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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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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杳杜悠疑分手#
#容杳穆莯携手同游#
#渡幽控诉红星炒作#
#卸磨杀驴#
#道貌岸然？红星竟是这种人#
#红星粉丝内讧#
#红星微博内容系他人创作#
……
风动_叶落：大红星你快出来解释啊，你告诉我们，你不是这种人！
疯狂倔强：没想到那些故事那些歌都是你抄袭别人的，欺骗我们的感情，你这个骗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雨晴天：以前我有多喜欢你，现在我就有多讨厌你。
小小小大象：你让我觉得曾经喜欢过你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一闪一闪红星星：大红星，别难过，你还有我们，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相信你，永远支持你。
卷帘姑娘：解释什么解释，你们这些人，平时口口声声说喜欢大红星，到这种最需要你们支持的时候却反过来骂她，我才觉得你们恶心！
屋子里的安静：你们这些脑残粉，一看就是平时被红星洗脑洗多了吧！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们能有。
……
“少奶奶，今天吃完晚饭后少爷带穆小姐出去散步了。”
“少奶奶，老爷子回来了，但是他看到少爷和穆小姐在一起，竟然没说什么，过分！”
“少奶奶，您什么时候才回来呀，我和周阿姨他们一直等你。”
“少奶奶……他们开始操办婚礼了……”
“少奶奶……”
……
“嘭！”手机被远远扔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屏幕乍然碎裂。
杜悠抱着娃娃熊坐在角落里，脑袋搁在娃娃熊背后，闭着眼睛，安静地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不知多久。
【宿主，请振作，您现在的总任务完成度已经达到了[9286/10000]，胜利就在前方。】
杜悠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沉默了半晌，放下娃娃熊站起身来，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砖上，她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化妆，遮去眼底的乌黑，最后满意地看了镜中精神饱满的自己一眼，换下一连穿了几天的睡衣。
从容家出来后到顾家，她就想好给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几天她可以去哭、去伤心、去萎靡、去颓废，但是这一个星期后，她还是她自己，还是杜悠，不会因任何人而不好好生活的杜悠。
“夏犹清，谁准你碰我君玺哥哥的！混蛋！欺负我不会符术！呜呜呜！”系统妹子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她对面的夏犹清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为什么怎么打都没事！”顶多破了点衣服，身上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每次被她打趴下又满血复活一样地朝她扑过来，她打得都累。
“呜呜呜……咦，杜悠？”
两个人同时转头，夏犹清担心地观察杜悠的神色，自他们带杜悠过来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杜悠了，杜悠一直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饭菜都是放在门口，等她想吃了她自己会拿进去，她很担心杜悠的状况，可顾君玺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
这会儿见她脸色淡然，目光平静，且干净整洁，丝毫没有她想象中邋里邋遢的颓废模样，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出声问道：“都晚上了，你这是要出去吗？”
杜悠仰头望向天边，此时太阳正好完全没入山后，天空骤然暗下，她望了一会儿，对夏犹清点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去？或者她陪你一起？啊，要不我去告诉少爷，让他派点人保护你……”夏犹清拉起系统妹子给她使眼色。
“不用，我就是出去随便走走，你们不用担心。”
“啊，这……”
杜悠迈步从她们身边走过，夏犹清和系统妹子对视一眼，系统妹子拍了拍夏犹清的肩膀：“你别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君玺哥哥的，放心吧，啊。”
夏犹清嫌弃地拎开系统妹子的手，犹疑道：“她出事你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
系统妹子哼哼了两声，“心灵感应。”
走出顾家，杜悠缩了缩脖子，竖起卫衣的衣领，挡住了半边脸，只有眼睛以上露在外面，她不想被人认出来，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不希望出来散散心透透气还要被人打扰。
秋末初冬的晚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寒意，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很少，两旁只有树木与路灯，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清洁工正扫着地，忽然一阵风吹来，就又将好不容易扫在一堆的落叶吹散，伴随着沙沙的声响，又有不少树叶落了下来，有几棵树终于彻底掉光了最后一片叶子。
遍地的枯叶，贴着地面飘卷着，杜悠双手插在口袋里，驻足原地，她好像不应该这个时候出来的，这么萧瑟的景象，让她的心情难免惆怅。
算了，还是把这条路走完，再走回去好了，她需要多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
她不知道顾家在哪里，所以对这周围一点也不熟悉，这条路是顾家所在的路，可是她没想到，这条路竟然这么长，不知走了多久，仍然没有走到尽头，天色早已完全变黑，她经过一个一个的路灯，无聊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一次一次的变短又变长。
第两百七十六个路灯。
杜悠停在十字路口，想着还要不要一直沿着这条路直走下去，还是现在就往回走，她的脚在地上一点一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迷路了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杜悠身体一僵，回过身，便对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旁边男人的容貌更是毫不逊色，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设。
对方看到杜悠也稍稍一愣，杜悠现在遮住了半边脸，所以她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杜悠沉默了两秒，拉下衣领，露出整张脸，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声“这么不巧。”
穆莯一怔，转头看向容杳，只见容杳看着杜悠微微皱眉，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暗暗勾起嘴角，再面对杜悠时，却是一脸愧疚。
“杜小姐，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怪容哥哥，毕竟感情的事情，谁也无法把握控制，我……”
“停。”杜悠冷冷出声打断，目光凌厉，“穆莯，你现在心里有多开心得意你自己知道，你这样装模作样我看着都替你累。”
“杜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的……”
“莯儿，”容杳不满地看了杜悠一眼，搂过穆莯的肩膀，温柔道：“不用理她，我们走吧。”
穆莯点点头，转身后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杜悠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杜悠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穆莯回过头来，就听容杳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杜小姐。”
“莯儿，你就是太善良了。”
穆莯有些赧然地低下头，错过了容杳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和冷意。
他的小悠，好像瘦了点。
……
“这是什么？”
顾君玺看着他书桌前的一沓书本，再看向还在不停掏出书来的杜悠，的口袋……她到底是怎么从那么小的口袋里掏出这么多书来的？
