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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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九点下晚自习,九点半保安会锁门,这会儿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陈秀的声音在空档的大楼里显得分外突兀,分外刺耳。

    三两个还没来及走的学生站在门口张望。

    人越来越多。

    “报警吧。”嘉树说。

    雅南摇了摇头,又回头望了老潘一眼,轻声问,“要报警吗?”

    老潘没做声。

    陈秀身边的两个女人互望了一下,似乎没想把事儿闹大,只是陈秀却是个不怕死的。

    她指着嘉树鼻子骂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王八蛋子,你报警啊,我怕你啊,有本事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看到门口那几个围观的小孩,更是尖利地笑了一声,“最好把你们学校领导都叫过来,看看你们这个女教师,有多么不要脸,占着茅坑不拉屎。”

    雅南冷哼了一声,“确实是个又脏又臭的茅坑,也就你把他当成宝。”

    陈秀又要朝雅南发难,只是嘉树挡得严严实实的,她张牙舞爪,嘉树一手能将她推开好远。

    老潘挣扎着站起身,刚流过产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苍白。

    “陈秀,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次,我同意离婚,现在是王珂一直拖着不肯签字,你要闹,去找他闹。”

    陈秀愤恨地吐了一口痰,差点没把雅南恶心死。

    “要不是你霸占着他的房子,他能不离吗?那房子月供都是他给的,凭什么要分你一半,还要不要脸了?我告诉你,要钱,一个子儿没有!不离婚,我天天来闹你。”陈秀叫道。

    “房子是我单位的福利房,什么时候要他出过月供?就算他每月交了家用,作为男人,难道不是应该的?我的工资不也全补贴进去了吗?”

    陈秀讽刺了一句,“你那点工资也好意思说出口?要不是王珂养着你,你早饿死了。”

    “你…”老潘气得手撑着办公桌,半天说不出来话。

    半响,才说,“我跟你无话可说,你要闹你就闹吧,随便你,雅南,我们走。”

    雅南搀着老潘要离开,陈秀给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俩女人挡在雅南跟前。

    “小妹妹,事情还没解决,往哪里走?我看你长得挺标志的,劝你别多管闲事,万一破了相可就没人要了。”长发女人恶狠狠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老潘登时护住雅南。

    “陈秀,你疯了吗?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陈秀笑了笑,“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就犯法了。琴子,我看她跟这个小丫头片子关系挺好的,给她点颜色,看看这贱人还敢不敢嚣张。”

    短发女人接过水果刀,一步一步朝雅南靠近。

    嘉树一时心急,拉着陈秀的手狠狠往后一拽,陈秀撞上了办公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短发女人听到声音刚一回头,就被嘉树一腿踢到了手腕。

    水果刀应声落地。

    女人被嘉树远远推开。

    “没事吧。”嘉树问。

    雅南还来不及回答,陈秀已经从地上翻起,一把抄起手旁实木凳子,怒目圆瞪地朝嘉树砸了过去…

    那一刻,雅南什么都没有想。

    不是推开嘉树,不是高声提醒他让开,而是傻乎乎地,就那么挡到了他前面…

    她侧着身子,凳子砸到了肩旁跟脑袋。

    “雅南!”

    老潘惊叫了一声。

    雅南只觉得身子软软地顺着嘉树的背往下滑,有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

    她听到嘉树惊恐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两声,一如前世。

    --

    “雅南,要不要考虑一下嫁给我?”

    “戚雅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可能跟你离婚。”

    “雅南…雅南…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雅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耳畔不住地回旋着嘉树或开心,或愤怒,或悲伤欲绝的声音…雅南仿佛又看到了那时候的嘉树,他一个人坐在他们的房子里,不开灯,不说话。

    抱着她的照片,一坐就是一天。

    那样精致儒雅的一个人,不过短短十数日,已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曾说,他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永远是网球,雅南信了,他自己也信了,可后来的现实同时给了他们俩一个耳光。有时候,人,不一定了解真正的自己。

