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黄金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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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台之上,悬浮在半空中的少女被一层红光包裹起来,待红光消退,她周身忽然刮起一阵猛烈的旋风,浓密的黑色长发飞舞着飘向身后,织成一张巨大的如夜魅一般的网。她蓦地睁开眼眸,里面透出血红色的光。

    “既然这样,我就只能打开地层了。”

    “暴怒,暴怒还是冲破封印了。”大长老看着少女,喃喃地摇头说道。一百多年前,深目部落赖以生存的水源之河漂来一个黑发褐眼的女婴,他们惊讶于她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本以为是上天赐给部落的福音,可之后才渐渐发现,世界上果然没有一件事是完美的,这个女婴虽然力量强大,可体内却也藏匿着可怕的暴怒之气,这种东西会随力量的增长而日渐膨胀,一不小心就会吞没理智,到时候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只会是灾难。

    可没人能挡住力量强大的诱惑,巫野家族几位长老商议过后,决定将女婴的暴怒拆分成八份,以自身为封印容器,用自己的力量克制这股暴怒。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可没想到倾重的事情会刺激到巫野姜,暴怒之气被原先的主人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巫野姜,好歹巫野家族和深目部落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忍心毁掉它们吗?”大长老缓了缓口气,试图说服她。

    巫野姜几不可见地轻扯起嘴角,说道:“养育?不,我们只是在互相利用。一百多年来,我为深目部落的扩大也做了不少事情,你们希望借助我的力量守护部落,而我却是想找一个栖息地,如此而已。”

    “你——”大长老一时语塞,当初不顾她体内的暴怒之气,将她留在巫野家族,确实是看中了她强大的力量,一方面深目部落需要强大羽翼的庇护,另一方面,如果她被其他部落找去,那对于深目部落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是怎么回事?”此时玄恒也赶到,看着半空中略显陌生的巫野姜,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她竟然为了倾重那家伙弄成这样?

    巫野姜一眼瞥见玄恒,她勾了勾指尖,黄金镯脱离对方手腕落到了她的掌心,“黄金镯,呵,我原来以为倾重想得到混沌兽的力量,是为了它呢,现在看来也不全是。没想到,他会是混沌兽的另一半力量,可真是有趣的事,我正好将它放出来看看。”

    “巫野姜······”玄恒略微失神地看着她。

    话音刚落,巫野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以光一般的速度飞到了更高处,她张开双臂,姿态倨傲,猎猎作响的黑色衣袍翻飞起来,和不断飞舞的黑色长发交织成了最浓最深的黑夜。喃喃的咒语从她口中涌出,面上是微冷的眼神,唇角是讥讽的弧度,她此刻高高在上的神态,就是一股蔑视众生的唯我独尊之感。

    在场的众人明显感觉大地随之一晃,接着一条条缝隙由远及近从大地上蔓延过来。

    巫野姜看着心底慌乱却故作镇定的人,唇角浮出意料之中的笑容,褐色眼眸闪过美丽而自负的光泽。

    “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她刚说完,面色忽然一变,因为胸口竟传来窒息般的痛感,随后眼前迅速发黑,整个人被裹入一团浓雾之中,意识在溃散。

    不知过了多久,巫野姜缓缓睁开眼睛,她坐起来打量眼前的场景,不由疑惑地皱起眉头。

    “难道咒语已经完成了?”

    黄色的大地上沟壑纵横,每一道都是深渊,似乎通往了地心深处,几粒碎石滚落根本连声音都听不见,肆意漫延出的黑暗令人心悸。

    有几处山口喷出浓浓的岩浆,沿路烧焦了无数的树木和人畜,巨石从山顶或者半山腰滚落下来,将白色的帐篷无情地碾压砸碎。

    一切都很安静,是巨大破坏之后的死寂。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但此刻巫野姜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她的视线在周围搜索,自己明明已经将地层打开,却还是没有发现混沌兽的身影。想到这里,巫野姜脚步一顿,眉头紧紧拧起来,她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要将混沌兽放出来,如果说单纯是为了倾重,那也有点牵强,因为他不是已经和混沌兽合二为一了吗?自己打开地层,又有什么用呢?

