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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知道的不多。”他生平第一次小心翼翼接话,生怕坏了她的兴致。

    “在那个世界里,女人,是被当做同类对待的。”她说,“虽然曾经也有不那么美好的时候,但在经历了战争、觉悟、斗争的争取,至少基本的生存和话语权利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和这里的父亲主宰一切不同,我们的社会单位是家庭,家庭意味着责任,也是繁衍的基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因为爱而结合,加上他们的孩子组成一个家,他们为了这个家,可以付出自己能够给出的任何代价。在千千万个家庭之外,是我们的社区世界,在这个世界,妇女儿童在危险时候被优先保护,这也是基本的共识。”

    傅婪的眼眸看着那一轮红日:“在阳光另一边的世界么?”

    “衡量世界的前进和落后,并不是武力和杀伤力的大小,而应该是在这个世界,弱者会被如何对待。”

    “你说的话,和我的老师说过的很像。”

    “是吗?”唐格心里一动,“是现在在联邦大学的那位吗?”

    “不是他。那位先生不在了。”傅婪回答,“他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在大学中引起极大的反响,而也因此引起帝都长老会和权贵的不安……”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公开审判中以异端分子被放逐,后来死在放逐的路上。”

    “……如此。”唐格神色一暗。

    “他死前,我曾经去见过他……那时候他经历了两场审问,下巴脱臼,说不了话……我去见他的时候,帮他带了一瓶水。”傅婪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仿佛陷入某种奇异的回忆,“我想帮他把下巴接好,但是他拒绝了。”

    “……为什么会想要去见他?”

    “我姐姐让我给他带句话。”他沉默了一会,回答。

    “姐姐?可是,你不是没有兄弟姐妹吗?”

    “带完话之后——我就没有姐姐了。”他扯了一下嘴角,像是苦笑又像是无奈,“是我害了她。”

    唐格却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一场官司,不由心头一震,顿时抬头看他。

    “姐姐是因为我认识他,但是他们最后却变得比我还要亲密——姐姐的婚事早已定下,但是父亲一直想要她多留一段时间,谁知道最后在这里生了变故。姐姐不愿嫁,恳请父亲成全她。我父亲很生气,对于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儿,不止是他容不下,整个帝都上层也容不下。”

    “……他杀了她?”

    “他自小很喜欢阿姐。而且姐姐长得很像阿姆,他下不了手,将她交给了纠风部。”他声音沉下去,“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她奄奄一息,只想见我一面——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样子,那样苍白而虚弱,新换下来的被褥全是一片一片的血……她躺在床~上,那一双小小的孩子躺在旁边啼哭,可是她看也不看一眼,她只是看着外面的太阳,又悲伤又绝望——她想跟我说话,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只能握住她的手,那样的手——说是姐姐,其实她不过比我早了几分钟出来而已……”

    唐格不知道怎么安慰,拍了拍他的手,被他反手轻轻~握在手里。

    “后来,我去见那个男人,我告诉他我姐姐嫁给了别人,过得很好。他如果被放逐,我会尽量请人在路上帮他打点。”

    “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我姐姐希望他活下去。”傅婪垂眸,“虽然我很不希望。”

    “你恨他?”

    “恨吗?一个男人,既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的女人,那就不应该从一开始去招惹她。”

    “他最后还是死了?”

    “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喃喃了几声,再也不吭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只是一直无声的呜咽……在放逐的时候,他没有避开那掉在身前的炸弹,那一瞬间,他推开了别人,自己却没有动。”

    唐格微微叹了口气。

    “他的下场意料之中,他喜欢我的姐姐,却不了解我的父亲,没有足够的力量,却有太大的野心。他也保护不了我的姐姐,反而连累了她。”

    “我并不这么觉得。”

    “?”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深厚,没有他,姐姐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什么爱。她的不幸并不是因为爱上某个人,而是不被允许爱上某个人。”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眉目清明,喉咙间重复那一个字眼:“爱?”

    唐格抽回自己的手。

    “同样,爱情属于每个人,并不和身份财富等价。”

    “不和身份力量等价的,都是短暂的。我从不会在没有能力时去招惹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他眼睛灼灼看她。

    “所以,你是觉得有足够的‘资本’了吗?”

    “自然。”

    唐格忽的笑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保护和力量是基于你目前的地位。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比你更强大的人出现,又或者,生老病死,你走在你的女人之前,那时候,她会怎么办?她是被你的部下接纳,还是为你的家族收容?女人对你们而言,天生没有地位,也谈不上尊重,即使你是个例外,但是其他人并不会接纳这样的观点。这样的保护,难道不是短暂而危险的吗?”