    就像雅南,也曾固执地以为自己不会爱上嘉树一样。

    当初答应嫁给嘉树,其实雅南并不是那样单纯。

    她那时事业正值低谷,丑闻跟恶评几乎毁了她所有的名声与口碑,加上郝阿姨身体越来越差,她真的需要工作,需要钱,需要一个机会…嘉树的出现,无疑就像是天降的救命稻草,她会下意识地抓住他,抱紧他…

    这些,雅南曾跟嘉树坦白过,可他并不介意。

    他说,他要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应付家长们的嘴,应付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

    婚后,嘉树给她带来的,却不仅仅只是一纸婚书。

    那些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不问原由的袒护包容,早已如酒如油,沁入雅南心脾,此后倾心,不过只是顺应自己的心意…

    可惜的是,她对他的感情发现得太晚,而那时,他们又总不在一块儿。

    猜忌,隔阂,抱怨,争吵始终伴随着两人。他们都太骄傲,骄傲的人往往都不容易低头。爱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个道理,他们都不懂。

    所以,最后才会双双落得惨淡收场。

    “嘉树…”雅南轻轻地唤了一声。

    听到声响的戚秉言走到床边,激动地喊着雅南的名字,只是再怎么喊,雅南都只重复着嘴里的两个字,戚秉言快急疯了,以为雅南在说胡话。

    郁和铃坐在一旁,不动声色。

    戚雅风倒很沉稳,刚才匆忙赶到医院,余嘉树一直守在戚雅南病床边上,直到所有检查结束都未曾离开,这会儿,指不定还等在病房门外呢…要说他跟戚雅南之间没什么,谁信?

    戚雅风看着病床上的戚雅南,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狠绝,一丝妒恨。

    郁和铃撞了撞她肩膀。

    “不是说没毛病吗?怎么还不醒,还满口胡话?”戚秉言烦躁地吼了一声。

    郝静姝将戚秉言拖到一边,俯身贴在雅南耳边,仔细聆听。

    等听明白了,才又凑到雅南耳边,问,“南南,你是不是在担心你同学?放心,他没事了。”

    昏睡中的雅南仿佛跟听到了郝静姝的话一般,真的就安静了下来,只是…眼角流下眼泪。

    郝静姝一惊。

    医院很快地再度灌入病房,一番检查之后,才又陆续离开。雅南头部受到撞击,虽然看着很吓人,但因为肩膀挡着,并受到严重伤害。

    至于为什么还没清醒,主治医生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郝静姝看了看坐在一边闷不吭声地两母女,说,“和铃,时间不早了,你带雅风早点回去吧。”

    “没事,还是等雅南醒了再说吧。”郁和铃笑道。

    “医生都说了没事儿,别担心,待会儿回去了,还麻烦你让王嫂送一些洗簌用品过来吧,我今晚就不走了。”郝静姝说。

    郁和铃起身,点头,“也好,我让王嫂顺便送些吃的过来。”

    说完,又转向戚秉言,“那大哥,我们就先走了。”

    戚秉言看了她一眼,“嗯,回去吧。”

    等郁和铃跟雅风走了,郝静姝才心疼地摸着雅南的脸,埋怨道,“你看看吧,雅南都伤成这样了,她们母女是什么态度…就跟盼着南南醒不过来似的。”

    戚秉言不吭声。

    “秉文不是闹着要分家吗?索性趁着这次分个干净,他要什么给他就是,我只要南南开心,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就行了。”

    沉默片刻,戚秉言终于放软了态度,“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看看。”

    雅南迟迟没有苏醒,戚秉言心里着急,想找个地方抽烟,一出门,才发现那个送雅南来医院的小伙子,一直站在门外。

    “同学,不是让你跟你们老师一起回去了吗?”戚秉言问。

    来医院地路上,戚秉言已经从老师那儿听到了一些事发当时的情况。

    到了手术室门口,老师拉着他不住地道歉,哭得很是伤心,戚秉言晓得雅南同这个老师亲近,见义勇为也不是什么坏事,自然没多说什么。至于,身边的这个小伙子,一脸沉默,戚秉言只当他是吓傻了。

    嘉树看了戚秉言一会儿,低头,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叔叔,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没事,你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也不需要太自责。早点回去吧啊,通知家人来接了吗?车费够不够?”在这一点上,戚秉言还是是非分明的。