    “咔嗤”脚下踩到一个东西,巫野姜低头看去,眼角不由动了动,那是一颗浑圆的避水珠,是她送给阿澜的东西。

    巫野姜将视线上移到旁边快被岩浆腐蚀尽的一堆白骨上,褐色眼眸闪过一抹复杂,“阿澜也死了吗?”她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迷茫之色。

    周围浓雾散开,巫野姜继续往前走去,巫野家族和深目部落之间的结界已经垮掉,将目光放远,可以看到随处是落破帐篷和断肢残臂,一片凄惨的景象。

    她踏着碎渣穿过,偶尔碰到几个奄奄一息的族人,他们投来的目光终于有所改变,不再是畏畏惧惧,而是怨恨,刻骨的怨恨,那种被毁掉所有才有的眼神,或许他们是想咒骂的,但他们太虚弱了,虚弱到连狠狠瞪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便睁大眼睛没了气息。

    “呜呜——”熟悉的叫声在耳边响起。

    巫野姜寻声而去,只见是灵犀兽被压在一块巨石之下挣扎不得,鼻孔里流出大量鲜红的血液,即使如此,它仍旧努力地抬头,在看到她之后眼里露出兴奋和依赖的光芒,口中呜呜的叫声更迅速,却也更虚弱了。

    巫野姜挥手将巨石移开,跑到灵犀兽身边,手指刚触到它的脑袋时,灵犀兽眼里露出安心宽慰的目光,接着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灵犀兽······”她轻轻加了一声。

    “巫野姜!”几道严厉的声音冲到鼓膜,巫野姜回头,果然看到了八大长老。

    “巫野姜,你用巫术打开地层,弄得山崩地裂,生灵涂炭,不仅将深目部落摧毁,还将整个世界都拉入地狱,你仔细看一看,如今都是什么模样了!实在罪大恶极!”长老数着她的罪状,神色震怒。

    “混沌兽呢?”其实她已经不在乎这件事了,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要问什么。

    “哼,那怪物早就被地心岩浆熔化了!巫野家族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包括对你,”长老深深地看她一眼,“从你被巫野家族接纳的那一刻,我们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话音刚落,八大长老盘腿坐下,联手迅速地在她头顶结下一片黑色封印符咒,巫野姜面容不变,伸出双手撑住,可出乎她的意料,这次的符咒力量之强,连她都有心无力,很快地,她的双膝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周身飞舞起无数纤细的黑色花瓣。

    “怎么会?”巫野姜眼中露出惊讶,这时,身下一闪而过相应的古老图案,地面忽而哗的裂开,黑色花瓣旋转成一道劲风,将她的身躯包裹起来往下坠落。

    巫野姜只感觉掉入了一个冰冷狭窄的空间,黑色花瓣弥漫飞舞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听到一声巨响,头顶似乎有什么缓缓合上了,接着意识开始不可抑制地沉沦。

    “她怎么还不醒来?”“时候到了就会醒。”

    谁在说话?巫野姜眉头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对于两次莫名其妙地失去意识,她心里充满了警惕,竟然有人可以偷袭自己!

    “你们是谁?”巫野姜站起身,看到不远处的浓雾之中站了三个人影。

    “刚才的事情,你有什么感受?”对方问道。

    “什么意思?”巫野姜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处于祭祀台上,而台下的众人仿佛被屏蔽到了另一个空间,纷纷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动也不能动。原来刚才的破坏和封印都是幻境制造出来的!

    “我在问你,刚才的事情,你有什么感受?”对方重复了一遍问题。

    巫野姜冷冷一笑,“偷袭而已,不能证明你比我强大!”

    对方似乎叹了一口气,“只有幼稚的人才会那么在乎强大与否。更何况,你也没有那么强大,否则,你为什么不知道倾重是混沌兽的另一半力量,你为什么会被那几个老头封印?”

    “幻境罢了,随你怎么捏造,可在现实中,我才不会被任何人打败!”

    “你看,你现在又说错了,刚才的一切可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你到底在说什么?”巫野姜想看一看对方的真正面目,但她的脚被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只想问你一句,即使见到了阿澜和灵犀兽的惨死,见到了生灵涂炭的场景,你还会继续一意孤行,打开地层吗?”

    巫野姜眉头皱了皱,愣了一秒说道:“不会。但是这些又关你什么事情?”

    听到她这话,对面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巫野姜心思一转,问道:“你刚才说,这些是发生过的事情,但我现在并不会打开地层了,所以,不是很矛盾吗?”

    “不,不矛盾,因为刚才的一切是记忆,我的记忆。”

    “我为什么出现在你的记忆里?”巫野姜眼神一顿,心里升腾起一个猜测。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接着她便看到浓雾之中走出了三个人,左侧那个黑发黑眼,面容冷峻,右侧那个银发红眼,五官深邃,相同的是,他们看着自己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就好像见到了神奇的生物。

    巫野姜将视线慢慢移到中间那个女子脸上,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亲眼见到她还是忍不住倒退一步,惊讶地叫了声,“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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