“帮我印这些书，就先印他个一……二三四五……六七百万本吧！”
顾君玺拿过其中一本，《思想政治必修3 文化生活》，他随意翻了翻，一目十行地粗略看了下里面的内容，便明白了杜悠的用意。
“你想好要这么做了？”
“嗯。”杜悠坚定地点头。
“好，我会帮你。”
杜悠刚走进房间，忽然听见有微弱的像是啜泣的声音，她循着声音，掀开窗帘，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系统妹子。
杜悠蹲下来，“你怎么了？”
系统妹子抬起头，泪眼汪汪，“哇”的一下伸手抱住杜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杜悠郁闷地拍着她的背，只感觉自己背后衣服都湿了一块。
等系统妹子终于哭完，杜悠拉着她坐下。
“发生什么了？又没打过夏犹清？”
“不要提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想听！”
杜悠不说话，看着她。
“好吧好吧，”系统妹子扁起嘴，“今、今天是夏犹清的生日，早、早上的时候，她向君玺哥哥求婚了，然、然后……哇呜呜呜呜呜……”
不用想，看她这反应就肯定是夏犹清成功了，杜悠一挑眉，她倒不知道今天是夏犹清的生日，双喜临门，她得去道个贺啊，可这姑娘……
杜悠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系统，顾君玺是人，即便你们在一起，可人统相恋，是不会有结果的。”
系统妹子哼了一声，推开杜悠，又重新走回角落里缩着了，杜悠无奈地摇了摇头，去给夏犹清道贺，然后她就被夏犹清说得哭笑不得。
夏犹清：“我跟少爷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婚礼的时间和那对渣男渣女一样，地点就在他们旁边，阿悠，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闹得他们办不好这个婚礼，我们顾家的姑娘，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杜悠摇摇头，“不需要这么做，去闹他们，你们的婚礼也无法好好办了。”
夏犹清却是嘿嘿一笑，“放心啦，我们这个是随便办办的，就是为了闹他们而已！”
杜悠：“……”她是该感动呢还是嫌他们无聊呢。
不过容杳和穆莯的婚礼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晚灯下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杜悠甩甩头，不去想不去想，已经过去的人和事，不要再想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要完成了任务，离开了这里，那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一并留下来。
她忽然想到什么，在脑海里问道：
“系统，等我回到原来的世界，会不会让我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宿主，您可以选择遗忘，也可以选择记得，届时会让您选择。】
“哦。”
杜悠打开新买的手机，她有几天没上网了，这会儿还有点恍惚，感觉像过了好几个月似的。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网民的忘性很大，更何况这段时间杜悠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当时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了下来，杜悠一看自己的微博，最新的一条下面评论条数惊人，可手指放在屏幕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说实话，她当时是难过的，有那么多平时口口声声说支持她喜欢她的人，轻易地就反过来用那样难听的话骂她，如果他们原先就是黑她的人，她没有所谓。
冬萤火：大红星，你失踪了吗，你怎么还不出现，上次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大红星，你快回来啊~~~~~
送你一朵小花花：大红星消失的第十四天，想她。
赠你一根狗尾巴：每晚红-歌歌会停止的第十四天，怀念。
粉窝窝：大红星，你不能因为那些叛徒就离家出走啊，还有这么多小红星在等你呢，你怎么能抛弃我们呢呜呜呜呜
果酱_兔喵叽：大红星，从你发第一条微博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每天睡前都要看看#每日故事#，会因情节的中断而满怀期待，会为他们的成败而兴奋或落泪。
大红星，我喜欢听你的声音，每每有人来找你谈心，你都会很耐心温柔地陪他们说话，你唱歌也很好听，偷偷告诉你，你唱的歌我都录下来了哦。
大红星，虽然你不是演员不是歌手不是什么明星，但你就是我的偶像。大红星，等你回来。
杜悠鼻子泛酸，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和她隔了一个网络，他们素未谋面，却会这样喜欢她支持她？而有时候身边的人，都做不到这样暖心。
但杜悠没有立即回复，她在等。
她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新闻频道，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
主持人正播报着新闻，从旁边有人递给她一张纸，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收敛好，继续播报：
“现在为各位观众插播一条新闻，是关于界外人的，对于界外人相信大家并不陌生，六月初曾传出容家前往小边城接界外人的消息，但由于当时容家保护严密，没有人知道界外人是谁，于是这件事情逐渐被人们淡忘。”
“就在刚才我台收到一条视频，从中得到了究竟界外人是谁的答案，而对于这条视频或许有的观众比较熟悉，但又不完全是你们看过的那一条，现在就为大家播放。”
杜悠蜷起腿，一只手端起杯子，一只手拿起手机，点开微博，拇指一划。
“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这个世界最需要的是爱与和平！”
“……人们依靠自己的劳动创造财富，获取财产，金钱是光荣的，而那种用剥削、掠夺欺诈的手段不劳而获，则是可耻的……”
#界外人视频#
#界外人竟是她？#
#隧道女孩系界外人#
#界外人杜悠#
#隧道女孩红星照我去战斗#
您的昵称已被占用：#隧道女孩系界外人#卧槽这尼玛这什么神转折？一点开微博都是这个，吓得我筷子都掉了！
圆月不圆：#界外人视频#我勒个去……这个视频是当时那个视频的完整版啊，那会儿我还想怎么会有那么多杀手追杀隧道女孩呢，原来如此啊。
吓哭宝宝惹：#隧道女孩红星照我去战斗#之前说大红星炒作的丫给我站出来！自己擦亮眼睛看看，视频里容杳对我大红星的眼神多温柔多宠溺，绝对大红星一开口容杳啥都干啊，用得着炒作吗！
低迷了许多天的小红星们瞬间满血复活，杜悠是界外人这一件事能推翻之前全部的不好言论了，足够他们扬眉吐气一番，杜悠看着他们先跑到她这里埋怨一通“瞒得他们好苦”，又跑去渡幽微博底下骂一通，再艾特“叛徒”们“耀武扬威”一通，忍不住微微笑了。
红星照我去战斗：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小红星，你们给了我从未有过的体会和感动，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你们放心，我很好。我先前没有解释，一是清者自清，二，就是因为我是界外人，有一天我终将会离开这里，名声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敲字敲到这里，杜悠忽然想到什么，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红了，她吸了吸鼻子，继续打字。
……如果有一天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希望你们不要因此难过，一定会有比我更好的人值得你们去喜欢，而能被你们喜欢的那个人，很幸运。
今天晚上老时间老地方，小红星们，最后为我唱首歌吧~
发完后杜悠就关了微博，她怕看到他们的评论，如果不是还差最后一点完成度，她大概这条微博都不会发，只会默默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这天晚上，杜悠刚进频道，就被里面的人数吓了一大跳，十万多，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一看到她的马甲进来，公屏里顿时无数发言，刷刷刷的速度让杜悠一句都看不清，还好管理立马禁止了打字，杜悠翻上去一看，许多都是道歉的。
咕噜咚咚锵：大红星来啦，小红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杜悠被这震耳欲聋的回答吓了一跳，她一看，居然同时几十个人都开着麦，什么情况？不是一个一个的来吗？
咕噜咚咚锵：请大红星欣赏《黄河大合唱》，曲目一，《黄河船夫曲》！
“咳哟！划哟！乌云啊，遮满天！波涛啊，高如山！冷风啊，扑上脸！浪花啊，打进船！……”
请大红星欣赏曲目二，《黄河颂》！
“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奔向东南……”
一首一首的歌曲响起，没有伴奏，只有人声，却依旧振奋昂扬，他们唱的很有序整齐，一人一句，或是几人一起，一看就是早已准备好甚至彩排过的，一部《黄河大合唱》下来，她的完成度早已超过了一万。
