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骗人总是要还的（已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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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楠木车身的马车在街市上慢慢行驶着，天气稍暖，秋风拂面，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清香。程君临从嵩县回来，沿着官道慢慢驶入城内。
如意阁里此时怡红快绿，盛满木炭的红泥小炉上温着绘制太白醉酒图的小酒壶，丝丝的冒着热乎气儿。
这如意阁是清河王府的产业，几个亭台楼阁延绵着组合在一起，飞檐画角，画栋飞天，是京城达官显贵的雅聚之处。
程君临踏着一路寒风走进去，突如其来的暖气带着沁人心脾的酒香气，裴玉楠站起来招手：“程二，你如今可是大忙人了，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程君临见了他，秀眉一挑，笑道：“小爷我可是才回京城连王府都没回就来看你们几个了。”说话间，拿起桌上的温酒一饮而尽，道：“果然还是京中好，连这酒，都比别处要香上许多。”
杜汉文见他虽然面上疲惫，精神头儿却十分的好，也笑道：“看你这样子便知事情办的不赖，如今圣上可是越发的器重你了。”
这帮人，年纪上都要比程君临大上两三岁，并不走科考的路子，而是被家族蒙阴，早早已经入仕。在这样一群龙章凤姿的人中，程君临却一点儿不显年纪小，谈笑间，气势隐隐露出来。
这边正说着话，觥筹交错间，程君临在一声“章哥儿”的说话声中转过头去，入目的，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年，举手投足间自成一股风流，那少年的脸上点漆一般的眼睛，嫣红的唇色，高鼻秀眉，看人的时候，简直可以摄取人的三魂七魄。
这少年正拿了一块玉石把玩，通透的碧色，润的仿佛能够感受到入手的滑腻，那玉石雕做玉兔捣药的摸样，很像小姑娘喜欢把玩的样式，程君临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方才转过头来。
这边裴玉楠笑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在找人，怎么样？找到没有？要不要帮忙？”他伯父是步军统领，专门管辖京中治安，若是要找什么人，找他正合适。
听好友这样说，程君临笑了起来，“自是找到了。”想起在嵩县时那个有意思的小少年，嘴角挂上了意思笑意，又想起第一次见面居然敢劈晕自己又在自己脸上画了只王八，脸色立时又难看了起来。
裴玉楠看着好友一时红一时绿的面色，有些摸不着头脑，杜汉文却是知道一点其间的事儿的，抿唇笑笑，也不说话。
隔壁桌的谈话声又传过来，“叶之章！你丫能不能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咱哥们好好说话！”这说话的少年，正式之前喊章哥儿的那个，圆圆的面盘，虎背熊腰，声音很粗。
程君临一愣，叶之章？
又细细看那桌少年的脸，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微微簇起眉头来，脸上布起了乌云。
叶之章隐隐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的脸瞧，虽然这是常事儿，然而今天，却隐隐觉得这目光带着不善，一抬头，果然就见着一个身穿紫色大科圆领窄袖长袍，腰带玉带勾的人正在隔着一个桌子的位置，见着自己看过去，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杜汉文见程君临老朝着邻桌瞧，哈哈大笑，与桌上几人对视一眼，随后小声冲着程君临道：“程二，虽说外界一直都在传你号龙阳之风，然而兄弟我是不信的，不过，若真是得了这么个妙人，便是背上龙阳之名也不枉然了……”
“那人是谁？”
程二虽并未指名道姓，杜汉文却一眼就看出他问的是哪个，道：“威远将军府的小公子——叶之章。”
本还要调笑几句，却见程二霍然起身，一把拉开椅子，几步冲到邻桌那里，一手持着佩剑，一手拉着人冲下楼去。
在坐的几人俱是一呆，连邻桌的几人都未反映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叶之章被程君临拉走。
之前说话的圆脸虎背少年登时睁大了一双眼，起身就要追出去。
却被裴玉楠几人拦了，虽不知程二又在发什么疯，却知其中定然有事，遂守在楼梯口，不许叶家小公子的朋友下去。
