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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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璟煊醒来之时，已是午后时分。
昨日回房之后，赵璟煊只让匆匆洗漱整理过后便到头就睡，也没有精神与庆来对质，现今赵璟煊靠坐在床上，春桃夏荷秋菊被赵璟煊打发去做其他事情，屋内只剩了庆来和冬梅二人。
庆站在床边不敢出声，冬梅在她惯常的位置上等候赵璟煊吩咐，屋内寂静不已。
赵璟煊指尖无意识地在锦被上摩挲，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口道：“事情究竟，本王不再同你追究。”
庆来猛地抬起头，看向赵璟煊，紧接着又转头看冬梅一眼，见冬梅朝他看过来。
“来龙去脉，本王俱已知晓，你也无需说那证天誓地的话。”赵璟煊道，“往日如何，今后便如何，本王不论你忠于何人，为谁办事，只要你将本王日常事务办妥，本王便不再过问。”
庆来听赵璟煊的语气，又在心里将其神情暗自揣度了一番，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口中干涩，苦不堪言。
“王爷……”
“冬梅，伺候洗漱。”赵璟煊续道。
冬梅应了是，出门将现成的热水帕子呈了进来，经过庆来时朝他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
“奴婢谢王爷恩。”庆来最终低声应了。
-
昨晚虽相谈至午夜，今日醒来脑中也不至遗忘。因而用完午膳，赵璟煊便让人去寻沈珵，得知今日侯家长子再度登门，此时正与沈珵在侯府正堂偏厅商谈。
说是登门拜访也不甚精确，赵璟煊一行如今正是住在侯府主宅之中，同侯家父子同住一个大宅院，只是侯家为显客人尊贵，全府移住外宅，将内宅留给赵璟煊一行，并昼夜命人看守内外宅通道，以防府中人打扰贵客。
春桃这么说，赵璟煊听了便点点头，看不出他是如何想法。他如今正由左右引着寻去正堂偏厅，即便他于此事不甚关心，为了履行诺言，也要整顿前去。
赵璟煊被春桃扶着进门的时候，就听见沈珵说话。
“……昨日匆忙间未曾注意，若我没有记错，开封府尹下知事，便是侯姓。”
庆来跟在后面，正看见昨日那侯家长子一时梗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他便提醒了一声：“英王爷到。”
那侯府长子就如同找到一个台阶，立刻借势下了。
“拜见王爷，王爷千福。”
赵璟煊也听见了先前那句话，只不过不知在场是如何状况，现下听庆来言语，也大致猜到究竟。只是他不给面子，直接就道：“不必多礼，本王前来不过凑个数，侯公子但请继续无妨。”
这边沈珵也给了问候，赵璟煊不冷不热应了，使春桃引着他坐下，接过茶端着就不再说话。
那侯公子侯瑞谦见赵璟煊这般行事，想是事先有所准备，因此如今虽陷于两难，也不指望赵璟煊能够提供如何帮助之类，就烦恼着如何开口了。
开封府尹下知事姓侯这件事，他们原先便没有指望能瞒得过沈珵，只是没想到的是沈珵只用一晚就调查清楚，超出了他们先前的预料。
然而若是反过来想，便也不觉奇怪了，若沈珵连在一夜间将其中关系理清的能力也无，那么他们也不会寄希望于沈珵，而临时连同赵璟煊这尊大佛的佛脚一同抱上了。
这般思忖片刻，侯瑞谦便觉释然，当即也不再隐瞒，就一并说了出来。
“王爷、将军赎罪，府上先前于事实之上有所隐瞒，以致猖狂之举，小人代家父及全府上下同王爷、将军赔罪。”
沈珵听了就笑道：“侯公子此话言重，贵府上下若每日使侯公子代替一番，未免忙碌了些。”
侯瑞谦就点头道：“谢将军体谅，实为家族以此事为耻，然如今情状之下，此事也没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了。”
沈珵就道：“请讲。”
侯瑞谦应下，却不由得看了从刚开始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赵璟煊一眼，赵璟煊维持着端茶杯的姿势，眼睛是闭着的，腰背微微弯着靠在椅背上，似是在休息。
赵璟煊身后的庆来像是无意间抬眼扫过他，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侯瑞谦沉默片刻，直到沈珵将视线投来，才如梦初醒，开始讲述。
-