    “叔叔,我想等她醒了再走。”

    倒是执着…戚秉言想了想,松了口,“那行,你进去等吧,外面冷。不过还是得通知你家长。”

    “谢谢,叔叔。”

    嘉树走到门口,戚秉言走到护士站,才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叫住嘉树,问,“小伙子,我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嘉树应声答道,“叔叔,我姓余,余嘉树。”

    “噢,原来是你啊。”戚秉言喃喃自语,“快点进去吧,南南一直叫你名字。”

    走到吸烟处的戚秉言,点了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才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只抽了一半的烟被熄灭,戚秉言大步走回病房,推门而入时,将好碰上郝静姝开门,郝静姝一脸错愕,像是吃了一惊。

    “南南呢?”

    “我有点事找你商量,南南在休息,我们出去聊。”

    “不是,我…”

    “走吧走吧。”

    郝静姝推着戚秉言出门,关上门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病房里的那一幕要是被戚秉言看到了,那还不得翻天…

    方才她坐在病床边削水果,那高高大大地同学走了进来,虽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阿姨,眼神却一直望着雅南。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你就是嘉树吧,南南一直很担心你。”

    “抱歉,阿姨。”

    “怎么能怪你,你也只是个孩子,过来陪南南说说话吧。”

    郝静姝当真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南南既然会为了这个孩子落泪,那这个孩子对她来说,肯定是不一般的…

    她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不一般!

    这孩子,才刚往病床边一站,只弯腰低声唤了一句,“雅南,是我。”

    一直沉睡不醒的雅南,下一秒,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郝静姝第一反应是欣慰,尔后是惊讶,最后却想着,雅南她爸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气到七窍生烟。

    “嘉树…”

    雅南哭得很伤心,仿佛是被什么可怕梦魇吓着了…郝静姝还从来没见她哭得那样伤心过。

    “我在。”

    “嘉树,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嘉树…”哭到伤心处,雅南伸手,揽住了那个男孩,紧紧地抱着。

    郝静姝被两个小孩儿臊得脸红。

    她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却也晓得雅南现在情绪极不稳定,受不了任何刺激,只好退到一边儿,谁知道正好撞上突然杀回来的戚秉言。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被晾在一边的戚秉言不满地推了推妻子,又起身,“不行,我还是得回去看看。”

    “看什么看啊,有什么好看的。”郝静姝一把拉住丈夫。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赶紧说。”

    郝静姝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打一针预防,“南南现在都这么大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戚秉言顿时脸色一沉,冷声说道,“我倒看哪个小子敢打她的主意。”

    郝静姝真为那个叫嘉树的孩子担心。

    嘉树搂着雅南抱了很久,雅南情绪都平复了,他还不肯松手,像是傻掉了一般…雅南忍不住哼了一声,嘉树才放开怀抱,慌张地看着她。

    “肩膀有些疼。”雅南说。

    嘉树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垫好枕头,问,“头还疼吗?有没有恶心想吐?”

    雅南摇头,并伸手抓住了嘉树的手,说,“嘉树,别害怕,我没事儿。”

    不害怕?

    嘉树坐到床边,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无意识地亲着,触碰着。他永远无法说明,当看到她慢慢在他跟前倒下时,他内心有多么恐惧,有多么慌张。

    他是那样的手足无措,甚至忘了报警,叫救护车…

    从前,他对雅南的感觉,只是喜欢,只是觉得很可爱,很特别,很想天天都看到她。

    那一刻,他才明白,她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一个人,没有多少朋友,身边的伙伴也大多只是合作关系,合着来,不合则散。

    是她,带给了他生活中那一丝不一样。

    她会时不时地带给他麻烦跟惊喜,会突然很依赖他,她喜欢直爽地将心意放在嘴边,他不习惯,却从来不曾拒绝,她贪心地想把自己据为己有,他也就听话地随了她,甚至还想着,能被她霸占着其实也不错…

    嘉树不知道雅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占据了他心中那么重要的位置。

    等意识到时,一切已成定局。

    “雅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嘉树说。

    雅南笑了笑,“傻瓜,我当然是确定自己不会怎么样才迎上去的,你不一样,她那凳子下来,你的手怎么办,以后还怎么打网球。网球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对我,就有多重要。”

    嘉树一时被逼得哑言。

    “爱屋及乌的道理以前我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嘉树,你还是打网球的样子最好看。”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网球。”嘉树望着雅南,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句不受控制的话。

    雅南呆住了,嘉树也是。

    半秒后,嘉树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所以…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傻事了。我可以受伤,可以以后不打网球,但是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没用,好吗?”

