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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捡到九只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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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诺的身份不同于以往, 自然不能以从前的规格相待, 他走时跟随的不过是军部一个小分队, 回来时却由大批训练有素的军人护送而回。原因无他，自然人鱼实在是太珍贵了。
那次意外中，门诺人鱼的形象也暴露了出来, 当时在场的军人不在少数，虽只是昙花一现, 但也足以让他们看清。这只人鱼有乌黑色泽的长发, 深海的蓝色鱼尾，有人甚至猜测, 门诺就是此前在星网视频中令众人魂牵梦萦的神秘人鱼，他们迫切的希望门诺能够向所有人展示他那黑夜宝石样幽深邃然的双眸和海妖般魅惑人心的歌喉。
那样遥远美丽的颂歌，听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却。
即便门诺没有承认过, 他们也似乎认定了这就是事实, 并且在整个亚特兰蒂斯都掀起了狂热的追逐浪潮，视频再次被顶上了星网热门, “门诺”两个字一再被提起, 仿佛他就是人类的救赎, 希望的曙光。
泽尔修接到了艾博莱的通讯, 他靠在窗口，神色之间淡淡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不远处安静坐着的青年。皇帝陛下依旧温和俊雅, 笑起来如沐春风, 当他准备派遣泽尔修去迎接那只自然人鱼安全归来的时候, 泽尔修却罕见的拒绝了。
他们都明白，这次派遣任务底下蕴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艾博莱有些无奈，全世界唯一一只自然人鱼，这么大的诱惑，任谁都不会推拒。他这个弟弟，什么地方都好，就有一点让他放心不下。待百年后他魂飞万尺之上的星辰，泽尔修或许会成为最孤独的战士。
强大而孤独。
“泽尔修，”艾博莱温柔的唤了声，轻声道：“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守护里几十年的亚特兰蒂斯，我希望你能够试试。”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似乎是睡着了，只有微颤的睫毛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泽尔修走远了几步，确信青年不会听到任何声音后，才将目光转到自己的兄长身上，眸中不起任何波澜道：“不用试了。”
“可……”艾博莱未说出口的话立马被打断。
青年靠在沙发上，似是睡的极不安稳，泽尔修的眸光柔了又柔，低声重复道：“兄长，不用试了。”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即使他失去了曾经作为荣耀的人鱼血统，即使他脆弱又渺小，即使他的眼里还没有我，他也永远是我心中唯一珍爱的格兰朵。
艾博莱了解自己弟弟，此时看到那暗含露骨柔情的眼神哪还不明白，他心头震动，一时竟惊的失了自己平日里的风度。
他是一个伟大的帝王，同时他也是一个好兄长，若拿夏商作为他的儿子来说，他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因此在良久的沉默后，艾博莱艰涩的道：“夏知道吗？”
泽尔修摇摇头，道：“我在想……怎么做才不会吓到他。”
艾博莱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青年身上停留着，好像时光都沉淀了似的，他忽的道：“我明白了。”已到壮年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疲态，眼角的细纹一天比一天更为深刻，他慢慢直起身，同泽尔修一样的金发熠熠生辉，脸上缓缓出现宽容又爱护的笑容。
“泽尔修，”他道，犹如圣者饱含深意的呢喃：“去吧，我的兄弟。”
他将右手置于胸前，掌心握拳向着心脏的方向，面容无比虔诚。
“地狱有烈火，魔鬼，罪恶的口舌，无论前方遭遇什么，也请你一定要紧紧抓住他的手。”
青年黑色的发丝撩开了几缕，露出柔软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粉色，他的眸子颤了颤，渐渐睁开，看清眼前的光亮，男人的身影近在咫尺，投下一大片堙晕不散的阴影。
“时间到了？”夏商问了一句，声音还有点不明的沙哑，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酝旎不清，像是经历一场欢爱后的余韵。
泽尔修揉了揉他脑袋，说：“到了。”
——
遥望已经等候多时，即使面上的神情冷艳又淡然，但一个劲向窗外巴望的眼睛和动个不停的双腿都暴露了他焦急的小心思。
“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捣捣身旁的男人。
