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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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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破晓,露重,空气湿寒。

    当第一缕日光斜入厚重的窗帘缝隙内,余念就醒了。

    她没开窗,睡的又迟,一觉醒来,脑仁涩疼,缺氧了一般。

    桌上还留着昨夜喝剩的咖啡,浅浅的苦味在房间里蔓延。

    余念洗漱了,换好衣服,端上杯子出去。

    厨房里,是张姨在烤面包。

    桌上放着一小碟深黑的蛋糕,是提拉米苏。

    她随意用过几口,喝了半杯牛奶就不肯再吃了。

    余念信步走进庭院,看到沈薄半倚在藤椅上。

    他的眼睛半阖,嘴角染上一点笑意,对她的到来恍若未闻。

    沈薄正听着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在演奏钢琴曲,是Ludwig van Beethoven的《月光曲》。

    余念企图说早安,又想起他昨日所说的,不能以无礼举动打扰钢琴家的举动。

    于是她悻悻转身,走回洋房里。

    余念去了小白的房间,敲了敲门,又想起对方听不见,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不过很快,门就打开了。

    小白抿着唇看她,眼中依旧有茫然与警惕。

    余念在纸上写字给他看:“早安。”

    小白点点头,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越过他的身体,环顾屋内,窗帘都被拉上了,黑压压的一片,很压抑。

    “我可以进去吗?”她又问。

    小白侧身,放她进来。

    余念视线下调,对焦到他手上细细软软的链条,是由几条铁丝锻造在一块糅合而成,几乎是坚不可摧。

    她问了一句:“会疼吗?”

    复而想起他听不见,又写下:“手疼吗?”

    小白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又一动不动了。

    余念不出声,细细打量他。

    他的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被光一打,颊侧浮现一层薄薄的绒毛,还有一些细微的血丝。

    他那样的弱不禁风,竟会让她产生一种保护欲。

    余念拉开一点窗帘,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写了:“我可以拉开一点窗户吗?我觉得你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听不见……也很美妙不是吗?”

    小白没有拒绝。

    她又大着胆子问:“你会说话吗?我听说耳聋的人因为心理问题,常年不说话以后,就会连带着丧失说话功能,甚至是对眼睛也会造成影响。那你呢?不说话是这个原因吗?”

    她写了亢长繁琐的一段,递到小白面前,要他看。

    “我……”小白像是个羞涩的大男孩,要他笑就勉强笑一声,才出了一个字,觉得音调沙哑扭曲,就不肯再说了。

    “别怕,我不在意你的声音。”

    “我……”他又一次鼓起勇气,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说出一句流畅的话,垂眸,不语。

    余念不逼他,在纸上跟他对话,虽然他常常三句只答两句,但也算是相谈甚欢。

    她问:“你喜欢吃什么?”

    他不答。

    “我喜欢吃酸辣粉,还有米线,凉皮也好吃,你吃过这些小吃吗?”

    小白怔怔看她,最终摇摇头。

    “那我给你做,做好了端上来给你,你能吃辣吗?”

    小白抿唇,小心翼翼在纸上写:“一点点。”

    “那好,你等我。”她不急于逼迫小白说出真相,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余念照着网上的做法,真做了两碗酸辣粉端上楼。

    “你吃吃看,我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肯定没有外头店里的好。”她满心期盼地望着他。

    小白怔松一会儿,拿起筷子,夹了一根,结果被辣味呛到了,咳地面红耳赤。

    余念给他递水,又拍了拍他的脊背,焦急问:“没事吧?”

    小白以手掩唇,缓缓摇摇头。由于咳嗽,情绪变得激动,他的脖颈都从薄弱的浅白变成了浓烈的绯色。

    余念想要把面撤下了,又被小白小心翼翼地拦住。

    他一声不吭,再次举筷,吃了一小口。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余念则在旁边陪他吃,浅浅笑,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是因为不想辜负她的美意,所以才这样吃的一干二净吗?

    “吃不下不用勉强的,我口味比较重,都险些忘记顾忌你了。”余念说。

    小白只沉默地吃着,不语,最终,一碗面就这样见了底。

    临到中午,余念跟小白道了别。

    他这次没闭眼,态度也有所转变,不再那样疏远而警惕。他的手紧攥住门把手,一瞬不瞬盯着她。

    余念哑然失笑:“我下午再过来。”

    小白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回头,在转身时,原本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落下,归于平静。

    到了厨房,余念在拿碗筷时与沈薄插身而过,听他似笑非笑说了一句:“余小姐,昨天的问题还没问完。”

    “什么?”