    雅南不敢相信眼前的嘉树是真实的…以前的余嘉树,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得亏他掌心的余温一点一点传来,那样真实,那样温暖。

    果然,乖巧男朋友还是得从小调/教啊。

    雅南腹黑地想,或许她的嘉树没准还真能变成个情话小王子哩…

    “我不用你保护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而言那么重要?”雅南问。

    嘉树不说话,雅南不爽,抽出手,冲着空气嚷道,“算了,我看你就是因为我帮你挡了一下,心存愧疚,我才不稀罕你的保护,我要找我爸。”

    “叔叔刚出去,你别叫。”

    嘉树捂住雅南的嘴,只露出一双神采飞扬的大眼睛,她眨了眨眼,登时勾走了他的魂儿。

    嘉树头一次生出一丝认命地无奈感…

    “雅南,我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会无聊到无缘无故每天接送同学上下课的人,我在乎你,很在乎你。”嘉树松了手,说道。

    “嗯,然后呢?”这话说得还不错,不过还有进步空间,得再接再厉。

    “其实…我以为,实际行动会比口头许诺更有价值。”

    “这点我不同意。”雅南反驳道,“女孩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听觉动物,在乎偶尔也要说出来,不能全是做…”

    全是做…做什么?呵呵,雅南红了脸,好在单纯的余同学暂时还不太懂。

    “你的意见我接受,以后会改进。好不好?”嘉树问。

    “行吧。然后呢?”

    “雅南,你现在还太小,见过的男人太少,我不确定以后,你会不会遇上比我更让你心动的男人,所以,现在你让我给你任何承诺,都太不现实了,懂吗?”

    你还太小,你还不懂…

    听到这样的句式,雅南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不得不说,18岁的嘉树,的确要比18岁的她沉稳得多。

    只是,他这一沉稳,就足足沉稳了八年才把她娶回家…

    “那你呢?以后要是遇到比我更好更优秀的姑娘,会不会变心?”雅南问。

    嘉树低头笑了笑,雅南眯眼,望着他,问,“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这姑娘脸皮可真厚,就这副德行,还敢自称优秀?”

    嘉树觉得雅南可以摆个摊儿去算命了,太准了…

    “余嘉树!”

    雅南要闹,被嘉树抓住了双手,“我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对女孩上心,你不会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懂了吗?”

    懂了,嘿嘿,雅南瞬间就不闹了。

    过了一会儿,雅南看着嘉树略带疲惫的脸,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长得最像我未来的老公…”

    这天儿没法聊了。

    嘉树的脖子,已经差不多跟床头那篮苹果一个色儿了。

    郝静姝敲门进来时,嘉树坐在一旁正认真地看着雅南病历本,而雅南则悠哉悠哉地晃着腿儿,吃着苹果,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郝静姝这才将门推开,让出一条道。

    “我就说南南已经醒了,你还不信,自己看吧。”

    戚秉言见雅南醒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又见嘉树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另外半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凌晨,嘉树才离开医院。

    雅南本来有点不舍,但郝阿姨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送走嘉树,又支开戚秉言,郝静姝平静地坐在雅南身边,雅南打了个哈欠,要倒下睡觉,却被郝静姝无情地拉开被子。

    “说吧。”

    雅南忽然觉得,跟自己后妈把关系走得太好,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雅南圆滑地交代完,郝静姝无语地笑出了声,“所以,你这段时间那么用心地补习就是为了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不然,谁愿意去B大那么变态的大学啊…”

    郝静姝笑完,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南南啊,有时候崇拜跟爱情是不一样的,他学习好,网球打得好,你仰慕他,并不代表这就是爱情,要是以后,再出现一个比他更优秀更完美的男子呢?你是不是又会爱上别人?”

