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古代七十二点都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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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鹄楼□□十几个独立的小院中,有两个布置最为昂贵的院子,酒器悉用金银,以竞华侈。院子比邻,地处幽深。是专供真正的达官贵人、世家名士所用的院子,有时候宁可空着,也会以“已无空位”为由,拒绝开放给没有身份、空有钱财的庶族。 这样有点阶级歧视,但自这个潜规则在世家圈不胫而走之后,世家公子反而对鸿鹄楼趋之若鹜,有时哪怕只宴请一两个客人,也非要订偌大一个院子,只为体现他们的身份。 俗称有钱没处花。 是王济二舅那类型的“熊大人”,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他们有钱,又有权,人生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于是就开始了越走越偏的人生轨迹。 鸿鹄楼正是迎合了他们的这种心态,把这当做了卖点,而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今连王戎那一级别的大佬都开始吃这一套了。这让他们的会客宴友,要么在家里,要么就在鸿鹄楼,不会有第三个选择。 鸿鹄楼奢侈的两个院子,一个叫腾云驾鹤,一个叫坐忘心斋。 卫玠永远会选择坐忘心斋,因为腾云驾鹤总让他联想到驾鹤西去。西晋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对于死者的委婉说法,所以大部分人都把卫玠对坐忘心斋的选择,归类为了一种个人癖好,奇怪的个人癖好。不过,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今知道卫玠这个癖好的人不在少数——迷弟、迷妹这种生物的狂热是不分现代还是古代的——造成的结果一般分为三种。 有因为卫玠的喜好,好奇坐忘心斋好在哪里,而特意选择在坐忘心斋空置的日子呼朋唤友前去感受一下的; 也有在得知卫玠今日来吃饭,特意把订到的坐忘心斋主动让给卫玠的,不为什么,哪怕只在想象中能得美人一笑,都能开心三天; 还有一种最蛇精,也很少见,就是在得知卫玠要在坐忘心斋设宴后,而故意抢在卫玠之前把坐忘心斋订的,又或者是在卫玠已经订了的情况下,以势压人抢过坐忘心斋的。 卫玠今天遇到的就是第三种情况里的后者,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 卫玠本已经订了坐忘心斋,却因为后来者要宴请某位王爷的世子,而不得不让了出来。说对方不是故意的,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可能相信。 石崇早到鸿鹄楼,也有要解决这件事的原因在里面。 不过不等石崇搞定,卫玠就到了,听后也只是付诸一笑:“打开门做生意,既然对方宁愿多给钱,也要在坐忘心斋摆宴,那就……满足一下他们想被狠宰的朴实愿望吧。” 卫玠之前好像忘记介绍了,鸿鹄楼是石崇爱妾绿珠的兄弟的产业。其实就是石崇的产业,只不过石崇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开而已。古代对商人的态度真的很不友好,哪怕是世家爱钱,也还是照样轻视从事商贾之人。石崇倒是不歧视,但是他怕他被歧视,所以就多绕了几个弯,还拉了一些世家子弟下水。 好比卫玠。 卫玠每年有鸿鹄楼十分之一的分红。 卫玠其实一开始拒绝的,但全家的态度都是,为什么要拒绝?连卫老爷子都表示了奇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卫玠手上其实有很多产业,不仅鸿鹄楼,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铺子、庄园。都是不需要他费心,自有专人专项打理的那种。名义上也不是卫玠开的,而是卫家的世仆,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赚够了卫玠的平日奇奇怪怪的花销,还有不少剩余可以攒起来。 奇奇怪怪的花销,具体指代的就是养道士、寻找天竺的外国商船什么的。 这些还不是卫玠提出来的,而是在枣哥开始准备议亲,也就是卫玠十岁生辰那天,王氏私下里主动给卫玠的。虽然说在世家制度下,一应吃穿用度都走公帐,个人基本不留私产。