    “背叛人的滋味如何,有一丝的愧疚吗?”

    余念抿唇,不语。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沈薄也不说话了,他微笑着,自顾自吃饭。

    余念脑中纷乱,他是在讽刺她自作自受吗?但从神态上看又不像是。

    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般人都会诧异她对一个犯人的态度这样温和,偏偏沈薄什么都不过问。也不知他是极力遵守之前的条约,还是对她的心理了如指掌。

    余念吃完了饭,倒没有立刻去见小白,而是回房看一些档案。

    就在这时,沈薄突然敲门,站在门边。

    他端着一杯咖啡,袅袅升腾的热气萦绕他清俊的脸,有种雾里看花的韵致。

    “这是给你的。”沈薄礼貌地说。

    “谢谢沈先生。”她放下手里的黄纸袋,接过咖啡,小抿一口。

    余光间,她见沈薄还没走,不免疑惑:“沈先生还有事?”

    “自然是有,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余小姐。”

    余念皱眉,从心底抵触这个人。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像是警示她,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问。”

    “如果一个日本人和德国人生下了混血,那么这个混血各自拥有两国一般的血统,是吗?”

    “没错。”

    “那如果这个混血,再和另一个英意混血交往,生下一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会有四个国家的血统,对吗?”

    “是的,你想说什么呢?沈先生。”

    “我想说的是,一旦开始混入不同的血统,再怎么洗涤,都无法回归起初最纯净单调的样子。”

    他是在说,无论小白有什么苦衷,再怎样都是一个有过污点的人,所以他无法被救赎。

    “你放心吧,沈先生,三天以后,我会告诉你们那个女孩的去向。”

    沈薄神色不变,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微表情,只是脸上的兴味更浓郁了,说:“所以你已经打算好了,要背叛他了是吗?”

    余念避而不答,“我要开始工作了,沈先生,我们晚上再见?”

    “那么,在工作的同时,请保重自己的身体,”他温柔一笑,补充,“午安,余小姐。”

    等他完全走远了,余念才翻开档案继续看有关小白的讯息——他的耳聋原来不是遗传性的,而是母亲在怀孕期食用了毒性药物,从而造成他的听力损伤。

    他母亲从一开始,就不想要生下他。

    所以,他是因为后天被漠视,才养成这个性格吗?

    并且影射在死者身上,肆意宣泄自己对世界的不满?

    还是……搞不懂。

    余念不看了,转而去小白那里。

    他还是静静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尊雕刻精美的人像。

    看见她来了,他歪头,抿出一个微笑,连喜悦都这样小心翼翼。

    余念在纸上潦草写下:“你想看电影吗?”

    “看电影?”他回复。

    “恐怖片,或者爱情片,什么都可以。”

    “嗯。”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余念搬来了笔记本,给他放映上一个月刚出的恐怖片。

    她看到中段,才察觉出不妥当来。

    里面有很多血腥的画面,岂不是在提醒他一样?

    余念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小白的表情,他的神情漠然,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电影结束,余念被吓得不清,还心有余悸。

    小白尝试着开口说话:“怕?”

    他只能说一些简短的单音,起初语调很古怪,后续慢慢变好了一些。

    “有点怕,我不太敢看恐怖片。”余念如实说。

    他们聊了一会儿,余念就打算回房睡觉了。

    走之前,小白突然站起来,一下子拽住余念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猛,爆发着与外表看起来截然不同的力量。

    余念心头一跳,在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杀人犯的事实。

    她低头,目光在手腕上流转——他的五指已经快要嵌入她的皮肤了,留下又紧又深的红痕。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起了沈薄的话——混血终究只会是混血血统,他们不可能变得纯净。所以,做过恶事的人,有可能恢复善良的本性吗?