她从进来后就没有开麦，他们也自始至终没有让她说话，一直按照他们的流程来，直到最后八个曲目都唱完，整个频道沉默下来，杜悠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说些什么，忽然，公屏上出现几排字。
果酱_兔喵叽：大红星，我们还有最后一首歌要献给你，在我们唱的时候，你悄悄走吧，一定不要告诉我们哦。
红赤绯玫：大红星，你回去后不要做网红了，我希望你只是我们的大红星。
是星星不是猩猩：大红星，要幸福。
“……长夜里，红星闪闪驱黑暗，寒冬里，红星闪闪迎春来，斗争中，红星闪闪指方向，征途上，红星闪闪把路开……”
一曲《红星歌》缓缓唱响，杜悠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她最后发送了一句“对不起”，退出了频道。她随随便便闯入了他们的世界，利用他们完成任务，在这之后却要离开，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看着系统屏幕上的【总任务完成度：10722/10000】，杜悠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欢乐，她倚在靠背上，仰着脑袋，思绪不禁回到了初来这里的第一天，短短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如同电影画面在脑海里一幕幕划过，她恍然发觉，除了这些小红星，在这个世界竟没有什么让她留恋不舍的。
……除了容杳。
而他们至今连个正儿八经的分手都没有。
等她回去，她大概会选择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吧，就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自从杜悠是界外人的事情全民皆知后，顾家堪称门庭若市，白天有来看热闹的，想一窥杜悠真人，晚上有心怀不轨的，想把她掳走，外面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
更有的人丧心病狂地开了个直播，直播内容就顾家大门的画面，一看到个脚尖冒出来，弹幕就刷疯了，结果是一个阿姨出来倒垃圾，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看。
“阿悠，书印好了。”
顾君玺看杜悠拿着手机，走近一看屏幕上是他家的大门，有些哭笑不得。
杜悠点点头，“把书都运到门口来吧。”
“已经运来了。”
杜悠竖起大拇指，“真懂我。”
顾君玺淡淡一笑，忽而抬手轻轻摸了摸杜悠的脑袋，“放心地去吧，我都会安排好。”
“嗯。”
杜悠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往大门走去，身为界外人，她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而她来这里走了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
她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大门，随着门缓缓打开，在外面等候已久的群众瞬间沸腾，一双双炙热的视线落在杜悠身上，终于等到杜悠出来，有的人手上的摄像机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他们一窝蜂朝杜悠冲来，摩肩接踵，杜悠淡然地站在原地，抬起双手。
“请大家不要激动，保持秩序，以免发生踩踏事件，我既然出来了，就在这里，不会跑。”
大概是系统buff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历代界外人树立的威望，杜悠开口后，在与杜悠相隔约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您好，我们这么多人天天等在外面，请问您为什么现在才出来呢？”
“杜悠，请问您既然是界外人，为什么之前却要当网红呢？这难道是界外人的职责之一吗？”
“你们问的这都是什么有的没的，”一个记者推开前面发问的那些人，将话筒伸向杜悠，“我们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请问您可以为我带来什么？”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普通民众立即附和，跳起来挥着手大声问。
“对对对！请问这回有什么新科技啊！”
“什么时候拿出来给我们用啊！”
“请问是哪个方面的啊！”
杜悠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到几辆货车整齐地朝这边开过来，她伸手一指，“在那里。”
所有人一个猛回头，齐刷刷看向这几辆车。
“在我之前的历代界外人，给你们带来的都是丰富的物质，却忽略了你们的思想观念，每个人当然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要有基本的对错是非，而我给你们带来的，就是精神良药。”
他们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货车，盯着人把车厢打开，盯着他们把一个个箱子搬下来，期待地盯着箱子打开。
“书？？？”
“就是些书啊？！”
众人哗然，不管杜悠说的多好听，可对他们来说这些就是普通的书而已，相比以前界外人带来的，书算个什么玩意！
可当他们带着满腔愤怒和失望回过头时，却发现哪还有杜悠的人影。
“呼……”
杜悠看着手机里那个直播画面，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她就知道给这些习惯了得到金银珠宝的人一本书，他们肯定当废纸，指不定围殴她呢，还好她跑得快，哦不是，还好顾君玺跑得快，符术八阶的人的速度果然可怕。
“阿悠，上来吧。”
“嗯。”
顾君玺伸手一拉，杜悠坐上直升飞机，飞机上还有夏犹清和系统妹子，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见杜悠来了，夏犹清问道：“阿悠，你这个朋友也跟去？”
杜悠还没回答，系统妹子“切”了一声，“不用防着我，我比你更了解杜悠的小秘密。”
杜悠摇摇头，随着飞机缓缓上升，上一次乘直升飞机的记忆不自觉涌现出来，那一次她的身边有容杳，那时候她一直靠在容杳肩膀上，容杳给她按揉得特别舒服。
当飞机逐渐驶离，杜悠忍不住回头望着这座城市，房屋建筑鳞次栉比，她却一眼就锁定了容家的位置，此刻看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最后完全变成一个小点，整个城市都隐没在云雾之中。
没想到最后她没能和容杳一起回去，临了连一个分别都没有。
她有点凄楚的微微一笑，转回过头，闭眼假寐。
刺骨的寒意钻进来，杜悠睁开眼，果然已经到了雪山，飞机在“怡红院”前徐徐降落。
“走吧。”
杜悠在一个玉质的墙壁上看到了巨大的红色光圈，不过红光已经非常微弱，只有每次闪动的时候才能看见，光芒如风中残烛一般，她生怕下一秒就不会再亮起。
“系统，现在要做什么？”杜悠在脑海里问道。
系统妹子走到杜悠旁边，“你不需要做什么，交给我就好了，现在走吗？”
杜悠微微启唇，话在嘴边却始终没说出口，她转过身，对顾君玺说：“我走以后，请你多普及一下那些书，可以作为学校的一门课程，那些书对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很好的。”
“嗯。”
杜悠想了想，又对夏犹清说：“你们就也别今天举行婚礼去闹穆莯他们了，不必为我讨什么公道，各自安好就好，省的两方都不能好好结个婚。”
“好吧。”
杜悠看了看，只剩下系统妹子了，可她和系统妹子有什么好说的，看杜悠这模样，顾君玺轻叹一口气。
“阿悠，给他打个电话吧，别留下遗憾。”
杜悠抿了抿唇，手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后，才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毫无情绪的女声响起，杜悠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她就不该打的，人家现在正在当别人的新郎。
“悠悠小亲亲呐~”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杜悠诧异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徐徐走来的老头，他怎么会来这里？杜悠忍不住朝他身后看去，可却让她再次失望，老头身后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容爷爷，您怎么会来？”
“你来时就是我接的你，你要走，老头我当然要来送你一程。”
看着老头走近杜悠，一旁的顾君玺紧锁眉头，他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阿悠小心！”
杜悠听到顾君玺的声音愣了一下，小心？小心什么？下一秒与她相隔五六步的老头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她恍惚看到了老头狰狞的表情，还来不及反应，突然脖子一痛，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在她腰后，似乎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着她。
杜悠朝后转动眼珠，不可置信地唤道：“容、容爷爷？”
顾君玺双目阴鸷地盯着容老头，“你想做什么？”
“打开光圈通道。”
“你想去那个世界？”
“少废话，打开！”