    雅南痞痞地笑了笑,反问,“阿姨难道觉得我爸就是最优秀,最完美的男人?”

    郝静姝竟无言以对,只能说,“我跟你爸那不一样…我们那是真爱。”

    雅南笑着颔首。

    郝静姝气哽。

    劝解没用,只能妥协,郝静姝犹犹豫豫半天,才问,“那,你们之间发展到哪一步了?”

    雅南登时黯然若失,指了指自己额头,委屈地差点要哭,“他到现在只肯亲这儿,手都还没牵过…”至于搂搂抱抱什么的,雅南私认为家长们不用知道得那么细腻…

    郝静姝哭笑不得,“你一个姑娘家…”

    骂又舍不得,郝静姝干脆气恼地推了推雅南脑门儿,“这件事我可以帮你瞒着你父亲,但是…你得保证,必须得跟那个男孩保持一定距离。”

    “好咧,那一定距离是什么标准呢?是吃饭,牵手,还是…”雅南嘟着嘴,波波了两声。

    “都不可以!”

    早上,戚秉言去公司开会,郝静姝去楼下买早点顺便办出院手续,雅南一个坐在病床上,一边刷着校务网,一边给嘉树发短信,不过嘉树半天没理她…

    校务网上关于老潘家的那点私事果然被炒得沸沸扬扬,好在同学们基本都站在老潘这边儿。

    校长办公室也公开发文,要求保安处加强校园安保,陈秀那号人物,想必是再也进不到学校了。

    那晚,到底还是让陈秀那伙人给溜了。

    有人敲门,雅南以为是嘉树,兴奋地从床上蹦了下来。

    然而,推门而入地,却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带着金丝边眼睛,严肃却不掩风情的漂亮女医生,她胸前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穆清,主任医师。

    “您好,请问你找谁?”雅南问。

    “我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回床上躺着。”女医生冷静地吩咐道。

    “可是…”

    雅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主治医院早上都说她没大碍,可以出院了,怎么半路又跑来一个医生?心里质疑着,身体却听话地躺到了床上。

    只是…这过分美丽的女医生,怎么会那么熟悉?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再看工作牌上的照片,更是熟上加熟!

    “医生,那个…”

    “头还晕吗?”

    雅南摇头。

    “有没有想要呕吐的现象?”

    继续摇头。

    女医生自顾自地检查了半天,雅南连插嘴的间隙都没有…

    “好了,没有问题,可以出院了。”

    雅南没忍住,问了一句,“医生,我能不能问一句,我们认识吗?”

    病房里的门又开了,嘉树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雅南,径直转向女医生,平静地脸上毫无波澜,“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雅南差点被口水噎死。

    她就说她认识这个英姿飒爽的女英雄吧…

    可不就是她那素未谋面地婆婆么?

    嘉树父母离异得早,他一直跟着父亲余翰飞。

    他俩结婚那会儿,嘉树母亲正好随医疗团队去了非洲,没能参加婚礼。雅南对嘉树母亲唯一的印象,便是嘉树笔记本夹层里的那方小小的黑白照片。

    嘉树的笔记本带锁,庆幸地事,密码是她的生日,嘿嘿。

    雅南晓得嘉树母亲是个大美人儿。

    也知道她是一个个性很强,很不容易服输的女人,不然,当年也不会抛下儿子老公全国各地的奔波。要知道,嘉树爸爸可是那么多年,一直没再娶…

    “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儿子。”穆清看着嘉树,揶揄道,“这么大个人,居然需要女孩子保护?”