    傅婪忽的一顿。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唐格说完,看着愣住的傅婪淡淡笑了笑,扶着树站起来:“我先去找点水喝。”

    休息了这么久,本以为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却不想刚刚站起来,她的脚差点一软,想来是今天走得太久,脚底的痂又开始裂开了,她皱了皱眉。

    傅婪见状伸手拉住她:“我去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这轻轻一动,她脚下却生生一疼,不由静默,点了点头。

    他慢慢去了,唐格干脆坐下来,将一只鞋子脱下,里面的袜子已经板结,有的地方和破掉的脚粘在一起了,轻轻一拉,疼得她直咧牙。她咬牙索性将布条再缠紧一点,然后再预备将鞋子穿上。

    但裹了的脚明显肿了一圈,稍稍弯一下更是痛的钻心,她不由后悔自己刚刚手痒。就跟冰雪中长途跋涉一样,万万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很可能就再没力气了,这些天,她将所有的事情藏在心底,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强撑的理由。

    缓了缓,她不死心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索性干脆放弃。

    夕阳西下,落日黄昏中的荒原,有种奇异的美丽,辽阔的风渐渐起了凉意,这样的地方,总是不自觉让心看着心胸一阔,谁能想到,在这里,却暗藏了那样多的危险。便像是自由的感觉,既“深沉”而又“随性”。

    他们休憩的这棵树孤零零生长在沙漠里,外皮是虬结粗糙的怪异模样,没有一条多余的树枝,所有的枝丫都层层叠叠向上延伸,枝叶堆叠像一把小小的伞。而现在,阳光倾斜到了伞下,兜头兜脸撒了人一身。

    她仰头看那层层叠叠的树盖。晚霞的光照在上面恍如流离的纱,又美丽又缥缈。

    看了一会,她感觉有人正在看自己,转过头去,却是傅婪,他的衣裳湿~了大半,倒像是和谁打了一架似的。

    他将水递给她,眼睛却看着她的脚:“你的脚,怎么回事?”说完大约觉得口气有些严肃,又补充:“怎么会这样?”

    唐格苦笑:“走得久了,脚底破了皮——休息休息会好些。你的脸怎么了?”

    他侧了侧脸,将淤青的地方移开,笑出一口白牙:“刚刚正在洗脸,结果水里发现了野物,想捉,没捉到。”

    “你受伤了。”她侧脸去看。

    “放心,那野物比我伤的厉害多了——要不是他跑得快,今晚也许就可以加个餐。”他心情似乎很好,就着脸顺手在她手上蹭了蹭湿漉漉的脸颊,仰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她,“先喝点水,我帮你看看脚。”

    说完,不由分说,捏住了她的脚,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却也不说,只一点点将她的紧裹住的布条取下,脚底显然已经有点感染了,纱布隐隐有黄液。

    随身的药粉几乎没有,将袋子抖了抖才一点点灰落下。然后又新用稍微干净的布条一层层裹上,唐格疼得咬牙,生生抗住不说话。

    “疼就叫出来吧。”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唐格的脸庞皱成一团,生怕他因为她的疼痛慢下来,只哼:“不……太疼。”

    脚上裹成了两个小粽子模样,她不由笑:“终于知道裹小脚是什么滋味了。”

    “裹小脚?”

    “很早很早以前——没有开化的时候,流行女人裹小脚,号称三寸金莲,从小时候就开始裹,拿布条一层层缠,缠到最后的脚,只有一只手那么小。”

    “为什么要裹小脚?”他不理解。

    “大概,是男人们觉得那样很好看?裹脚的时候,大脚指要掰断压到脚底,足弓弯下去,就像一个人形的高跟鞋。”

    他摇摇头:“幸好你不是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面。这样,就很美。”

    他低头,印在她足背的布条上。

    唐格心头一跳。

    “格格,把你的心放在这里好吗?不要走,也不要离开。你不想做女宠,就不用做女宠,你想要身份,我给你身份。”他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决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轻轻说:“你有我的承诺。你永远有你的退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答应你。”

    突然被一个年轻倨傲的男人这样弱势的告白,而此刻他还握着她的脚,温度从脚踝几乎窜到了头顶。她的心砰砰乱跳,几乎压不住要从地上坐起来,这一切变化太快了,她甚至分不清他是为什么会这样恋慕如斯,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荒诞的梦生出的爱有天意的错觉,还是因为他姐姐的影响深远而沉默,抑或者是仅仅因为她……

    她拼命压住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假装镇定而刻板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紧张:“啊……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都喜欢。”他回答。

    “……怎么会都喜欢,总有不喜欢的地方吧……”

    “嗯,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的样子。”

    “……除了这个。”

    “感觉很奇怪。我不喜欢的地方很多,不喜欢人说话用眨巴眼,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太多~肉,不喜欢有人在我周围超过两米,不喜欢看见女人穿露出胳膊和膝盖的裙子,不喜欢女人的口红和圆帽子……但是这些东西到了你身上,突然就变得很顺眼,我的所有挑剔病到了你这里,都被治愈了。更奇怪的是,越看越顺眼,甚至几天看不到,偏偏越来越想看,甚至有时候在外面,会突然就想起你的样子,想起你的歌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想如果这个时候是你躺在我身旁,那一定感觉非常好——在外面见了新的东西,缴获了新的武器,都会想着,这些如果给你,是不是挺不错的。”