顾君玺若有若无地看了系统妹子一眼，“好。”他朝光圈，也就是杜悠身后走来，容老头挟制着杜悠往旁边移，杜悠看着顾君玺，有点明白他的用意。
顾君玺走到光圈前，抬起手，老头紧盯着他的动作，手上的力道不自觉轻了一些，杜悠也凝神盯着顾君玺的动作，直到看到他的脚尖朝她这里微微一转——
“跑！”
一道蓝色光点猛地射向容老头，杜悠拔腿要跑，却被老头更加紧得箍住，他竟硬生生接了顾君玺这一击，不躲不避，杜悠都听到了身后他的咳声。
“耍花招！”老头掐住杜悠的脖子，对她冷声质问：“你说，究竟怎么过去！”
杜悠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整张脸憋得通红，更别说还回答他的问题了，可老头似乎陷入了魔障，像着了魔般只不停地念“你快说、你快说”，丝毫不顾他的力道随时会掐死杜悠。
顾君玺和夏犹清当然没有傻愣着，可容老头一露手，竟然是九阶大符师，常人都需要一手在另一手掌心书写符文，可容老头单手就可以凭空书写，一时间让他们都近不了身。
“杜悠要是死了，你绝对别想过去！”
一听系统妹子的尖叫，容老头猛地朝她看去，阴鸷的目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眯起眼，“你是开启通道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系统赶紧捂住嘴，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糟了，说漏了。
容老头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他接引的界外人身边就曾忽然出现过一个人，他儿子接引人的界外人也有，只不过出现的人有男有女且相貌不同。界外人要离开时，都不允许容家人跟着，他好奇心并不重，只是在那件事发生后，他才上了心，曾偷偷跟踪过，是由出现在界外人身边的人打开的通道。
他琢磨着系统刚才吼出来的那句话，灵光一闪而过，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容老头忽然停下书写符文的手，不再防御或反击，而是举起手，五指收拢做爪状，五指指尖都泛起紫色的幽光，靠近杜悠的头部。
“啊——”
凄厉的叫声从杜悠喉咙里发出来，那紫色的光芒此时看来如同勾魂的使者，他的手仿佛一个强力的吸盘，吸引着杜悠脑海里的什么东西冲出去，杜悠痛苦地摇着头，只觉自己的脑仁在被人生生剥离出去。
每个符师都有一个符源，有了符源才能开始修习符术，符源就存在于人的脑海里，而系统，恰巧也在脑海里。
容老头当然不知道系统，但他猜测关键点就在杜悠的身体里，有一种符术，和吸星大法差不多，可以夺取别人的符源收为已用，容老头就会这种符术，所以他赌，赌就在杜悠的脑海里。
痛，好痛，为什么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结束，杜悠抱头缩在地上，素来坚持无论何时都要坚强乐观地活下去的她，此刻都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也好过受这样的折磨。
此时老头一只手吸取符源，一只手依旧在和顾君玺他们对抗，杜悠眼泪模糊地睁开眼，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一根冰棱。
她用光自己全部的力气，挣脱引力的桎梏，冲出去捡起冰棱，绝望地咬了咬唇，闭上眼，举起冰棱朝自己的太阳穴处插-去。
“不要！”
“阿悠！”
“噗呲——”
尖锐的冰棱刺入肉里，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杜悠一愣，是刚才抽离的过程太痛了，已经让她对这种小痛麻木了？
“小悠，是你告诉过我，不能轻易放弃生命。”
清润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是她最熟悉的温柔语气，雪山上的寒意仿佛在一瞬间消散而去，温暖的气息喷洒在额头上，她的长睫颤了颤，睁开眼。
似乎隔了许多年没见，又好像几分钟前才见过似的，杜悠仰着头，轻轻唤了声：“容杳？”
面前的人微微一笑，却胜似冬日暖阳。
“嗯，小悠。”
杜悠眸子动了动，突然想起什么，把他放在身后的手拿过来，冰棱的尖角在他手心上戳了一个血窟窿，满手猩红，意外的感动没有持续多久，杜悠顿时愧疚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可是我、我刚才真的好疼，我真的受不了……”
两行清泪挂在苍白的小脸上，容杳捧住她的脸颊，大拇指轻柔地擦去她眼底的泪水，心疼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顾君玺等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容老头盯着容杳的背影，冷声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婚礼上吗？”
薄唇离开杜悠的额头，容杳的表情骤然冷下来，他转过身，尽管早有猜测，可现在亲眼看到与往日完全不同的老头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教给穆莯的符术很好，但你还是低估我了，爷爷。”
容老头听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亲孙子，将计就计……”他逐渐沉下脸，“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会教穆莯那样的符术，此人不可能只是好心撮合我和她，那就是为了拆散我和小悠，而小悠值得让人惦记的地方，唯有她界外人的身份，不让我和小悠在一起，要么是怕我碍事，要么是不想伤我，你恰好两个可能性都占了。”
“告诉我原因，爷爷。”
二人沉默相视，容老头忽然一笑，不像以前的老顽童，也不像刚才的大boss，慈祥的笑容像个最普通不过的老人，“好久没听你叫过我爷爷了，”他凝视着容杳，目光落在容杳身上，却像在看另一个人，“你倒是比你爸，都要像你奶奶。”
容杳眸光闪动，突然想起小时候好像听爸妈说过，奶奶是突然消失的，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到一个可能，露出压抑的神情。
“奶奶……在那个世界？”
“只有这个可能。”
容老头的表情又瞬间阴沉下来，盯着杜悠，迈步朝她走去。
“你看，你和容孙子既然相爱，不如就留在这里，这不是很好吗？把你的那个东西给我，让我去那里……”
“不，不行。”
杜悠往后退了一步，容老头冷眉一竖，手上书写符文的动作飞快，杜悠随即觉得耳后有一道轻风吹过，背脊顿时一凉。
一个温暖的手掌抓住她的肩膀，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数米开外，站在系统妹子旁边，而她刚才所处的地方，已经成了顾君玺、夏犹清和容老头的战场。
“我们会拖住他，你们快走。”容杳如是说道。
杜悠仰头凝视着他，容杳的神情很平静淡然，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战斗圈，可杜悠知道，他是故意不看她的。
杜悠双手捧住容杳的脸，将他的头掰正过来，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了上去。
“小悠……”容杳的眼角溢出一颗晶莹的泪珠，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浓浓爱意与不舍，几乎要将杜悠淹没。
一旁的系统妹子左看看杜悠，右看看容杳，看看几乎没有光芒了的红圈，再看看那边容老头似乎快要突破包围了，沉默地往那边走去。
她站在战斗圈外，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吼道：“顾君玺！你喜不喜欢我！”
顾君玺差点一个踉跄，这都什么时候了……
顾君玺置若罔闻，但夏犹清就忍不了了，抽空回吼了一句：“废话！他都是我的人了！”
系统妹子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自己默默走到光圈面前，抬起双手。
在她的指尖与光圈接触时，一个红色的光点熠熠闪动，如同一滴红墨落在清澈的水里，向外逐渐晕开，晕开，逐渐将这一方天地都染成了红色，光芒万丈，远远看去，如同烈阳坠地。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朝那处看去，红光中心最为耀眼刺目，他们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绰约的人影。
光芒愈来愈强，最后甚至似乎穿透进了人的脑海里，让人失去了意识。
……
“杜悠，杜悠，快醒醒，下午还有课呢。”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叫自己，杜悠缓缓睁开眼，枕着的手臂有些酸，她睡意朦胧地揉着，看到熟悉的书桌，久违的室友，她瞬间呆愣住。
梦……梦吗？
室友拍了拍杜悠的肩膀，“睡这么久还困呐？拿了书去教室再睡，走吧。”
杜悠有些傻乎乎地“哦哦”了一声，看了一下室友手中的书，从书架上抽出来，背起包出了宿舍。
她的思绪早已飞远，她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恍惚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好像说，她累了，从喜欢上初代界外人开始，已经三百年了，是时候结束了。
杜悠有些晕，不太懂，只是想起很久以前系统提到过名字的由来，大概这又是一段情感纠葛吧。
现在，她回来了，在那里经历的一切，真如久梦一场。