    嘉树给雅南盛着粥,对嘲讽视而不见。

    “昨晚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干了一件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儿,又让我急急忙忙从海南赶回来…雅南,是吧?可真是托你的福,他已经好几年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穆清说。

    嘉树瞟了穆清一眼。

    雅南谨慎地接过粥,喝了一口,又抬头说,“伯母,你别介意,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不给他传简讯,他也从来不会主动给我回的。”

    “什么时候?”嘉树边掏出手机,边问。

    “刚刚啊。”

    “我在开车啊。”嘉树应得十分无奈。

    雅南吐了吐舌头,低头,继续喝粥,心想光是婆媳关系就够复杂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是交给他们母子俩自己处理吧。

    穆清笑了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嘉树跟了出去,雅南想去偷听,但是没去。

    五分钟后,嘉树返回,同样的云淡风轻,叫人看不出半点变化。

    “我好不容易忍不住没跟上去偷听,你会老实地跟我说实话吧。”雅南跪在床上,问道。

    嘉树有些惊叹于雅南逻辑混乱地是非观,却也没有歧视她,只说,“你想知道什么?”

    雅南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声音小了一些,“伯母,对我印象怎样?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

    嘉树走到她身后,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抱着她的臀,瞬间把人温柔地放到了床上。倒下时,两人的鼻间相互磨蹭着。

    “她说你很可爱。知道。”

    沉迷于美色的雅南全然忘记了自己刚问了什么问题…直到嘉树抽出她脑袋下的手臂,浅笑着离开…

    “没了?”

    “嗯,”嘉树转身收拾餐盒。

    其实,他跟母亲的对话,要深刻得多。

    “她就是你心里很确定的那个姑娘?我看除了可爱,也很普通,我以为你会找个与众不同的。”

    “您不就很与众不同吗?”

    “嘉树,你长大了应该要理解我的。”

    “抱歉,我永远也理解不了。”

    “她会是你结婚的对象吗?我看她的占有欲,不比你父亲少…”

    “您放心,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会都给她,不管是时间,家庭,还是感情。”

    雅南没想到,一个住了一晚院地轻微脑震荡,居然兴师动众地请来了这么多人接出院。父亲去公司露了个面匆匆赶来,婶婶跟戚雅风也到的很早,最后,连老潘都来了。

    真的有必要么…

    戚秉言同老潘寒暄了几句,顺便邀请老潘回家吃饭,老潘推辞不过,只好应了。

    雅南立马接了一句,“那嘉树也去我们家吃饭吧。”

    戚秉言眼色一暗,雅南怕怕地躲到郝阿姨身后,郝静姝忙笑着说,“那是当然,昨晚麻烦余同学一晚,是要请你好好吃一顿的。”

    “阿姨客气了,正好家母也想登门拜访,以感谢雅…戚同学出手相助。”

    “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啊。”郝静姝笑道。

    两人聊得开心,嘉树妈妈幽灵一般,突然转进病房…于是,双边会议,瞬间成了三/方/会/谈。

    雅南目瞪口呆,戚秉言面目铁青。

    到了停车场,问题又来了,一共三台车,郁和铃是跟雅风一台,戚秉言一台,嘉树也开了一台,嘉树不认识路,必须有人指路。

    雅南当仁不让,戚秉言当头棒喝,“你嫌昨天脑子撞的还不够重吗?”

    郝静姝咳嗽了一声,示意人家长辈还在场。

    而穆清全然不在意,笑着说,“戚先生放心,嘉树虽然年内才拿到驾驶证,但驾龄已经有几年,很安全。对了,我有几个关于雅南身体康复的小方子,咱们要不要讨论一下?”

    “当然当然,真是太感谢穆医生了。”郝静姝二话不说,拉着穆清往车边走。

    随后,又叫上了潘老师,说是想问问雅南最近的学习情况。

    雅南真是忍不住给郝阿姨一百个赞。

    车子的事儿尘埃落定,戚雅风笑吟吟地走到嘉树跟前,“余同学,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跟我家妹妹关系这么好?”

    雅南眉头一皱,这戚雅风,又打算起什么幺蛾子…

    嘉树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先走一步。”

    雅南完全没想到嘉树会处理得这般干净利索…简直秒杀,上了车,雅南从后视镜里都能清楚地看到戚雅风握紧的拳头跟咬得泛白的嘴唇。

    可高兴总归是一时的,一想到待会儿回家要面对的状况,雅南有点头大。

    头大到,甚至无心欣赏嘉树哥哥超帅的驾驶坐侧颜…

    “嘉树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雅南惆怅的说。

    嘉树难得见雅南吃一回瘪,笑道,“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是要面对的。”

    雅南一听,更加悲伤了,整个人都瘫到了座位上,“天啊,为什么我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见家长的压力啊,我不要做童养媳。”

    童…养媳…所以,谁是媳,谁是…童?

