静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蔡小书喝到最后更是抱起瓶子直接对着吹了。但她酒量大，反而没那些男生醉。
丫头盛了碗饭，递到蔡小书面前，“少吃一点，垫垫肚子。刚才都没怎么见你动筷子。空腹喝酒可不好。”
趴在包厢窗台上醒酒的人扭头过来，接碗：“嗯~还帮我泡了排骨汤~谢谢我的宝贝儿~”
过南摇头笑：“怎么？被楚河那小子感动了？”
她嗝了一声，一口酒气扑在丫头脸上：“感动？为什么？”
“小书，你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告诉他……”
“不想。”斩钉截铁。
“可是……”
“锅巴，若说五年前我怕，怕告诉他那个他幻想中的人并没有那么美好。那么五年后的今天，我只是更怕而已，恐惧丝毫没有减少。”她扒着饭。
“我懂，小书，那说明你把和楚河聊天的那段时光看得太重了。重到你怕揭开之后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负荷……”
“锅巴。我们不聊这个了，好不好？我的好锅巴~”她不吃了，把碗递了回来。
“……好。”旁边的人接碗。这几年，每每不小心提到这件事情，她都是这个态度。这样回回避避的态度，根本就是放不下啊。
丫头叹了口气：“你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我啊，我过去把他们先送回房。等下来找你。”
半醉的人朝她竖三根指头。Ok。
可当过南把几个男生全都拖回房再回来的时候，蔡小书周围又多了三、四个空酒瓶。
“哎呀，怎么又喝了？还坐在地上，快起来快起来。”说着她伸手去扶。却一把被身下的人搂住。
蔡小书就这么看着丫头，酒气全数扑在她的脸上，胡言乱语的：“咦~我喝酒、是为了忘记你。可，可为什么我的眼前现在有三个你……楚河……你个王八蛋，为什么放不下……你不放下，我要怎么放下……”说着说着，哭腔就泛了上来。
过南听到她叫“楚河”名字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的。而后就是心头一酸。这段莫名其妙的缘分，到现在都没有个归宿。明明就彼此深爱着。
“还好我多开了个房，你这样……”
“给我吧。”
过南闻声抬头：“沈编辑？你怎么来了？”
“说好来接的。”沈岸从她手里接过蔡小书，“你也早点休息吧。我送她回去。”
“……哦。”
这个沈岸，过南见过很多回，也从小书的嘴里听过很多次。是《创心》的编辑部部长，今年三十八岁了，听说之前一直在国外搞杂志的。后来三十岁的时候和自己的外籍老婆离了婚，就回国去了《创心》。
菜小书从进了《创心》之后，也就一直是沈岸带她。对她很好，很好照顾。过南自然是放心把她交给他的。
只是，她担心那丫头……分辨不出自己的真心。
*
沈岸把人抱进车里。帮她开了半面窗，让她吹风。
靠在窗边的人嘴里还一直在呢喃些什么。也听不清。方才涌上心头的醉意，被迎面来的风吹醒了些。
“先不回家。去醒醒酒，好么？”
……
副驾驶上静了好一会儿：“嗯。”
“好久没见你醉成这样了啊。”
“老同学见面。开心。”
“哦。”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沈岸开车绕了市中心一圈。见时间也确实晚了。就将人送了回去。
蔡小书按了按太阳穴，脑袋还是涨的、昏昏沉沉。
但几乎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她出汗快，酒精排的也快。这也是她不容易醉的原因。
“谢谢你啊。我可以的，自己上去了。”说着，副驾驶上的人就准备解开安全带。却被沈岸一把拦了下来。
“小书。我们聊聊吧。”
“什么？”她勾嘴角，迷糊的，“你不会想、想和我聊新书的事吧。我喝醉了哦~今晚答应你的所有事情都不能作数啊~”
“不是，”沈岸看着她摇摇头，“小书......嫁给我吧。”
……
“我知道突然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我这四年对你的好，你应该是能感觉到的，在出版社对你的照顾，你也应该明白的。我欣赏你的才华，也因为你的才华喜欢你。
之前是因为你还小，还没毕业。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开口。
……
小书，我不是个浪漫的男人。但是，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最起码可以保证……唉，小书……”
他话还没说完。
副驾驶上的人就晕晕乎乎地跳了下去。
沈岸也下车，把人堵在电梯口。已经半夜11点了。小区里早就没了什么人。
“沈编……我想休息了……”
“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没有，沈编。我……我不喜欢你。”
沈岸把她圈住，不放她走：“那你是介意我的婚史？”
“并没有。我……”
没说完，眼前的人就要吻上来。小书立刻把头扭过去：“沈编，你别这样。这样以后我们都尴尬。”她被压得实在难受。
“小书，我保证。只要你肯嫁给我，以后你所有的书都会是《创心》的主打，我也会……”
……他说到这儿，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瘾下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沈编的话听上去，就好像觉得我写不出能被《创心》主打的书，只有靠你的关系才行？”
“不是，我……对不起，小书，我嘴快了。”
可有时候，嘴快了，心里话才蹦的出来。
“沈编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说着她使了浑身的力一把将人推开。快步往电梯里走，按了楼层。
谁想沈岸动作也快，步伐一紧也跟了进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不是嫌弃我的婚史？难道是年龄？可是成熟的男人更会照顾人啊。”
蔡小书不答。脑袋里剩余的酒精作祟，她现在整个脑袋都快要炸了。