杜悠抱着书，微仰起头，目光扫过路边的青葱草坪，突然整个人一惊。她停下脚步，使劲揉了揉眼，可不远处那个身影仍旧没有消失，容颜俊逸，身材颀长，他正眉眼含笑地凝视着她，微微启唇说了什么，杜悠没有听到声音，但看懂了口型。
“小悠，过来。”
#容杳杜悠疑分手#
#容杳穆莯携手同游#
#渡幽控诉红星炒作#
#卸磨杀驴#
#道貌岸然？红星竟是这种人#
#红星粉丝内讧#
#红星微博内容系他人创作#
……
风动_叶落：大红星你快出来解释啊，你告诉我们，你不是这种人！
疯狂倔强：没想到那些故事那些歌都是你抄袭别人的，欺骗我们的感情，你这个骗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雨晴天：以前我有多喜欢你，现在我就有多讨厌你。
小小小大象：你让我觉得曾经喜欢过你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一闪一闪红星星：大红星，别难过，你还有我们，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相信你，永远支持你。
卷帘姑娘：解释什么解释，你们这些人，平时口口声声说喜欢大红星，到这种最需要你们支持的时候却反过来骂她，我才觉得你们恶心！
屋子里的安静：你们这些脑残粉，一看就是平时被红星洗脑洗多了吧！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们能有。
……
“少奶奶，今天吃完晚饭后少爷带穆小姐出去散步了。”
“少奶奶，老爷子回来了，但是他看到少爷和穆小姐在一起，竟然没说什么，过分！”
“少奶奶，您什么时候才回来呀，我和周阿姨他们一直等你。”
“少奶奶……他们开始操办婚礼了……”
“少奶奶……”
……
“嘭！”手机被远远扔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屏幕乍然碎裂。
杜悠抱着娃娃熊坐在角落里，脑袋搁在娃娃熊背后，闭着眼睛，安静地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不知多久。
【宿主，请振作，您现在的总任务完成度已经达到了[9286/10000]，胜利就在前方。】
杜悠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沉默了半晌，放下娃娃熊站起身来，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砖上，她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化妆，遮去眼底的乌黑，最后满意地看了镜中精神饱满的自己一眼，换下一连穿了几天的睡衣。
从容家出来后到顾家，她就想好给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几天她可以去哭、去伤心、去萎靡、去颓废，但是这一个星期后，她还是她自己，还是杜悠，不会因任何人而不好好生活的杜悠。
“夏犹清，谁准你碰我君玺哥哥的！混蛋！欺负我不会符术！呜呜呜！”系统妹子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她对面的夏犹清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为什么怎么打都没事！”顶多破了点衣服，身上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每次被她打趴下又满血复活一样地朝她扑过来，她打得都累。
“呜呜呜……咦，杜悠？”
两个人同时转头，夏犹清担心地观察杜悠的神色，自他们带杜悠过来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杜悠了，杜悠一直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饭菜都是放在门口，等她想吃了她自己会拿进去，她很担心杜悠的状况，可顾君玺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
这会儿见她脸色淡然，目光平静，且干净整洁，丝毫没有她想象中邋里邋遢的颓废模样，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出声问道：“都晚上了，你这是要出去吗？”
杜悠仰头望向天边，此时太阳正好完全没入山后，天空骤然暗下，她望了一会儿，对夏犹清点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去？或者她陪你一起？啊，要不我去告诉少爷，让他派点人保护你……”夏犹清拉起系统妹子给她使眼色。
“不用，我就是出去随便走走，你们不用担心。”
“啊，这……”
杜悠迈步从她们身边走过，夏犹清和系统妹子对视一眼，系统妹子拍了拍夏犹清的肩膀：“你别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君玺哥哥的，放心吧，啊。”
夏犹清嫌弃地拎开系统妹子的手，犹疑道：“她出事你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
系统妹子哼哼了两声，“心灵感应。”
走出顾家，杜悠缩了缩脖子，竖起卫衣的衣领，挡住了半边脸，只有眼睛以上露在外面，她不想被人认出来，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不希望出来散散心透透气还要被人打扰。
秋末初冬的晚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寒意，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很少，两旁只有树木与路灯，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清洁工正扫着地，忽然一阵风吹来，就又将好不容易扫在一堆的落叶吹散，伴随着沙沙的声响，又有不少树叶落了下来，有几棵树终于彻底掉光了最后一片叶子。
遍地的枯叶，贴着地面飘卷着，杜悠双手插在口袋里，驻足原地，她好像不应该这个时候出来的，这么萧瑟的景象，让她的心情难免惆怅。
算了，还是把这条路走完，再走回去好了，她需要多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
她不知道顾家在哪里，所以对这周围一点也不熟悉，这条路是顾家所在的路，可是她没想到，这条路竟然这么长，不知走了多久，仍然没有走到尽头，天色早已完全变黑，她经过一个一个的路灯，无聊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一次一次的变短又变长。
第两百七十六个路灯。
杜悠停在十字路口，想着还要不要一直沿着这条路直走下去，还是现在就往回走，她的脚在地上一点一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迷路了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杜悠身体一僵，回过身，便对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旁边男人的容貌更是毫不逊色，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设。
对方看到杜悠也稍稍一愣，杜悠现在遮住了半边脸，所以她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杜悠沉默了两秒，拉下衣领，露出整张脸，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声“这么不巧。”
穆莯一怔，转头看向容杳，只见容杳看着杜悠微微皱眉，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暗暗勾起嘴角，再面对杜悠时，却是一脸愧疚。
“杜小姐，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怪容哥哥，毕竟感情的事情，谁也无法把握控制，我……”
“停。”杜悠冷冷出声打断，目光凌厉，“穆莯，你现在心里有多开心得意你自己知道，你这样装模作样我看着都替你累。”
“杜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的……”
“莯儿，”容杳不满地看了杜悠一眼，搂过穆莯的肩膀，温柔道：“不用理她，我们走吧。”
穆莯点点头，转身后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杜悠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杜悠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穆莯回过头来，就听容杳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杜小姐。”
“莯儿，你就是太善良了。”
穆莯有些赧然地低下头，错过了容杳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和冷意。
他的小悠，好像瘦了点。
……
“这是什么？”
顾君玺看着他书桌前的一沓书本，再看向还在不停掏出书来的杜悠，的口袋……她到底是怎么从那么小的口袋里掏出这么多书来的？
“帮我印这些书，就先印他个一……二三四五……六七百万本吧！”
顾君玺拿过其中一本，《思想政治必修3 文化生活》，他随意翻了翻，一目十行地粗略看了下里面的内容，便明白了杜悠的用意。
“你想好要这么做了？”
“嗯。”杜悠坚定地点头。
“好，我会帮你。”