若要简短说来，这事便如同街边书局中虽种类繁多，却大致相同的话本一般，是个十分寻常的故事。而赋予这个故事令侯氏族人感到耻辱属性的，便是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原来这个开封府尹下知事，名为侯昀，原先也是怀庆侯氏一族族人，与侯瑞谦的父亲，如今侯氏的家主同辈。但与之不同的是，侯瑞谦的父亲，当今侯家家主侯席岑出身侯氏嫡系长房，而这个侯昀不过是旁系旁支的一个庶子，两人的身份，即使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方寸之地的家族当中，也是天差地别。
但又有一点，让这个旁系旁支的庶子与旁人不同，那便是侯昀自幼聪慧，过目不忘，不仅于诗文之上颇有造诣，杂门算数也有研究。这让当时的老家主，侯席岑的父亲十分高兴；老家主十分看重侯昀的聪慧，也不论出身，一心培养侯昀，便也是指望侯氏多一个希望，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而侯昀也没有辜负老家主的期望，自幼同嫡系各房子弟一同熟读四书，在其中也是佼佼者，最终在二十五岁当年参加殿试，名列二甲前十，震惊全族。
本是个全族同庆的大事，族内上下也准备着仅次于年节的阵仗迎庶吉士回族，府内各县再没有高过侯昀的，这也让侯氏在府内涨了不少脸。
但老天爷总不会让人顺风顺水安稳度日，合该是在乐极之时生出悲鸣，从未有喜上加喜的例外。侯昀在回族第二天，被人从长房大少爷的屋中打了出来。
-
“莫不是这侯昀妄图加害于长房大少爷。”
赵璟煊听着，突然出声。
侯瑞谦正要接着说下去，冷不丁听见赵璟煊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苦笑着道：“若真是如此，倒还好办了。”
赵璟煊就道：“是本王唐突，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致今日地步。侯公子请讲。”
侯瑞谦就说声王爷言重，继续说了下去。
不似赵璟煊所说，侯昀乃是谋害长房大少爷，一来并无任何缘由，长房长子同侯昀之间无仇无怨，又是一同长大，自不会生出此等心思；二来就算生了此等心思，此番加害也没有任何价值。
据说这一代嫡系长房长子自幼身子骨弱，从母胎里带来的病根子，成天抱着药罐子，不良于行；再来侯昀已得了功名，莫说侯氏之中，整个怀庆府也没人能越了他去；无论如何，长房长子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反倒是他这个人对于整个嫡系一支产生了威胁。
其时侯昀虽光耀整个侯氏，嫡系一脉还是有不少同辈于他并无多少好感，当日不知是何人早已得了消息，还是真的有这么凑巧，往日偏僻寂静为大少爷专门设立的小院中，接二连三去了多人，第一人猛地将门打开，看见屋内景象，还未言语，就被后来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此事多年来顽固难解，早已成了家父的一块心病。”侯瑞谦面色赧然，难于启齿，“俗语‘家丑不可外扬’，小人如今想来只觉难堪，斗胆污了王爷、将军尊耳，实在是罪过。”
说完还叹了一口气，踟蹰半晌，到底还是难以言语。
沈珵见他如此，就道：“此事过后，令伯是何处境？”
赵璟煊听着话语一转，侯瑞谦没有讲明，两人却似是都明白了言下之意，他细细在脑中思忖，突然便想到一个可能。
其后从侯瑞谦与沈珵的话语中，赵璟煊慢慢证实了这个可能。
侯瑞谦见沈珵瞬间便明了了，就感动于沈珵为其解围，又看赵璟煊依旧八风不动的模样坐在一旁，也不知他是否清楚，当下只好继续说下去。
正如赵璟煊猜想一般，这侯昀同侯氏嫡系长房长子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简而言之，非但是男男之事，还行了乱伦之实。虽说远近隔了三层，血脉微乎其微，但到底是名义上的堂兄弟，同族同辈，这放在普通人家都要翻天的，更何况侯氏书香门第，最重体面，出了这档子事，看到的还不止人，是任谁都遮掩不过去的。
此事一出，老家主震怒，虽立刻下令封闭消息，还是阻止不了私底下如同过境蝗虫一般的蔓延，不出半日，整个侯府上下都已得了消息。
其后老家主虽用雷霆手段震慑全族，遏制了消息进一步向府外延伸，但到底是丑事，正在老家主被各族老逼问处置手段之时，外界也听闻了些许风声，一时之间，侯府颜面尽失。