    小白的情绪显得很激动,他削瘦的肩头微微颤动,语不成调地说:“告……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余念企图平复他的情绪,手掰动他的五指,淡定自若地用口形告诉他:“我什么都不想要。”

    “不想要,对……对我这么好。”

    “小白,你弄疼我了。”

    她开始慌里慌张,也忘记小白是个聋子的事实。

    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是乞求地问她:“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弄疼我了!小白!”她厉声爆喝。

    终于,小白像是有所察觉,松开了手。

    他瑟缩成一团,语无伦次地道歉,最终抱紧了自己的头。

    “晚安。”余念写下这二字,关上门,逃之夭夭。

    她的确是有所图,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白情绪的转变比她想象的要来得快,只要再加一把劲,应该就能破开他的心防。

    余念回了房,门窗四合,只余下一盏台灯,散发暖光,伴着她。

    说实话,她做这一行这么几年,从没见过小白这样的。

    他望着她时,眼神纯净的像是一个孩子,毫无一丝伪装的情绪,是幼儿对长者的孺慕。

    他渴求爱,并且,他没有说谎。

    余念再次翻开档案,一天不看,黄纸袋上已有浅浅的纸屑粉。这种材质的确是容易破碎,起毛,继而散开的。

    明明已经确定过无数次的资料,她却仍旧一次次翻阅,希望从中找出破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用来推翻小白是杀人犯这个假设。

    看来她是疯了。

    沈先生请她来,是为了寻找出那个女孩的下落,而不是为了让她帮小白脱罪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翻阅那些现场拍摄的照片。

    突然,门被敲响了。

    余念一惊,照片四散到地面上。

    她懊恼地捶在桌上,起身,开门。

    屋外只有黑沉沉的走道,没有人。

    她低头,只见一碟精致小巧的糕点摆在小型推桌上,旁边还有一个香薰器皿,内部燃着蜡烛,小碟里滴着精油,下面垫着纸条写着——晚安,余小姐。

    是沈先生送的,她认得他的字迹。

    他还真是处处制造浪漫,给她惊喜。

    余念的心稍微柔软了一点,她将推车拉进房间,走了几步,车轮被什么绊住了。

    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那张死者的脸部特写。

    余念嫌恶地将照片推远,企图放回桌上。

    这时,她突然察觉照片背后有异样,翻看了两眼,只见照片底图下角有一点泛黄的字迹。

    余念的敏锐,精准捕捉到这一点古怪。

    她熄灭了香薰灯,用牙签沾住香薰上的精油,徐徐在泛黄的字迹上晕开……有了,是2016-08-03,山月KTV。

    这是死亡预告!

    余念大惊失色,她又拿出另外一张歌舞厅女的脸部特写,核对了犯案时间,真的是八月三日,就在几天前!

    她染开后面的字迹,上头清晰地写道:我将线索放在勘查现场的照片背后,是不是很令人不可思议呢?很快就会有替罪的羔羊前往地狱,带着他仅剩的罪孽。我必将救赎他,连同他渴求救赎的孩子。

    余念哑口无言,她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她需要理清起因经过,从头开始。

    这张照片之所以能呈现字迹,应该是先用无色酸性溶液在白纸上写字,干了以后,用溴瑞香草蓝浸湿就会呈现出黄色的字迹。

    而沈先生给她预备的那一样香薰精油里,就混入了溴瑞香草蓝,所以在燃烧挥发出溶液时,照片底下就会有反应。

    这个男人……早就察觉了吗?

    那又为什么不说,偏偏用这种方式提醒她?

    他骨子里的冷情让余念发寒,又将她先前对沈先生温柔面孔的判断统统摧毁。

    只是,凶手是如何做到在勘查现场拍摄的照片上做手脚的?

    他不可能混入警方内部,那么就有可能,照片是早就被他拍摄下的,早就做了手脚,然后在收集照片交于警方时,混入其中。

    而一般初步调查现场的要么警方的技术工种,要么就是一些长期合作的法医单位,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刑事摄影员完成拍摄后第一个接触照片的人,甚至是参与工作的法医人员!

    何况,警方又如何会怀疑自己拍摄下的证据呢?

    谁又想得到,凶手在犯下第一起案件的时候,就给了提示,他们却又视而不见呢?!

    余念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她险些要崩溃——躲在背后看别人惊恐、害怕、无措,就这么有趣,是吗?

    还有,替罪羊,以及他渴望救赎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小白只是替罪羊吗?他渴望救赎那个孩子?

    她要疯了。

    也没有时间了。

    余念下楼,打算去找沈薄说个清楚,至少要让警方尽快知晓这些事。

    二楼,房门紧闭,然而门缝下溢出的光,暴露了他还未睡的事实。

    余念曲指轻轻叩门,唤道:“沈先生,你睡了吗?”

    敲了三下,才有回音。

    “请进,余小姐。”

    门果然开了。

    余念蹑手蹑脚进门,刚越过浴室,就见沈薄从中踏出。

    他穿着整洁的浴袍,身上散发着清冽的味道。

    发梢还微湿,颜色更深了,那些水沿着丝丝分明的发间滑落至鼻尖,留下清澈剔透的嫩珠。

    沈薄微笑,开口:“点心吃了吗?”