但……谁背后没有个一二叙库呢,连卫恒都有。 卫大书法家爱书画成痴,非免和管家娘子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过于昂贵的书画,卫恒会选择忽悠他爹买,实在是忽悠不了了,就动用自己的叙库。 咳,王氏生怕自己的宝贝幺子,日后也要过上他丈夫这种看人脸色(未来掌家的肯定是卫璪的妻子庾氏)的凄惨日子,早早的就开始为自己一双没有办法继承家业的儿女筹划了起来。准备了很多有的没的,特别是卫玠,卫玠身体不好,只昂贵的药材花销,就让王氏觉得很有必要给卫玠攒些家底。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也不可无嘛。 咳,说回今日宴请,卫玠想的很开,既然有冤大头要掏钱订坐忘心斋,他自然也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于是,在吩咐掌柜狠宰了对方一把之后,他就欢欢喜喜去了腾云驾鹤苑,并安排了店内的人在门口迎他的朋友,告诉他们计划有变,宴会从坐忘心斋换成了腾云驾鹤。 有单纯奇怪卫玠今日怎么改了习惯的,自然也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了院子之争的。 写《三都赋》、造成洛阳纸贵的左思便是后者,他替卫玠有些义愤填膺。虽然他与卫玠交好,也是为了通过卫家谋求更大的发展,但感情是相处出来的,由浅至深,也许一开始左思不管卫玠什么样都会捧着他,但是在相处久了之后,左思也是真的拿卫玠当朋友了。 虽然两人年岁、家世都相差很大,但在与卫玠平日的相处时,是很难感受到这种区别的。卫玠见解独到,思想成熟,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因为别人出身微寒就轻视之。 小小年纪,便已经气度不凡,一如他那个曾名门京城的姨丈和峤。 在左思看来,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该有的样子,他们骄傲,因为他们有骄傲的资本,而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流着谁的血。 但偏偏这样的卫玠被另外一个比他地位更高的人欺负了,卫玠对此一笑置之,不甚在意,可左思想要替他打抱不平。 恰在此时,出门去看卫璪怎么还没来的和清,狭路相逢的遇到了和济。和清是卫玠的客人,和济则是沾了隔壁院子的光才进了鸿鹄楼的大门。和济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和清即将出任中书郎,心中愤恨,一时没忍准,又或者是根本没准备忍的,不仅骂了和清无能谄媚,连带着把卫玠也映射了进去。 兄弟俩骂的起劲儿,时间一久,两个院子自然均有听到动静赶来的人。 和济骂的实在是太难听,把聚在卫玠身边的人都骂了,本来是来劝架的和清的朋友,一时气不过,就高声说了句:“相鼠有皮。” 这是诗经中的一首讽刺诗,全句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意思就是说,连老鼠都有脸皮,做人怎么能不讲礼仪?和清的朋友是知道和清与和济之间的恩怨的,如今见和济仍然咄咄逼人,便以此为切入点,骂了和济。 和济被骂连老鼠都不如,勃然大怒。表示,既然和清的朋友指桑骂槐的说他连老鼠都不如,那他就继续回敬对方的痛脚——一脸小人相,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谄媚黄口小儿。 两方人都在搞小团体,和济却偏偏能理直气壮的鄙视卫玠和卫玠身边的人。 卫玠听到拓跋六修的现场直播时,其实是不想管的,被人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牢骚话,又不会伤害到他什么,他何必把自己降低至对方的level。不够丢人的。 更不用说左思那边已经作诗讽刺了回去。左思之前在听说了院子之争后,就已经在酝酿了,再赶上这样的事情,挥毫泼墨一番,他人生中的成名诗《咏史》就诞生了。左思面丑木讷,虽然能作得锦绣文章,却不善言辞。 最后便由口才好的欧阳建替他念了出来。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 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这首诗的中心思想就是,世家子弟能登上高位,获得权势;有才能的人,却埋没在低级职位中,这种情况由来已久。可以理解为在讽刺妄图占据和家财产的和济,也可以说是左思夹带私货,在发泄他郁郁不得志的对社会不公的满腔愤恨。 