“怎么还不来？”
靳南锋被他问了不下十次，耐心的安抚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哭笑不得的说：“离约定时间还有会儿呢，你安心等着。”
话音刚落，门帘被掀开，微微刺眼的天光从缝隙里钻出来，有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砸在心上，那个身影背着光，面容有瞬间的模糊不清，很快从吞没的白色里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像是漫长的光阴延伸了古老神秘的一角，没有人不惊叹他的美丽与宝贵。
不知何时起，遥望总在做着一个梦，一个荒诞无稽的梦。
他总听有人学着古华夏的人说，大梦浮生大梦浮生，恰似应了他叛逆的命，他不是三万年后的小人鱼遥米卡，他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死去的光影。
遥望找回了自己遗失的名字，却没有找回自己心里一直固执遗憾着要见到最后一面的青年。
他记不清梦中的内容，却总想着，一定要见到他，一定要见到他，梦中的青年似乎死了，他幸运的活了大半辈子，有了爱人，有了更多的朋友，渐渐忘却伤痛，却总害怕有一天，会想不起他的模样。
夏商，夏商，我没有忘记你。
遥望的眼泪涌出来，很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心脏好似被人揪住，酸甜苦辣刹那间全部占齐了，就像走马观花阅尽了一生，他心中的最后一丝遗憾也终于圆满。
靳南锋又心疼又气，心中酸水直冒，却还是帮着小人鱼抹眼睛：“怎么哭了怎么哭了？”
遥望毫不留情的推开他，胡乱拉着他衣袖擦了把脸，在青年来之前站定，好歹不至于那么狼狈。
或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太多，夏商从来都是只抱着三分希望，他来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在见到面前人的一瞬间全部化为飞灰泡影。
还有几步远，怎么也走不下去了，他尝试着深呼吸，指尖却在不住的颤抖，脑袋就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停止转动，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了一下，夏商才感觉活过来，声音出口无比的冷静：“我想跟……跟他单独聊聊，泽尔修叔叔……”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声音碰着牙齿，不知是冷的还是惊的，带着令人无法承受的庞大而浓厚的情感。
光再度扫进来，很快暗下，两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夏商的眸光明明灭灭，他想抬起手，又不知道往哪儿放好，面前人无一不是他熟悉的模样，连那一米六的个子，这么多年也没长过，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室内沉默的气氛一直漫延。
“遥，遥望……”声音小的可怕。
对面人撇了撇嘴，眼眶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夏商也红了眼睛，忍住了，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你还认得我吗？”
靳南锋不认得，你会不会也不认得。
这世上就真没有记得我夏商的人了。
他一分一秒的等，恍若刀割般的煎熬，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如果今天能够遇见遥望，那会不会有一天他就能够遇见秦淮安，可谁又能知道，那个早已不认识他夏商是何人的秦淮安……就是当初爱若至深的人。
对面的小人鱼比他镇定多了，道：“认得，公爵大人，谁不认得。”
夏商如坠冰窖，一寸一寸的发冷。他想自己也许该说些什么，或许该告辞了，这样的状态着实不适合在外面待着。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哪知对面高傲冷漠的小人鱼嘴一瘪，唇角一压，气势汹汹的走过来，那么娇小的身子偏偏粗鲁的不行，双拳狠狠的砸过来，击向他的胸口，夏商疼的退后几步，那人越发不管不顾，任谁的架势都没他凶。
“夏宝贝你能啊！你真是能啊！”遥望气的大喊，声音从喉咙里吼出来。
夏商低头看见他的眼睛，好似闪烁着水光，一眨眼就没了。
遥望又气又疼，狠狠拧了青年几下，他翻来覆去的就只会说“你能啊你能啊”，打完了自己又心疼的不行，最后一甩手，浑身发颤，眼睛一涨将泪水憋回去，带着哽咽吼出声音：“我遥望带了你十几年，你他妈转身就给我走了，最后一面我都没见到。”
“夏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
“真是狠心啊！”他气的直哆嗦，泪水却不要命的涌出来。
“你就从来没让我省心，我作什么孽还记得你，干脆一了百了全忘个干净！”