虽听着侯瑞谦渲染这件令其全族感到耻辱难堪的往事，赵璟煊在心里却也未觉此事有何不妥。何至于此的，到底是京城以外，这样的事情在皇城之中哪还会听得少了，便是哪家传出了母子不轨的消息，那人也仍是安然入仕，受不到半分影响的。
想来沈珵于这些事情之上，只有比赵璟煊更习惯了的，哪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一时新鲜，过段时间，自己便消了，若是当做什么要事来处理，反倒两败俱伤，两边都讨不了好。
但侯府最终便是选择了这一条，造成无法挽回结果的办法。由家主和族中长、老决断，以侯昀数典忘祖之名，逼迫侯昀自行退籍，至于是连同旁系一支分家单过也好，个人退族再无干戈也罢，便是之后侯昀之事，与怀庆侯氏再无关系。
不知是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的结果是留存在侯瑞谦的脑海中的。侯瑞谦记事后，记忆中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府中上下满目尽白，灵堂每日黄表纸燃烧不觉，整个侯府上空都弥漫着冥纸燃烧未尽的悲戚气味。
侯昀被赶出侯氏后一月，侯氏长房长子侯云卿病重而逝，时年不过二十一岁。
-
“其后如何，便是如今情状。”侯瑞谦道，“我只知侯昀放弃入翰林，自请外放，直到三年之前调动，自谪二级做了开封府县知事，才终于回到河南。”
“但他终究还是心怀怨恨的，自他上任一来，凡涉及我怀庆侯氏，无论何事定是要被好生为难一番的，可怜老父虽有功名在身，到底不及伯父。便是族中有在外做官的叔伯，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侯昀的……”
“言虽至此，到底是贵府家事，我等若贸然插足，只怕更是要纷乱不已了。”沈珵道。
侯瑞谦这次有了准备，想必是预想了沈珵的答复，便立刻道：“侯昀多年破绽，除已逝先伯父，此回族中便是又寻住一处，想来是无疑的了。”
他看了看沈珵脸色，就又说道：“出此下策，实为无奈之举，恳借王爷、将军尊耳一听，再做决议不迟。”
次日赵璟煊醒来之时，已是午后时分。
昨日回房之后，赵璟煊只让匆匆洗漱整理过后便到头就睡，也没有精神与庆来对质，现今赵璟煊靠坐在床上，春桃夏荷秋菊被赵璟煊打发去做其他事情，屋内只剩了庆来和冬梅二人。
庆站在床边不敢出声，冬梅在她惯常的位置上等候赵璟煊吩咐，屋内寂静不已。
赵璟煊指尖无意识地在锦被上摩挲，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口道：“事情究竟，本王不再同你追究。”
庆来猛地抬起头，看向赵璟煊，紧接着又转头看冬梅一眼，见冬梅朝他看过来。
“来龙去脉，本王俱已知晓，你也无需说那证天誓地的话。”赵璟煊道，“往日如何，今后便如何，本王不论你忠于何人，为谁办事，只要你将本王日常事务办妥，本王便不再过问。”
庆来听赵璟煊的语气，又在心里将其神情暗自揣度了一番，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口中干涩，苦不堪言。
“王爷……”
“冬梅，伺候洗漱。”赵璟煊续道。
冬梅应了是，出门将现成的热水帕子呈了进来，经过庆来时朝他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
“奴婢谢王爷恩。”庆来最终低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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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虽相谈至午夜，今日醒来脑中也不至遗忘。因而用完午膳，赵璟煊便让人去寻沈珵，得知今日侯家长子再度登门，此时正与沈珵在侯府正堂偏厅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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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这么说，赵璟煊听了便点点头，看不出他是如何想法。他如今正由左右引着寻去正堂偏厅，即便他于此事不甚关心，为了履行诺言，也要整顿前去。
赵璟煊被春桃扶着进门的时候，就听见沈珵说话。