杜悠刚走进房间，忽然听见有微弱的像是啜泣的声音，她循着声音，掀开窗帘，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系统妹子。
杜悠蹲下来，“你怎么了？”
系统妹子抬起头，泪眼汪汪，“哇”的一下伸手抱住杜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杜悠郁闷地拍着她的背，只感觉自己背后衣服都湿了一块。
等系统妹子终于哭完，杜悠拉着她坐下。
“发生什么了？又没打过夏犹清？”
“不要提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想听！”
杜悠不说话，看着她。
“好吧好吧，”系统妹子扁起嘴，“今、今天是夏犹清的生日，早、早上的时候，她向君玺哥哥求婚了，然、然后……哇呜呜呜呜呜……”
不用想，看她这反应就肯定是夏犹清成功了，杜悠一挑眉，她倒不知道今天是夏犹清的生日，双喜临门，她得去道个贺啊，可这姑娘……
杜悠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系统，顾君玺是人，即便你们在一起，可人统相恋，是不会有结果的。”
系统妹子哼了一声，推开杜悠，又重新走回角落里缩着了，杜悠无奈地摇了摇头，去给夏犹清道贺，然后她就被夏犹清说得哭笑不得。
夏犹清：“我跟少爷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婚礼的时间和那对渣男渣女一样，地点就在他们旁边，阿悠，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闹得他们办不好这个婚礼，我们顾家的姑娘，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杜悠摇摇头，“不需要这么做，去闹他们，你们的婚礼也无法好好办了。”
夏犹清却是嘿嘿一笑，“放心啦，我们这个是随便办办的，就是为了闹他们而已！”
杜悠：“……”她是该感动呢还是嫌他们无聊呢。
不过容杳和穆莯的婚礼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晚灯下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杜悠甩甩头，不去想不去想，已经过去的人和事，不要再想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要完成了任务，离开了这里，那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一并留下来。
她忽然想到什么，在脑海里问道：
“系统，等我回到原来的世界，会不会让我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宿主，您可以选择遗忘，也可以选择记得，届时会让您选择。】
“哦。”
杜悠打开新买的手机，她有几天没上网了，这会儿还有点恍惚，感觉像过了好几个月似的。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网民的忘性很大，更何况这段时间杜悠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当时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了下来，杜悠一看自己的微博，最新的一条下面评论条数惊人，可手指放在屏幕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说实话，她当时是难过的，有那么多平时口口声声说支持她喜欢她的人，轻易地就反过来用那样难听的话骂她，如果他们原先就是黑她的人，她没有所谓。
冬萤火：大红星，你失踪了吗，你怎么还不出现，上次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大红星，你快回来啊~~~~~
送你一朵小花花：大红星消失的第十四天，想她。
赠你一根狗尾巴：每晚红-歌歌会停止的第十四天，怀念。
粉窝窝：大红星，你不能因为那些叛徒就离家出走啊，还有这么多小红星在等你呢，你怎么能抛弃我们呢呜呜呜呜
果酱_兔喵叽：大红星，从你发第一条微博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每天睡前都要看看#每日故事#，会因情节的中断而满怀期待，会为他们的成败而兴奋或落泪。
大红星，我喜欢听你的声音，每每有人来找你谈心，你都会很耐心温柔地陪他们说话，你唱歌也很好听，偷偷告诉你，你唱的歌我都录下来了哦。
大红星，虽然你不是演员不是歌手不是什么明星，但你就是我的偶像。大红星，等你回来。
杜悠鼻子泛酸，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和她隔了一个网络，他们素未谋面，却会这样喜欢她支持她？而有时候身边的人，都做不到这样暖心。
但杜悠没有立即回复，她在等。
她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新闻频道，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
主持人正播报着新闻，从旁边有人递给她一张纸，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收敛好，继续播报：
“现在为各位观众插播一条新闻，是关于界外人的，对于界外人相信大家并不陌生，六月初曾传出容家前往小边城接界外人的消息，但由于当时容家保护严密，没有人知道界外人是谁，于是这件事情逐渐被人们淡忘。”
“就在刚才我台收到一条视频，从中得到了究竟界外人是谁的答案，而对于这条视频或许有的观众比较熟悉，但又不完全是你们看过的那一条，现在就为大家播放。”
杜悠蜷起腿，一只手端起杯子，一只手拿起手机，点开微博，拇指一划。
“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这个世界最需要的是爱与和平！”
“……人们依靠自己的劳动创造财富，获取财产，金钱是光荣的，而那种用剥削、掠夺欺诈的手段不劳而获，则是可耻的……”
#界外人视频#
#界外人竟是她？#
#隧道女孩系界外人#
#界外人杜悠#
#隧道女孩红星照我去战斗#
您的昵称已被占用：#隧道女孩系界外人#卧槽这尼玛这什么神转折？一点开微博都是这个，吓得我筷子都掉了！
圆月不圆：#界外人视频#我勒个去……这个视频是当时那个视频的完整版啊，那会儿我还想怎么会有那么多杀手追杀隧道女孩呢，原来如此啊。
吓哭宝宝惹：#隧道女孩红星照我去战斗#之前说大红星炒作的丫给我站出来！自己擦亮眼睛看看，视频里容杳对我大红星的眼神多温柔多宠溺，绝对大红星一开口容杳啥都干啊，用得着炒作吗！
低迷了许多天的小红星们瞬间满血复活，杜悠是界外人这一件事能推翻之前全部的不好言论了，足够他们扬眉吐气一番，杜悠看着他们先跑到她这里埋怨一通“瞒得他们好苦”，又跑去渡幽微博底下骂一通，再艾特“叛徒”们“耀武扬威”一通，忍不住微微笑了。
红星照我去战斗：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小红星，你们给了我从未有过的体会和感动，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你们放心，我很好。我先前没有解释，一是清者自清，二，就是因为我是界外人，有一天我终将会离开这里，名声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敲字敲到这里，杜悠忽然想到什么，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红了，她吸了吸鼻子，继续打字。
……如果有一天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希望你们不要因此难过，一定会有比我更好的人值得你们去喜欢，而能被你们喜欢的那个人，很幸运。
今天晚上老时间老地方，小红星们，最后为我唱首歌吧~
发完后杜悠就关了微博，她怕看到他们的评论，如果不是还差最后一点完成度，她大概这条微博都不会发，只会默默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这天晚上，杜悠刚进频道，就被里面的人数吓了一大跳，十万多，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一看到她的马甲进来，公屏里顿时无数发言，刷刷刷的速度让杜悠一句都看不清，还好管理立马禁止了打字，杜悠翻上去一看，许多都是道歉的。
咕噜咚咚锵：大红星来啦，小红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杜悠被这震耳欲聋的回答吓了一跳，她一看，居然同时几十个人都开着麦，什么情况？不是一个一个的来吗？
咕噜咚咚锵：请大红星欣赏《黄河大合唱》，曲目一，《黄河船夫曲》！
“咳哟！划哟！乌云啊，遮满天！波涛啊，高如山！冷风啊，扑上脸！浪花啊，打进船！……”
请大红星欣赏曲目二，《黄河颂》！
“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奔向东南……”
一首一首的歌曲响起，没有伴奏，只有人声，却依旧振奋昂扬，他们唱的很有序整齐，一人一句，或是几人一起，一看就是早已准备好甚至彩排过的，一部《黄河大合唱》下来，她的完成度早已超过了一万。
她从进来后就没有开麦，他们也自始至终没有让她说话，一直按照他们的流程来，直到最后八个曲目都唱完，整个频道沉默下来，杜悠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说些什么，忽然，公屏上出现几排字。