夏商眼里生疼，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指尖抖了抖，声音几不可闻：“不要忘……”
他看着遥望，吸了吸鼻子，忽然就哭出来：“你忘了，就再也没有人叫我夏宝贝了啊……”
门诺的身份不同于以往, 自然不能以从前的规格相待, 他走时跟随的不过是军部一个小分队, 回来时却由大批训练有素的军人护送而回。原因无他，自然人鱼实在是太珍贵了。
那次意外中，门诺人鱼的形象也暴露了出来, 当时在场的军人不在少数，虽只是昙花一现, 但也足以让他们看清。这只人鱼有乌黑色泽的长发, 深海的蓝色鱼尾，有人甚至猜测, 门诺就是此前在星网视频中令众人魂牵梦萦的神秘人鱼，他们迫切的希望门诺能够向所有人展示他那黑夜宝石样幽深邃然的双眸和海妖般魅惑人心的歌喉。
那样遥远美丽的颂歌，听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却。
即便门诺没有承认过, 他们也似乎认定了这就是事实, 并且在整个亚特兰蒂斯都掀起了狂热的追逐浪潮，视频再次被顶上了星网热门, “门诺”两个字一再被提起, 仿佛他就是人类的救赎, 希望的曙光。
泽尔修接到了艾博莱的通讯, 他靠在窗口，神色之间淡淡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不远处安静坐着的青年。皇帝陛下依旧温和俊雅, 笑起来如沐春风, 当他准备派遣泽尔修去迎接那只自然人鱼安全归来的时候, 泽尔修却罕见的拒绝了。
他们都明白，这次派遣任务底下蕴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艾博莱有些无奈，全世界唯一一只自然人鱼，这么大的诱惑，任谁都不会推拒。他这个弟弟，什么地方都好，就有一点让他放心不下。待百年后他魂飞万尺之上的星辰，泽尔修或许会成为最孤独的战士。
强大而孤独。
“泽尔修，”艾博莱温柔的唤了声，轻声道：“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守护里几十年的亚特兰蒂斯，我希望你能够试试。”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似乎是睡着了，只有微颤的睫毛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泽尔修走远了几步，确信青年不会听到任何声音后，才将目光转到自己的兄长身上，眸中不起任何波澜道：“不用试了。”
“可……”艾博莱未说出口的话立马被打断。
青年靠在沙发上，似是睡的极不安稳，泽尔修的眸光柔了又柔，低声重复道：“兄长，不用试了。”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即使他失去了曾经作为荣耀的人鱼血统，即使他脆弱又渺小，即使他的眼里还没有我，他也永远是我心中唯一珍爱的格兰朵。
艾博莱了解自己弟弟，此时看到那暗含露骨柔情的眼神哪还不明白，他心头震动，一时竟惊的失了自己平日里的风度。
他是一个伟大的帝王，同时他也是一个好兄长，若拿夏商作为他的儿子来说，他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因此在良久的沉默后，艾博莱艰涩的道：“夏知道吗？”
泽尔修摇摇头，道：“我在想……怎么做才不会吓到他。”
艾博莱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青年身上停留着，好像时光都沉淀了似的，他忽的道：“我明白了。”已到壮年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疲态，眼角的细纹一天比一天更为深刻，他慢慢直起身，同泽尔修一样的金发熠熠生辉，脸上缓缓出现宽容又爱护的笑容。
“泽尔修，”他道，犹如圣者饱含深意的呢喃：“去吧，我的兄弟。”
他将右手置于胸前，掌心握拳向着心脏的方向，面容无比虔诚。
“地狱有烈火，魔鬼，罪恶的口舌，无论前方遭遇什么，也请你一定要紧紧抓住他的手。”
青年黑色的发丝撩开了几缕，露出柔软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粉色，他的眸子颤了颤，渐渐睁开，看清眼前的光亮，男人的身影近在咫尺，投下一大片堙晕不散的阴影。
“时间到了？”夏商问了一句，声音还有点不明的沙哑，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酝旎不清，像是经历一场欢爱后的余韵。
泽尔修揉了揉他脑袋，说：“到了。”
——
遥望已经等候多时，即使面上的神情冷艳又淡然，但一个劲向窗外巴望的眼睛和动个不停的双腿都暴露了他焦急的小心思。
“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捣捣身旁的男人。
“怎么还不来？”
靳南锋被他问了不下十次，耐心的安抚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哭笑不得的说：“离约定时间还有会儿呢，你安心等着。”