“……昨日匆忙间未曾注意，若我没有记错，开封府尹下知事，便是侯姓。”
庆来跟在后面，正看见昨日那侯家长子一时梗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他便提醒了一声：“英王爷到。”
那侯府长子就如同找到一个台阶，立刻借势下了。
“拜见王爷，王爷千福。”
赵璟煊也听见了先前那句话，只不过不知在场是如何状况，现下听庆来言语，也大致猜到究竟。只是他不给面子，直接就道：“不必多礼，本王前来不过凑个数，侯公子但请继续无妨。”
这边沈珵也给了问候，赵璟煊不冷不热应了，使春桃引着他坐下，接过茶端着就不再说话。
那侯公子侯瑞谦见赵璟煊这般行事，想是事先有所准备，因此如今虽陷于两难，也不指望赵璟煊能够提供如何帮助之类，就烦恼着如何开口了。
开封府尹下知事姓侯这件事，他们原先便没有指望能瞒得过沈珵，只是没想到的是沈珵只用一晚就调查清楚，超出了他们先前的预料。
然而若是反过来想，便也不觉奇怪了，若沈珵连在一夜间将其中关系理清的能力也无，那么他们也不会寄希望于沈珵，而临时连同赵璟煊这尊大佛的佛脚一同抱上了。
这般思忖片刻，侯瑞谦便觉释然，当即也不再隐瞒，就一并说了出来。
“王爷、将军赎罪，府上先前于事实之上有所隐瞒，以致猖狂之举，小人代家父及全府上下同王爷、将军赔罪。”
沈珵听了就笑道：“侯公子此话言重，贵府上下若每日使侯公子代替一番，未免忙碌了些。”
侯瑞谦就点头道：“谢将军体谅，实为家族以此事为耻，然如今情状之下，此事也没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了。”
沈珵就道：“请讲。”
侯瑞谦应下，却不由得看了从刚开始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赵璟煊一眼，赵璟煊维持着端茶杯的姿势，眼睛是闭着的，腰背微微弯着靠在椅背上，似是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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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简短说来，这事便如同街边书局中虽种类繁多，却大致相同的话本一般，是个十分寻常的故事。而赋予这个故事令侯氏族人感到耻辱属性的，便是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原来这个开封府尹下知事，名为侯昀，原先也是怀庆侯氏一族族人，与侯瑞谦的父亲，如今侯氏的家主同辈。但与之不同的是，侯瑞谦的父亲，当今侯家家主侯席岑出身侯氏嫡系长房，而这个侯昀不过是旁系旁支的一个庶子，两人的身份，即使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方寸之地的家族当中，也是天差地别。
但又有一点，让这个旁系旁支的庶子与旁人不同，那便是侯昀自幼聪慧，过目不忘，不仅于诗文之上颇有造诣，杂门算数也有研究。这让当时的老家主，侯席岑的父亲十分高兴；老家主十分看重侯昀的聪慧，也不论出身，一心培养侯昀，便也是指望侯氏多一个希望，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而侯昀也没有辜负老家主的期望，自幼同嫡系各房子弟一同熟读四书，在其中也是佼佼者，最终在二十五岁当年参加殿试，名列二甲前十，震惊全族。
本是个全族同庆的大事，族内上下也准备着仅次于年节的阵仗迎庶吉士回族，府内各县再没有高过侯昀的，这也让侯氏在府内涨了不少脸。
但老天爷总不会让人顺风顺水安稳度日，合该是在乐极之时生出悲鸣，从未有喜上加喜的例外。侯昀在回族第二天，被人从长房大少爷的屋中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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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这侯昀妄图加害于长房大少爷。”
赵璟煊听着，突然出声。
侯瑞谦正要接着说下去，冷不丁听见赵璟煊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苦笑着道：“若真是如此，倒还好办了。”