果酱_兔喵叽：大红星，我们还有最后一首歌要献给你，在我们唱的时候，你悄悄走吧，一定不要告诉我们哦。
红赤绯玫：大红星，你回去后不要做网红了，我希望你只是我们的大红星。
是星星不是猩猩：大红星，要幸福。
“……长夜里，红星闪闪驱黑暗，寒冬里，红星闪闪迎春来，斗争中，红星闪闪指方向，征途上，红星闪闪把路开……”
一曲《红星歌》缓缓唱响，杜悠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她最后发送了一句“对不起”，退出了频道。她随随便便闯入了他们的世界，利用他们完成任务，在这之后却要离开，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看着系统屏幕上的【总任务完成度：10722/10000】，杜悠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欢乐，她倚在靠背上，仰着脑袋，思绪不禁回到了初来这里的第一天，短短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如同电影画面在脑海里一幕幕划过，她恍然发觉，除了这些小红星，在这个世界竟没有什么让她留恋不舍的。
……除了容杳。
而他们至今连个正儿八经的分手都没有。
等她回去，她大概会选择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吧，就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自从杜悠是界外人的事情全民皆知后，顾家堪称门庭若市，白天有来看热闹的，想一窥杜悠真人，晚上有心怀不轨的，想把她掳走，外面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
更有的人丧心病狂地开了个直播，直播内容就顾家大门的画面，一看到个脚尖冒出来，弹幕就刷疯了，结果是一个阿姨出来倒垃圾，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看。
“阿悠，书印好了。”
顾君玺看杜悠拿着手机，走近一看屏幕上是他家的大门，有些哭笑不得。
杜悠点点头，“把书都运到门口来吧。”
“已经运来了。”
杜悠竖起大拇指，“真懂我。”
顾君玺淡淡一笑，忽而抬手轻轻摸了摸杜悠的脑袋，“放心地去吧，我都会安排好。”
“嗯。”
杜悠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往大门走去，身为界外人，她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而她来这里走了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
她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大门，随着门缓缓打开，在外面等候已久的群众瞬间沸腾，一双双炙热的视线落在杜悠身上，终于等到杜悠出来，有的人手上的摄像机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他们一窝蜂朝杜悠冲来，摩肩接踵，杜悠淡然地站在原地，抬起双手。
“请大家不要激动，保持秩序，以免发生踩踏事件，我既然出来了，就在这里，不会跑。”
大概是系统buff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历代界外人树立的威望，杜悠开口后，在与杜悠相隔约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您好，我们这么多人天天等在外面，请问您为什么现在才出来呢？”
“杜悠，请问您既然是界外人，为什么之前却要当网红呢？这难道是界外人的职责之一吗？”
“你们问的这都是什么有的没的，”一个记者推开前面发问的那些人，将话筒伸向杜悠，“我们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请问您可以为我带来什么？”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普通民众立即附和，跳起来挥着手大声问。
“对对对！请问这回有什么新科技啊！”
“什么时候拿出来给我们用啊！”
“请问是哪个方面的啊！”
杜悠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到几辆货车整齐地朝这边开过来，她伸手一指，“在那里。”
所有人一个猛回头，齐刷刷看向这几辆车。
“在我之前的历代界外人，给你们带来的都是丰富的物质，却忽略了你们的思想观念，每个人当然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要有基本的对错是非，而我给你们带来的，就是精神良药。”
他们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货车，盯着人把车厢打开，盯着他们把一个个箱子搬下来，期待地盯着箱子打开。
“书？？？”
“就是些书啊？！”
众人哗然，不管杜悠说的多好听，可对他们来说这些就是普通的书而已，相比以前界外人带来的，书算个什么玩意！
可当他们带着满腔愤怒和失望回过头时，却发现哪还有杜悠的人影。
“呼……”
杜悠看着手机里那个直播画面，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她就知道给这些习惯了得到金银珠宝的人一本书，他们肯定当废纸，指不定围殴她呢，还好她跑得快，哦不是，还好顾君玺跑得快，符术八阶的人的速度果然可怕。
“阿悠，上来吧。”
“嗯。”
顾君玺伸手一拉，杜悠坐上直升飞机，飞机上还有夏犹清和系统妹子，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见杜悠来了，夏犹清问道：“阿悠，你这个朋友也跟去？”
杜悠还没回答，系统妹子“切”了一声，“不用防着我，我比你更了解杜悠的小秘密。”
杜悠摇摇头，随着飞机缓缓上升，上一次乘直升飞机的记忆不自觉涌现出来，那一次她的身边有容杳，那时候她一直靠在容杳肩膀上，容杳给她按揉得特别舒服。
当飞机逐渐驶离，杜悠忍不住回头望着这座城市，房屋建筑鳞次栉比，她却一眼就锁定了容家的位置，此刻看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最后完全变成一个小点，整个城市都隐没在云雾之中。
没想到最后她没能和容杳一起回去，临了连一个分别都没有。
她有点凄楚的微微一笑，转回过头，闭眼假寐。
刺骨的寒意钻进来，杜悠睁开眼，果然已经到了雪山，飞机在“怡红院”前徐徐降落。
“走吧。”
杜悠在一个玉质的墙壁上看到了巨大的红色光圈，不过红光已经非常微弱，只有每次闪动的时候才能看见，光芒如风中残烛一般，她生怕下一秒就不会再亮起。
“系统，现在要做什么？”杜悠在脑海里问道。
系统妹子走到杜悠旁边，“你不需要做什么，交给我就好了，现在走吗？”
杜悠微微启唇，话在嘴边却始终没说出口，她转过身，对顾君玺说：“我走以后，请你多普及一下那些书，可以作为学校的一门课程，那些书对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很好的。”
“嗯。”
杜悠想了想，又对夏犹清说：“你们就也别今天举行婚礼去闹穆莯他们了，不必为我讨什么公道，各自安好就好，省的两方都不能好好结个婚。”
“好吧。”
杜悠看了看，只剩下系统妹子了，可她和系统妹子有什么好说的，看杜悠这模样，顾君玺轻叹一口气。
“阿悠，给他打个电话吧，别留下遗憾。”
杜悠抿了抿唇，手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后，才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毫无情绪的女声响起，杜悠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她就不该打的，人家现在正在当别人的新郎。
“悠悠小亲亲呐~”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杜悠诧异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徐徐走来的老头，他怎么会来这里？杜悠忍不住朝他身后看去，可却让她再次失望，老头身后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容爷爷，您怎么会来？”
“你来时就是我接的你，你要走，老头我当然要来送你一程。”
看着老头走近杜悠，一旁的顾君玺紧锁眉头，他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阿悠小心！”
杜悠听到顾君玺的声音愣了一下，小心？小心什么？下一秒与她相隔五六步的老头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她恍惚看到了老头狰狞的表情，还来不及反应，突然脖子一痛，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在她腰后，似乎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着她。
杜悠朝后转动眼珠，不可置信地唤道：“容、容爷爷？”
顾君玺双目阴鸷地盯着容老头，“你想做什么？”
“打开光圈通道。”
“你想去那个世界？”
“少废话，打开！”
顾君玺若有若无地看了系统妹子一眼，“好。”他朝光圈，也就是杜悠身后走来，容老头挟制着杜悠往旁边移，杜悠看着顾君玺，有点明白他的用意。
顾君玺走到光圈前，抬起手，老头紧盯着他的动作，手上的力道不自觉轻了一些，杜悠也凝神盯着顾君玺的动作，直到看到他的脚尖朝她这里微微一转——