但不管怎么说吧,因为左思这首略带地图炮的诗,骂战升级了。 和济更加激动了,觉得他被污蔑了,他才是正义的伙伴,骂卫玠已经显不出来他了,他开始挑战高难度——骂王济,说王济当年仗势欺人,指鹿为马。 卫玠这边的人一脸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和济,他真的骂了王济?! 和济见对面那人的表情奇怪,哼了一声,王济怎么了?他怎么不能骂了?就因为王济是名士,所以就不能骂了?他一时口快,就说了句:“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这话其实阮籍最先说出来的,感慨的到底是当时社会的黑暗,还是楚汉之争,后世一直都有争议。可这话阮籍说的,和济就…… 阮籍是竹林七贤,在文坛称一声他是当世第二,还真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和济又算什么呢?这么霸气的话,也不看看他自己能不能撑得起来。 卫玠终于忍不了了。 卫玠身边的“朋友”们表示,这才是他们觉得和济疯了的点,不知道卫玠护短是出了名的吗?本来卫玠是懒得搭理和济的,如今和济这样的口不择言,卫玠是绝对不会让和济好过了。 卫玠的态度一直如此,你骂我可以,我不是五铢钱,没道理要求谁都喜欢我,但不能骂我的家人! 文人掐架,一般都爱引经据典,偶尔还要赋诗一首。卫玠这方面实在是不太行,但他有拓跋六修,拓跋六修教了卫玠一句还算应景的回应句:“毕竟‘英雄’谁得似,脐脂自照不须灯。” 脐脂自照说的是东汉末年董卓死后,兵士们对董卓恨之入骨,因为他尸体肥胖,便在他的肚脐插上灯芯,作为蜡烛点了起来。据说足足烧了两天两夜。 后世便把脐脂自照作为了自作自受的意思。 也就是说,卫玠在骂和家当年的事情是和济父子自作自受,若不是和济的父亲和郁把和峤的照顾当做理所当然,兄弟关系又怎么会闹僵?若关系和睦,又哪里来的后面这些破事?如今的这一切,纯粹是和济父子活该。 臊的和济半天说不出来话。 和济说不出来,卫玠却还有话说,卫璪与陆氏兄弟听到的,就是卫玠最后的总结,他不仅会骂人,还会指使人打人,和济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回敬完了,卫玠便拍手,直接让人把和济拖出去了,自此,鸿鹄楼将把和济当做拒绝来往户。 至于和济是什么王爷世子的客人,卫玠唯有呵呵以对:“世子与这等小人为友,也不怕坏了他的名声。我这是帮他,他若是有什么不满,欢迎随时来我谈,我等着他!”
鸿鹄楼□□十几个独立的小院中,有两个布置最为昂贵的院子,酒器悉用金银,以竞华侈。院子比邻,地处幽深。是专供真正的达官贵人、世家名士所用的院子,有时候宁可空着,也会以“已无空位”为由,拒绝开放给没有身份、空有钱财的庶族。 这样有点阶级歧视,但自这个潜规则在世家圈不胫而走之后,世家公子反而对鸿鹄楼趋之若鹜,有时哪怕只宴请一两个客人,也非要订偌大一个院子,只为体现他们的身份。 俗称有钱没处花。 是王济二舅那类型的“熊大人”,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他们有钱,又有权,人生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于是就开始了越走越偏的人生轨迹。 鸿鹄楼正是迎合了他们的这种心态,把这当做了卖点,而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今连王戎那一级别的大佬都开始吃这一套了。这让他们的会客宴友,要么在家里,要么就在鸿鹄楼,不会有第三个选择。 鸿鹄楼奢侈的两个院子,一个叫腾云驾鹤,一个叫坐忘心斋。 卫玠永远会选择坐忘心斋,因为腾云驾鹤总让他联想到驾鹤西去。西晋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对于死者的委婉说法,所以大部分人都把卫玠对坐忘心斋的选择,归类为了一种个人癖好,奇怪的个人癖好。不过,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今知道卫玠这个癖好的人不在少数——迷弟、迷妹这种生物的狂热是不分现代还是古代的——造成的结果一般分为三种。 有因为卫玠的喜好,好奇坐忘心斋好在哪里,而特意选择在坐忘心斋空置的日子呼朋唤友前去感受一下的; 也有在得知卫玠今日来吃饭,特意把订到的坐忘心斋主动让给卫玠的,不为什么,哪怕只在想象中能得美人一笑,都能开心三天; 还有一种最蛇精,也很少见,就是在得知卫玠要在坐忘心斋设宴后,而故意抢在卫玠之前把坐忘心斋订的,又或者是在卫玠已经订了的情况下,以势压人抢过坐忘心斋的。 