    余念微张嘴,“我……”

    “嗯?”他的笑弧更深了,“还没吃,我看得出来,你的嘴角没有粉屑,也没有用餐巾擦拭过留下的浅浅红痕。”

    “沈先生……”她急于打断他,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的皮肤比较敏感,又显白,不是吗?”他突然走上来,猛地将余念扣在墙上——他的手滞留在她的手腕处,骨节分明,一寸寸抚动着,将她压制在墙根,紧贴冰冷的墙。

    余念被吓了一跳,却没比他弄疼。

    她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太过于暧昧。

    沈薄近在咫尺,目光赤-裸地打量她。

    他的嘴角微勾,却并不放-荡,有种和煦的温文尔雅,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绝对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沈先生?”余念眨了眨眼,问。

    沈薄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最终微张双手,完全放开了她。

    “看啊,你的手腕不就是这样吗?稍一触碰,就会泛红,我在验证给你看,我对你的了解。”

    余念视线下移,果然,她的手腕有一丝浅浅的红痕,虽然触目惊心,却没有一点痛感。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

    余念避而不答,只捡着要紧的说:“沈先生,那些照片有问题,经由我的判断,凶手可能是当时勘查现场时负责拍照的刑侦人员,而接触过照片的基本就只有统计与收集物证的法医,所以,小白是无辜的。”

    “我已经知道了,并且给警方发送了讯息。他们早已察觉,而小白和凶手的关系匪浅,他不肯说出凶手的去向,以及那个孩子的。”

    “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些?让我一个人查这么久?”

    “这是警方的要求,在未验证你的能力之前,不得暴露要求保密的工作。而现在,你合格了。”沈薄依旧浅浅笑,笑意暧昧而朦胧,“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现在……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没背叛,所以松了一口气吗?

    “是的,我很庆幸。”余念如实说。

    “那么,继续工作吧,余小姐,你还未曾……获得他的心。”沈薄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说的“他”一直指的是小白。

    余念又回了房里,她手上的余温未褪,细嗅一下,还残留着那股冷冽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

    是薄荷,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闭上眼,回想了一下——泠然逼人的清香,毫无矫揉造作的浓郁甜味,好像是兰花的味道。

    兰花吗?

    余念又想起了小时候得到的那一块手帕,上面就有这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是脉脉兰花香。

    隔天早上,余念还是如往常那样去探望小白。

    昨天的事虽然还历历在目,但她却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踏入房中。

    “小白?”

    小白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固定的位置,好像裤子底下有强力胶,一沾上,怎么撕都撕不开。

    不过,今天他把窗户拉开了,流入了阳光,映在他发白的脸与空洞的瞳孔之中,有了点活气。

    余念带了一碟兔子包,莲蓉蛋黄馅儿,娇小可爱,咬下去,嘴里充斥着鼓鼓囊囊的奶香。

    她拿了一个,递到小白的嘴角,眼睛笑得像是两汪月牙儿,“吃吃看,我做的。”

    小白点点头,没回绝。

    他接过兔子包,小口咬了,吃的很秀气。

    “喜欢吗?”她又写下问题。

    “喜欢。”小白回。

    “你昨天和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余念不想避开昨天,还是照常与他相处,那样的话,太假了。

    想要让人信任,就必须以真心换真心,所以才会迷失。

    小白指尖颤动,他垂眸,没有力气,也不想提笔回复。

    “想要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

    小白看她一眼,眼睛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余念一笔一划,认真在纸上写着:“其实,一开始接近你,我是有所图的。我是学心理的,现在是测谎师。就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推断出你在想什么,即使不说话,我也会读心术,看出你的一点破绽,知道你的情绪。我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眼睛特别好看,很干净,所以我觉得……你并没有杀人。”

    她写完这样繁琐的一段,先交给小白看。

    小白看完,只抿了抿唇,不言语。

    余念继续写:“你觉得你袒护的那个人是好人吗?他看似都在杀伤害孩子的父母,但他一定是好人吗?那你知道,他称呼你为懦弱待宰的羊羔吗?那个孩子……真的是安全的吗?”

    小白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他挥舞双手,只一会儿又平静下来。

    他艰难地出声,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我相信……你,告诉你……全部事情。”

    偏执的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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