    “你说的话。根本不用记,它们就在脑子里回荡,说话的口气,音调,甚至眉毛有没有动,就像复印一般。当你笑的时候,不自禁想要笑,而当你不快乐的时候,这里,比我的眼睛看到的还要快。”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唐格傻傻看着他,完全想不到这些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一般。

    “帝都最大的研究机构,一直在研究匹配问题,为了让最合适的女人匹配最合适的要人。你的结果,是我父亲给我的。”他的手微微用力,按住了想要缩走的脚,“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达到这样高的匹配率,便仿佛是专门定制的一般。”他说,“给我的人生专门定制的。”

    她心中忿忿,脑子一热:“我是你最匹配的,那谁知道你是不是我最匹配的呢?”

    傅婪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居然还有这样低调的时候。

    果真,接下来听见他说:“但是,能出现在你面前的,匹配度大约都不会超过我。”

    唐格:……

    他将她两只脚放好,听见她肚子中的咕咕声,不由笑了笑,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掏出两条鱼在她眼前晃了晃。

    “哇……”

    “大野物跑了,但是还有这些小野鱼。”他转头看,“可惜没有干柴……”

    “没事,生鱼片也是很好吃的。”她眯起眼睛,迫不及待咽了口口水,将锋利的匕首掏出,在水里洗了洗,直接亲自操刀。

    鱼儿离了水,本已经濒死,在水里一泡,又微微呼鳃起来,她先在鱼尾上两边切一刀,鱼儿吃痛,在水里挣扎,鱼血慢慢流尽后,去掉鱼鳞,然后刨开清理好,刀尖锋利无比,鱼骨和鱼肉轻易就分离开,这冰水里面的鱼,只有一条鱼骨,略微用了巧劲,鱼皮也和鱼肉分开了。

    这时候,再将鱼肉上的血清洗完毕,薄薄一片片片好,新鲜透明的生鱼片就做好了。

    她先捡了一片扔到嘴里,肉质鲜美,吃下去只觉得连舌头都跟着动了一下。

    傅婪先是不动,然后看她着实吃得美味,试探着跟着吃了一小溜,这下子就停不下来了。

    “要是再有点芥末冰片就好啦。”她舔舔手指。

    两条鱼下了肚,基本也有半饱。

    傅婪在外面拉了线,夜晚便将就在此过,夜里风大,换了几次风向,一晚上挪了几次地方,到了凌晨才勉强睡着,这一睡,醒来已经天光大盛。今日却不是晴天,天边卷满了云,云层快速移动,根本停驻不下来,唐格醒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从背靠背变成了趴在地上,满嘴的树皮,她呸呸两口,昨晚梦见嚼牛肉干……

    嚼了半天……呸呸,唐格揉揉酸掉的腮帮子,却意外感觉到一点甜丝丝。

    低头一看,之间那啃开的树皮正缓缓冒着乳白的汁~液,冒着奇异的香。

    一晚上少说啃了不少,现在也没什么反应,想来是没什么毒,她左右一看,傅婪并不在,想来是去找水去了。

    就着啃掉的树皮小心翼翼舔~了舔,果真甜蜜的汁~液,看不出来,这干燥粗糙的树干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多好东西,她挪了挪身子,靠近树干,用匕首轻轻一划,果真,真的有新鲜的树汁顺着树干流了下来。

    唐格想都没想,果断不能浪费,树干中的汁~液就像纯酿的美酒一般,带着一点淡淡的辣,但是更多是熨帖肺腑的香。

    她喝了两口,感觉自己的脚似乎不痛了,再喝了一点,竟然好像又有力气站起来了。

    眼前突然一切都有点飘飘忽忽起来,有点朦朦胧胧,就像带了薄纱的画,有奇异的情绪从身体深处苏醒过来,好像有一汪温泉,正在缓缓喷涌,这样的暖和燥热的阳光、炽~热的地面完全不一样,就像冬夜里温暖的炉火,早晨的被窝,她不由自主咧开嘴,仰起头,想要让自己更多一点感受那奇异情绪流淌的所在。

    远处有人在大声喊她,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她歪着头去听,似乎在叫她的名字,又似乎在大声喊着什么。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去,看见远处一个黑影跑过来。

    是傅婪么?怎么双手双脚在地上跑?

    她哈哈笑起来,但是明明笑得很用力,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傅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看见他长长的脸,好长好长,两只前爪子又瘦又长,她想要跟他说,这里有好喝的树奶,但是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面前这个长脸的傅婪倒下,然后一双手抓~住她,她看见傅婪的脸很近,又好像很大,他大声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分明……

    好奇怪,怎么会有两个?

    他的手触碰的地方,清凉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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