赵璟煊就道：“是本王唐突，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致今日地步。侯公子请讲。”
侯瑞谦就说声王爷言重，继续说了下去。
不似赵璟煊所说，侯昀乃是谋害长房大少爷，一来并无任何缘由，长房长子同侯昀之间无仇无怨，又是一同长大，自不会生出此等心思；二来就算生了此等心思，此番加害也没有任何价值。
据说这一代嫡系长房长子自幼身子骨弱，从母胎里带来的病根子，成天抱着药罐子，不良于行；再来侯昀已得了功名，莫说侯氏之中，整个怀庆府也没人能越了他去；无论如何，长房长子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反倒是他这个人对于整个嫡系一支产生了威胁。
其时侯昀虽光耀整个侯氏，嫡系一脉还是有不少同辈于他并无多少好感，当日不知是何人早已得了消息，还是真的有这么凑巧，往日偏僻寂静为大少爷专门设立的小院中，接二连三去了多人，第一人猛地将门打开，看见屋内景象，还未言语，就被后来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此事多年来顽固难解，早已成了家父的一块心病。”侯瑞谦面色赧然，难于启齿，“俗语‘家丑不可外扬’，小人如今想来只觉难堪，斗胆污了王爷、将军尊耳，实在是罪过。”
说完还叹了一口气，踟蹰半晌，到底还是难以言语。
沈珵见他如此，就道：“此事过后，令伯是何处境？”
赵璟煊听着话语一转，侯瑞谦没有讲明，两人却似是都明白了言下之意，他细细在脑中思忖，突然便想到一个可能。
其后从侯瑞谦与沈珵的话语中，赵璟煊慢慢证实了这个可能。
侯瑞谦见沈珵瞬间便明了了，就感动于沈珵为其解围，又看赵璟煊依旧八风不动的模样坐在一旁，也不知他是否清楚，当下只好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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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沈珵于这些事情之上，只有比赵璟煊更习惯了的，哪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一时新鲜，过段时间，自己便消了，若是当做什么要事来处理，反倒两败俱伤，两边都讨不了好。
但侯府最终便是选择了这一条，造成无法挽回结果的办法。由家主和族中长、老决断，以侯昀数典忘祖之名，逼迫侯昀自行退籍，至于是连同旁系一支分家单过也好，个人退族再无干戈也罢，便是之后侯昀之事，与怀庆侯氏再无关系。
不知是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的结果是留存在侯瑞谦的脑海中的。侯瑞谦记事后，记忆中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府中上下满目尽白，灵堂每日黄表纸燃烧不觉，整个侯府上空都弥漫着冥纸燃烧未尽的悲戚气味。
侯昀被赶出侯氏后一月，侯氏长房长子侯云卿病重而逝，时年不过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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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如何，便是如今情状。”侯瑞谦道，“我只知侯昀放弃入翰林，自请外放，直到三年之前调动，自谪二级做了开封府县知事，才终于回到河南。”
“但他终究还是心怀怨恨的，自他上任一来，凡涉及我怀庆侯氏，无论何事定是要被好生为难一番的，可怜老父虽有功名在身，到底不及伯父。便是族中有在外做官的叔伯，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侯昀的……”
“言虽至此，到底是贵府家事，我等若贸然插足，只怕更是要纷乱不已了。”沈珵道。
侯瑞谦这次有了准备，想必是预想了沈珵的答复，便立刻道：“侯昀多年破绽，除已逝先伯父，此回族中便是又寻住一处，想来是无疑的了。”
他看了看沈珵脸色，就又说道：“出此下策，实为无奈之举，恳借王爷、将军尊耳一听，再做决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