“跑！”
一道蓝色光点猛地射向容老头，杜悠拔腿要跑，却被老头更加紧得箍住，他竟硬生生接了顾君玺这一击，不躲不避，杜悠都听到了身后他的咳声。
“耍花招！”老头掐住杜悠的脖子，对她冷声质问：“你说，究竟怎么过去！”
杜悠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整张脸憋得通红，更别说还回答他的问题了，可老头似乎陷入了魔障，像着了魔般只不停地念“你快说、你快说”，丝毫不顾他的力道随时会掐死杜悠。
顾君玺和夏犹清当然没有傻愣着，可容老头一露手，竟然是九阶大符师，常人都需要一手在另一手掌心书写符文，可容老头单手就可以凭空书写，一时间让他们都近不了身。
“杜悠要是死了，你绝对别想过去！”
一听系统妹子的尖叫，容老头猛地朝她看去，阴鸷的目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眯起眼，“你是开启通道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系统赶紧捂住嘴，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糟了，说漏了。
容老头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他接引的界外人身边就曾忽然出现过一个人，他儿子接引人的界外人也有，只不过出现的人有男有女且相貌不同。界外人要离开时，都不允许容家人跟着，他好奇心并不重，只是在那件事发生后，他才上了心，曾偷偷跟踪过，是由出现在界外人身边的人打开的通道。
他琢磨着系统刚才吼出来的那句话，灵光一闪而过，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容老头忽然停下书写符文的手，不再防御或反击，而是举起手，五指收拢做爪状，五指指尖都泛起紫色的幽光，靠近杜悠的头部。
“啊——”
凄厉的叫声从杜悠喉咙里发出来，那紫色的光芒此时看来如同勾魂的使者，他的手仿佛一个强力的吸盘，吸引着杜悠脑海里的什么东西冲出去，杜悠痛苦地摇着头，只觉自己的脑仁在被人生生剥离出去。
每个符师都有一个符源，有了符源才能开始修习符术，符源就存在于人的脑海里，而系统，恰巧也在脑海里。
容老头当然不知道系统，但他猜测关键点就在杜悠的身体里，有一种符术，和吸星大法差不多，可以夺取别人的符源收为已用，容老头就会这种符术，所以他赌，赌就在杜悠的脑海里。
痛，好痛，为什么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结束，杜悠抱头缩在地上，素来坚持无论何时都要坚强乐观地活下去的她，此刻都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也好过受这样的折磨。
此时老头一只手吸取符源，一只手依旧在和顾君玺他们对抗，杜悠眼泪模糊地睁开眼，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一根冰棱。
她用光自己全部的力气，挣脱引力的桎梏，冲出去捡起冰棱，绝望地咬了咬唇，闭上眼，举起冰棱朝自己的太阳穴处插-去。
“不要！”
“阿悠！”
“噗呲——”
尖锐的冰棱刺入肉里，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杜悠一愣，是刚才抽离的过程太痛了，已经让她对这种小痛麻木了？
“小悠，是你告诉过我，不能轻易放弃生命。”
清润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是她最熟悉的温柔语气，雪山上的寒意仿佛在一瞬间消散而去，温暖的气息喷洒在额头上，她的长睫颤了颤，睁开眼。
似乎隔了许多年没见，又好像几分钟前才见过似的，杜悠仰着头，轻轻唤了声：“容杳？”
面前的人微微一笑，却胜似冬日暖阳。
“嗯，小悠。”
杜悠眸子动了动，突然想起什么，把他放在身后的手拿过来，冰棱的尖角在他手心上戳了一个血窟窿，满手猩红，意外的感动没有持续多久，杜悠顿时愧疚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可是我、我刚才真的好疼，我真的受不了……”
两行清泪挂在苍白的小脸上，容杳捧住她的脸颊，大拇指轻柔地擦去她眼底的泪水，心疼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顾君玺等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容老头盯着容杳的背影，冷声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婚礼上吗？”
薄唇离开杜悠的额头，容杳的表情骤然冷下来，他转过身，尽管早有猜测，可现在亲眼看到与往日完全不同的老头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教给穆莯的符术很好，但你还是低估我了，爷爷。”
容老头听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亲孙子，将计就计……”他逐渐沉下脸，“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会教穆莯那样的符术，此人不可能只是好心撮合我和她，那就是为了拆散我和小悠，而小悠值得让人惦记的地方，唯有她界外人的身份，不让我和小悠在一起，要么是怕我碍事，要么是不想伤我，你恰好两个可能性都占了。”
“告诉我原因，爷爷。”
二人沉默相视，容老头忽然一笑，不像以前的老顽童，也不像刚才的大boss，慈祥的笑容像个最普通不过的老人，“好久没听你叫过我爷爷了，”他凝视着容杳，目光落在容杳身上，却像在看另一个人，“你倒是比你爸，都要像你奶奶。”
容杳眸光闪动，突然想起小时候好像听爸妈说过，奶奶是突然消失的，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到一个可能，露出压抑的神情。
“奶奶……在那个世界？”
“只有这个可能。”
容老头的表情又瞬间阴沉下来，盯着杜悠，迈步朝她走去。
“你看，你和容孙子既然相爱，不如就留在这里，这不是很好吗？把你的那个东西给我，让我去那里……”
“不，不行。”
杜悠往后退了一步，容老头冷眉一竖，手上书写符文的动作飞快，杜悠随即觉得耳后有一道轻风吹过，背脊顿时一凉。
一个温暖的手掌抓住她的肩膀，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数米开外，站在系统妹子旁边，而她刚才所处的地方，已经成了顾君玺、夏犹清和容老头的战场。
“我们会拖住他，你们快走。”容杳如是说道。
杜悠仰头凝视着他，容杳的神情很平静淡然，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战斗圈，可杜悠知道，他是故意不看她的。
杜悠双手捧住容杳的脸，将他的头掰正过来，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了上去。
“小悠……”容杳的眼角溢出一颗晶莹的泪珠，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浓浓爱意与不舍，几乎要将杜悠淹没。
一旁的系统妹子左看看杜悠，右看看容杳，看看几乎没有光芒了的红圈，再看看那边容老头似乎快要突破包围了，沉默地往那边走去。
她站在战斗圈外，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吼道：“顾君玺！你喜不喜欢我！”
顾君玺差点一个踉跄，这都什么时候了……
顾君玺置若罔闻，但夏犹清就忍不了了，抽空回吼了一句：“废话！他都是我的人了！”
系统妹子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自己默默走到光圈面前，抬起双手。
在她的指尖与光圈接触时，一个红色的光点熠熠闪动，如同一滴红墨落在清澈的水里，向外逐渐晕开，晕开，逐渐将这一方天地都染成了红色，光芒万丈，远远看去，如同烈阳坠地。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朝那处看去，红光中心最为耀眼刺目，他们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绰约的人影。
光芒愈来愈强，最后甚至似乎穿透进了人的脑海里，让人失去了意识。
……
“杜悠，杜悠，快醒醒，下午还有课呢。”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叫自己，杜悠缓缓睁开眼，枕着的手臂有些酸，她睡意朦胧地揉着，看到熟悉的书桌，久违的室友，她瞬间呆愣住。
梦……梦吗？
室友拍了拍杜悠的肩膀，“睡这么久还困呐？拿了书去教室再睡，走吧。”
杜悠有些傻乎乎地“哦哦”了一声，看了一下室友手中的书，从书架上抽出来，背起包出了宿舍。
她的思绪早已飞远，她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恍惚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好像说，她累了，从喜欢上初代界外人开始，已经三百年了，是时候结束了。
杜悠有些晕，不太懂，只是想起很久以前系统提到过名字的由来，大概这又是一段情感纠葛吧。
现在，她回来了，在那里经历的一切，真如久梦一场。
杜悠抱着书，微仰起头，目光扫过路边的青葱草坪，突然整个人一惊。她停下脚步，使劲揉了揉眼，可不远处那个身影仍旧没有消失，容颜俊逸，身材颀长，他正眉眼含笑地凝视着她，微微启唇说了什么，杜悠没有听到声音，但看懂了口型。
“小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