    嘉树方向盘一崴。

    被前头的戚秉言看到了,旋即讽刺了一句,“我就知道他技术不行。”

    车内的三位女士回头,嘉树的车开得平平稳稳,毫无缺陷…郝静姝坐在他身边,不由得啧啧了两声…从前,她的丈夫并不是一个心存偏见的人…

    到了戚家,嘉树从车尾箱里拿出颇丰盛地礼物,有鹿茸,有大红袍,还有燕窝鲍鱼什么的,水一色的大红色包装,看得雅南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

    “这些玩意儿都是你选得啊?可真够土的…”

    嘉树猛地盖上车尾箱,并不想跟戚雅南同学说任何一句话。这些都是他通宵没睡,综合了上万人的意见,才折腾出来的礼单,她居然嫌土。

    郝静姝迎在门口,接过嘉树手上的礼品,笑道,“来就来了,送什么礼。”

    “这是应该的,要不是南南,我们家儿子现在还不定成什么样了。”穆清应和道。

    长辈们都进了屋,雅南看着穆阿姨同郝阿姨相谈甚欢的模样,悄悄给余同学比了一个赞,“余同学,不错啊,搞不定岳父,就来个曲线救国。”

    “像我这么土的人,当然只能相出这么土的办法,戚同学可千万别嫌弃。”

    嗬,长本事了,小屁孩!

    郝阿姨带着老潘同穆清参观起了戚家别墅,雅南也想带嘉树回自己房间观摩,奈何遭到郝阿姨无情拒绝,因此,只好领着嘉树在书房里逛逛。

    她书桌上放着的文房四宝吸引了嘉树注意力。

    坦白说,他实在很难想像雅南坐下安静写书法的模样…

    “要不要姐姐给你来两手。”雅南刚要抓笔,就被嘉树拉住了手,整个人拖到他跟前。

    他看着她,问,“谁是姐姐?嗯?”

    余同学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总裁范,迷得雅南心脏差点都要受不了了!

    怎么能这么帅这么帅这么帅呢?

    “好了,我知道了。”雅南抿嘴,又抬头笑着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哥哥好不好,嘉哥哥,树哥哥,嘉树哥哥?还是你希望我能更乖一点,更黏人一点?”

    好好说着话,雅南却越来越靠近,将嘉树一点一点逼退到了黄花梨椅靠背之上。

    雅南此刻的样子又娇又媚,白里透粉的无暇肌肤,同诱人的香气惹得嘉树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数秒后,嘉树错身回到书桌前,执笔,铺纸,强装镇定。

    “不是要写字吗?来写字吧,要研墨吗?”

    看嘉树慌张地摆弄着砚台,那耳垂通红的可爱万分的模样,简直了!

    雅南是真的很想快点把这个能随意切换霸道总裁跟小可爱角色的男人娶回家呀…

    嘉树对书法并不精通,雅南难得安静地写着字,他就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她放在书桌上的照片,那时的她仿佛还很小,站在阳光下,回眸一笑。

    连阳光都不如她灿烂。

    正好,书房外的阳光流转而过,嘉树回头,能看得到她脸上细腻的绒毛。

    她专注时的眼睛,以及微微张开的嘴唇。

    她动了动手臂,嘉树扭头。

    “看,写得还不错吧。”

    不等嘉树看一眼,雅南举起纸张,大声地念了出来,仿佛是首古诗,并不常见,嘉树有些陌生。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保送B大的高材生,你肯定听不懂这诗词的意思吧?”雅南笑眯眯地说道。

    嘉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是理科生,偶有不懂的诗词,并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好么?

    “让我来给你解释解释吧。”

    雅南放下宣纸,平铺在桌上,转身,看着嘉树,说,“树上的梅子都要掉光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表白?”

    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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