“小书，我是真的喜欢你。”沈岸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深情、低头要吻下去。
蔡小书一辈子都想不到，就在那一刻，她脑海里闪过的唯一的身影居然是……楚河。真的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喜欢他，不爱他。可到头来，也只是单纯的麻痹自己。
她两行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沈编，求你了，我今天真的好累……”她伸手把眼前人的头挡住。
可这沈岸竟顺着她的小臂亲了上去，将人搂的更紧：“小书，我爱你。”
电梯到层“滴”的一声打在蔡小书的心尖上。眼泪越流越汹涌。最后竟放声大哭了出来。
沈岸手心抚着她的长发：“乖，不哭。”他以为眼前的孩子是被他感动了。
他是真的喜欢小书，想娶她进门。对他而言，有共同语言，从事相近的职业，接触的时间又长，性格独立。小书满足了他对新的婚姻伴侣所有的要求。这就是他所想要的是婚姻。所图的安定。
他说得也是真的，他会对小书好。疼爱她。照顾她。对他而言这就是爱情。
丫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力气重心完全倚在电梯上，任由他摆弄。
沈岸沉寂许久的浴火也终是被眼前人勾了出来。正要向她光滑的颈间索吻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了。
沈岸被一拳打翻在地。
“你他/妈瞎啊。人在哭。”小混混脸涨的通红。咬着牙，恨不得说出血来。
“……”电梯里的姑娘吓了一跳，声音囔了起来，“楚……楚河？”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在想见到他的时候就见到了他更开心的事情。
谁想来人突然一把扯住蔡小书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将人带出了电梯，把她逼退在墙上。
他几近歇斯底里的，颈部的青筋全部暴起，红着眼眶吼她：
“蔡小书，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等了那么多年……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不堪？你特么到底是有多瞧不上我，才会以为我只是个以貌取人的混子。所以这五年对那个号码就是你的事情只字不提？嗯？”
他咬着牙，下颌的咬肌隐约在动。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拳头抵在墙上，要捏爆了一般。
被他扯过来的人。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唯有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电梯里的沈岸擦擦嘴角的血，走了出来：“你是……”
“我特么是你大爷。给我滚。”少年都没回头，血红的眼睛就死死盯着蔡小书。他的酒精还在头上。难受的要命。
沈岸听到脏话蹙眉，但是不和孩子计较。扭头问女孩儿：“小书，他是……”
“沈编，求求你了，求求你快走吧。求求你了。”接下来的事，是他和楚河两个人的事。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想被任何的第三者知道。她哭着哀求。
还昏沉的少年听到哭声后，心头软了半截。按着太阳穴别头过去。
沈岸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又见丫头哭的那么伤心，才终于决定走进了电梯。
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下子只剩两个人。和厚重的呼吸声。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坏了你的好事了？”他咬牙。
……
“楚河，你……唔…唔 ……”
少年的这个吻几乎是掠夺。没给眼前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纠缠萦绕，酒味相互渡过。相互品尝彼此嘴里的味道。
直到真正的窒息。
楚河往后退了一步，大口喘着粗气。楼道里安静极了。
“为什么不躲？不挡？不反抗？”
“……醉了吧。”
“骗子。”
……
“刚才那个编辑要吻你，你为什么躲？”
小书被他问的哑言：“我……你看见了。”
她敛眸想低头。却没能得逞，下巴又被他抬了起来。
“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喜欢我，你明明就喜欢我。”
……静悄悄的。他屏住呼吸等了好久，女孩都没有任何动静。
少年沉沉的舒了口气，低头下去。
“小书，”等他再抬头起来的时候，那双血红的眼睛已经软了下来，含着泪，声音沙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喜欢我，就主动吻我。”
“……我……”
“就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动，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女孩长长的头发倾斜下来，脸庞被楼道里的灯光照的柔柔的。就这一次机会。她心里不断的问自己，就一次。蔡小书，如果你只能活一天了，你吻不吻？
……
吻。
像是被迷香摄了魂。她看着楚河的那双眼睛。有些高。
女孩的手终于开始有动作了。她缓缓搭住楚河的肩。为了配合他的身高。她踮起了脚。
就在那一刻，上面深切的吻就轻轻落了下来。与第一次不同，碰了碰就离开了：“你到底想让我等多久。”
眼底的人不知道他的等是说这个吻，还是其他的。
眉眼突然笑开：“这么没耐心么。”
少年勾嘴角。不答她的话，轮空一只手把方才、她被自己扯疼的手牵了起来，放在嘴边：“疼么？”
女孩摇头。
“我疼，”楚河头陡然沉了下去，磕在小书的肩上，两手圈住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