话音刚落，门帘被掀开，微微刺眼的天光从缝隙里钻出来，有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砸在心上，那个身影背着光，面容有瞬间的模糊不清，很快从吞没的白色里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像是漫长的光阴延伸了古老神秘的一角，没有人不惊叹他的美丽与宝贵。
不知何时起，遥望总在做着一个梦，一个荒诞无稽的梦。
他总听有人学着古华夏的人说，大梦浮生大梦浮生，恰似应了他叛逆的命，他不是三万年后的小人鱼遥米卡，他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死去的光影。
遥望找回了自己遗失的名字，却没有找回自己心里一直固执遗憾着要见到最后一面的青年。
他记不清梦中的内容，却总想着，一定要见到他，一定要见到他，梦中的青年似乎死了，他幸运的活了大半辈子，有了爱人，有了更多的朋友，渐渐忘却伤痛，却总害怕有一天，会想不起他的模样。
夏商，夏商，我没有忘记你。
遥望的眼泪涌出来，很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心脏好似被人揪住，酸甜苦辣刹那间全部占齐了，就像走马观花阅尽了一生，他心中的最后一丝遗憾也终于圆满。
靳南锋又心疼又气，心中酸水直冒，却还是帮着小人鱼抹眼睛：“怎么哭了怎么哭了？”
遥望毫不留情的推开他，胡乱拉着他衣袖擦了把脸，在青年来之前站定，好歹不至于那么狼狈。
或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太多，夏商从来都是只抱着三分希望，他来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在见到面前人的一瞬间全部化为飞灰泡影。
还有几步远，怎么也走不下去了，他尝试着深呼吸，指尖却在不住的颤抖，脑袋就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停止转动，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了一下，夏商才感觉活过来，声音出口无比的冷静：“我想跟……跟他单独聊聊，泽尔修叔叔……”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声音碰着牙齿，不知是冷的还是惊的，带着令人无法承受的庞大而浓厚的情感。
光再度扫进来，很快暗下，两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夏商的眸光明明灭灭，他想抬起手，又不知道往哪儿放好，面前人无一不是他熟悉的模样，连那一米六的个子，这么多年也没长过，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室内沉默的气氛一直漫延。
“遥，遥望……”声音小的可怕。
对面人撇了撇嘴，眼眶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夏商也红了眼睛，忍住了，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你还认得我吗？”
靳南锋不认得，你会不会也不认得。
这世上就真没有记得我夏商的人了。
他一分一秒的等，恍若刀割般的煎熬，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如果今天能够遇见遥望，那会不会有一天他就能够遇见秦淮安，可谁又能知道，那个早已不认识他夏商是何人的秦淮安……就是当初爱若至深的人。
对面的小人鱼比他镇定多了，道：“认得，公爵大人，谁不认得。”
夏商如坠冰窖，一寸一寸的发冷。他想自己也许该说些什么，或许该告辞了，这样的状态着实不适合在外面待着。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哪知对面高傲冷漠的小人鱼嘴一瘪，唇角一压，气势汹汹的走过来，那么娇小的身子偏偏粗鲁的不行，双拳狠狠的砸过来，击向他的胸口，夏商疼的退后几步，那人越发不管不顾，任谁的架势都没他凶。
“夏宝贝你能啊！你真是能啊！”遥望气的大喊，声音从喉咙里吼出来。
夏商低头看见他的眼睛，好似闪烁着水光，一眨眼就没了。
遥望又气又疼，狠狠拧了青年几下，他翻来覆去的就只会说“你能啊你能啊”，打完了自己又心疼的不行，最后一甩手，浑身发颤，眼睛一涨将泪水憋回去，带着哽咽吼出声音：“我遥望带了你十几年，你他妈转身就给我走了，最后一面我都没见到。”
“夏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
“真是狠心啊！”他气的直哆嗦，泪水却不要命的涌出来。
“你就从来没让我省心，我作什么孽还记得你，干脆一了百了全忘个干净！”
夏商眼里生疼，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指尖抖了抖，声音几不可闻：“不要忘……”
他看着遥望，吸了吸鼻子，忽然就哭出来：“你忘了，就再也没有人叫我夏宝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