卫玠今天遇到的就是第三种情况里的后者,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 卫玠本已经订了坐忘心斋,却因为后来者要宴请某位王爷的世子,而不得不让了出来。说对方不是故意的,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可能相信。 石崇早到鸿鹄楼,也有要解决这件事的原因在里面。 不过不等石崇搞定,卫玠就到了,听后也只是付诸一笑:“打开门做生意,既然对方宁愿多给钱,也要在坐忘心斋摆宴,那就……满足一下他们想被狠宰的朴实愿望吧。” 卫玠之前好像忘记介绍了,鸿鹄楼是石崇爱妾绿珠的兄弟的产业。其实就是石崇的产业,只不过石崇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开而已。古代对商人的态度真的很不友好,哪怕是世家爱钱,也还是照样轻视从事商贾之人。石崇倒是不歧视,但是他怕他被歧视,所以就多绕了几个弯,还拉了一些世家子弟下水。 好比卫玠。 卫玠每年有鸿鹄楼十分之一的分红。 卫玠其实一开始拒绝的,但全家的态度都是,为什么要拒绝?连卫老爷子都表示了奇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卫玠手上其实有很多产业,不仅鸿鹄楼,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铺子、庄园。都是不需要他费心,自有专人专项打理的那种。名义上也不是卫玠开的,而是卫家的世仆,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赚够了卫玠的平日奇奇怪怪的花销,还有不少剩余可以攒起来。 奇奇怪怪的花销,具体指代的就是养道士、寻找天竺的外国商船什么的。 这些还不是卫玠提出来的,而是在枣哥开始准备议亲,也就是卫玠十岁生辰那天,王氏私下里主动给卫玠的。虽然说在世家制度下,一应吃穿用度都走公帐,个人基本不留私产。但……谁背后没有个一二叙库呢,连卫恒都有。 卫大书法家爱书画成痴,非免和管家娘子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过于昂贵的书画,卫恒会选择忽悠他爹买,实在是忽悠不了了,就动用自己的叙库。 咳,王氏生怕自己的宝贝幺子,日后也要过上他丈夫这种看人脸色(未来掌家的肯定是卫璪的妻子庾氏)的凄惨日子,早早的就开始为自己一双没有办法继承家业的儿女筹划了起来。准备了很多有的没的,特别是卫玠,卫玠身体不好,只昂贵的药材花销,就让王氏觉得很有必要给卫玠攒些家底。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也不可无嘛。 咳,说回今日宴请,卫玠想的很开,既然有冤大头要掏钱订坐忘心斋,他自然也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于是,在吩咐掌柜狠宰了对方一把之后,他就欢欢喜喜去了腾云驾鹤苑,并安排了店内的人在门口迎他的朋友,告诉他们计划有变,宴会从坐忘心斋换成了腾云驾鹤。 有单纯奇怪卫玠今日怎么改了习惯的,自然也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了院子之争的。 写《三都赋》、造成洛阳纸贵的左思便是后者,他替卫玠有些义愤填膺。虽然他与卫玠交好,也是为了通过卫家谋求更大的发展,但感情是相处出来的,由浅至深,也许一开始左思不管卫玠什么样都会捧着他,但是在相处久了之后,左思也是真的拿卫玠当朋友了。 虽然两人年岁、家世都相差很大,但在与卫玠平日的相处时,是很难感受到这种区别的。卫玠见解独到,思想成熟,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因为别人出身微寒就轻视之。 小小年纪,便已经气度不凡,一如他那个曾名门京城的姨丈和峤。 在左思看来,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该有的样子,他们骄傲,因为他们有骄傲的资本,而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流着谁的血。 但偏偏这样的卫玠被另外一个比他地位更高的人欺负了,卫玠对此一笑置之,不甚在意,可左思想要替他打抱不平。 恰在此时,出门去看卫璪怎么还没来的和清,狭路相逢的遇到了和济。和清是卫玠的客人,和济则是沾了隔壁院子的光才进了鸿鹄楼的大门。和济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和清即将出任中书郎,心中愤恨,一时没忍准,又或者是根本没准备忍的,不仅骂了和清无能谄媚,连带着把卫玠也映射了进去。 兄弟俩骂的起劲儿,时间一久,两个院子自然均有听到动静赶来的人。 和济骂的实在是太难听,把聚在卫玠身边的人都骂了,本来是来劝架的和清的朋友,一时气不过,就高声说了句:“相鼠有皮。” 这是诗经中的一首讽刺诗,全句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意思就是说,连老鼠都有脸皮,做人怎么能不讲礼仪?和清的朋友是知道和清与和济之间的恩怨的,如今见和济仍然咄咄逼人,便以此为切入点,骂了和济。 和济被骂连老鼠都不如,勃然大怒。表示,既然和清的朋友指桑骂槐的说他连老鼠都不如,那他就继续回敬对方的痛脚——一脸小人相,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谄媚黄口小儿。 两方人都在搞小团体,和济却偏偏能理直气壮的鄙视卫玠和卫玠身边的人。 卫玠听到拓跋六修的现场直播时,其实是不想管的,被人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牢骚话,又不会伤害到他什么,他何必把自己降低至对方的level。不够丢人的。 更不用说左思那边已经作诗讽刺了回去。左思之前在听说了院子之争后,就已经在酝酿了,再赶上这样的事情,挥毫泼墨一番,他人生中的成名诗《咏史》就诞生了。左思面丑木讷,虽然能作得锦绣文章,却不善言辞。 最后便由口才好的欧阳建替他念了出来。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 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这首诗的中心思想就是,世家子弟能登上高位,获得权势;有才能的人,却埋没在低级职位中,这种情况由来已久。可以理解为在讽刺妄图占据和家财产的和济,也可以说是左思夹带私货,在发泄他郁郁不得志的对社会不公的满腔愤恨。 但不管怎么说吧,因为左思这首略带地图炮的诗,骂战升级了。 和济更加激动了,觉得他被污蔑了,他才是正义的伙伴,骂卫玠已经显不出来他了,他开始挑战高难度——骂王济,说王济当年仗势欺人,指鹿为马。 卫玠这边的人一脸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和济,他真的骂了王济?! 和济见对面那人的表情奇怪,哼了一声,王济怎么了?他怎么不能骂了?就因为王济是名士,所以就不能骂了?他一时口快,就说了句:“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这话其实阮籍最先说出来的,感慨的到底是当时社会的黑暗,还是楚汉之争,后世一直都有争议。可这话阮籍说的,和济就…… 阮籍是竹林七贤,在文坛称一声他是当世第二,还真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和济又算什么呢?这么霸气的话,也不看看他自己能不能撑得起来。 卫玠终于忍不了了。 卫玠身边的“朋友”们表示,这才是他们觉得和济疯了的点,不知道卫玠护短是出了名的吗?本来卫玠是懒得搭理和济的,如今和济这样的口不择言,卫玠是绝对不会让和济好过了。 卫玠的态度一直如此,你骂我可以,我不是五铢钱,没道理要求谁都喜欢我,但不能骂我的家人! 文人掐架,一般都爱引经据典,偶尔还要赋诗一首。卫玠这方面实在是不太行,但他有拓跋六修,拓跋六修教了卫玠一句还算应景的回应句:“毕竟‘英雄’谁得似,脐脂自照不须灯。” 脐脂自照说的是东汉末年董卓死后,兵士们对董卓恨之入骨,因为他尸体肥胖,便在他的肚脐插上灯芯,作为蜡烛点了起来。据说足足烧了两天两夜。 后世便把脐脂自照作为了自作自受的意思。 也就是说,卫玠在骂和家当年的事情是和济父子自作自受,若不是和济的父亲和郁把和峤的照顾当做理所当然,兄弟关系又怎么会闹僵?若关系和睦,又哪里来的后面这些破事?如今的这一切,纯粹是和济父子活该。 臊的和济半天说不出来话。 和济说不出来,卫玠却还有话说,卫璪与陆氏兄弟听到的,就是卫玠最后的总结,他不仅会骂人,还会指使人打人,和济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回敬完了,卫玠便拍手,直接让人把和济拖出去了,自此,鸿鹄楼将把和济当做拒绝来往户。 至于和济是什么王爷世子的客人,卫玠唯有呵呵以对:“世子与这等小人为友,也不怕坏了他的名声。我这是帮他,他若是有什么不满,欢迎随时来我谈,我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