叶之章被程君临一路拽到了回廊，路上的小厮下人频频回望却见是自家主子，统统闭上嘴变作锯了嘴的葫芦。叶之章不明所以的被这人拉了许久，面上带了怒气，但他面容极盛，这样的怒气下，反倒平添了一股艳色。
二楼某房间，一人自窗口默默看了许久，良久，吩咐下属道：“去查楼下那个人”
那下属也是个极机灵的人，只消在窗口看上一眼，便知自家主子说的是二人中的哪个。
直到将叶之章拖到了后院，程君临才一把将他推到墙上，手掐着他的脖子道：“你是叶之章？”
叶之章咽了一口唾沫，被人这样犹若无人的带到后院，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何况这人还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强自镇定道：“是。”
“哪个叶家？”他现在还期盼这是同名同姓。
“威远将军府。”忍着脖子上的剧痛，感受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叶之章艰难开口。
“呵呵……”程君临突然就松了手。
叶之章这才得空打量起眼前的人，但见得此人飞眉入鬓，高鼻秀眉，面色极为凌厉，一双眼，却透着股风流气息，紫色的大科窄袖圆领长袍，手上的羊脂白玉扳指品相极好，腰上的玉带勾更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佩戴的，还穿着只有朝中官员才可穿的黑面白底的皂靴，隐约放下心来，这并非绿林歹徒，至少不会真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了自己性命。
程君临看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年看着自己，怒极反笑：“你可知我是谁？”
“并不知。”
程君临淡淡开口：“我不久前才将你从水里捞了上来，这么快就忘记恩人可不好。”
叶之章猛地听闻此句，一颗心顿时跳的如打鼓一样，清河王府的小王爷？顿时汗如雨下。
程君临继续淡笑：“你们叶家果真是好样的，居然还像模像样的送了谢礼来，小爷我如今倒是要问问你，这谢礼所因为何啊？”
叶之章嘴里发干，自知今日东窗事发，若是早知会碰上清河王府的小王爷，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出府。叶之章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早已横了一条心，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将涟漪的事情说出去，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虽则涟漪才十岁，然而被人知道曾在外走失，终究会遭人闲话。
自幼书中圣人就教导不可口出谎话，叶之章涨红了脸，含糊开口：“是在下的表弟，自幼喜欢借在下的名字去外面胡说，欺瞒小王爷，实非故意。”
程君临听得表弟二字，又见他说话含糊，知他定是没有说实话，脸上又露出了惯见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未恼火，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追究了，不知令弟如今所在何处？。”
叶之章伸手擦汗，道：“已是回了老家。”
程君临眯了一双眼，淡笑开口：“如此也罢，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无须对外人提起。”
叶之章苦笑点头，就是他不说，自己也绝不会向别人提一个字。
程君临看着渐走渐远的人影，沉下了脸，开口道：“阿生！”
阿生立即从阴影中走出，跪在地上：“属下在。”
程君临磨牙，“去给我查查那个所谓的“表弟”，究竟是谁！”
“是！”
**
振威候府。
晨光熹微，天还没有大亮，涟漪就被迫起床熟悉，水深火热的等待方家来的两个嬷嬷。
秋彤见得自家姑娘愁眉苦脸的样，抿唇笑道：“姑娘这眉头再皱下去，可要夹死苍蝇了。”
涟漪苦笑道：“夹死苍蝇算什么，若是能夹死嬷嬷，那才好呢！”说着，去呵秋彤的痒。
秋彤边笑边求饶：“姑娘……姑娘饶命……”
却被涟漪紧紧拉住，“快说，还敢不敢这样编排你家姑娘啦？”
秋彤笑的岔了气，忙到：“不敢了……不敢了……”
这屋中一惊一乍的，屋内的人早就习以为常，大家知道秋彤救了姑娘的命，是以见着她和姑娘亲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秋香拿了首饰盒子来，细细的给涟漪盘头。
涟漪捂住脑袋，将匣子里贵重的簪子全都丢出去：“这样重，怕是我还没在娘亲那呆上半天，脖子就要断了。”
涟漪如今将要十一岁，黑发如瀑，又亮又黑。秋香很快就绾好了一个坠马髻，正拿了轻巧的簪子在涟漪头上比划。
谁知涟漪还是捂住脑袋，只说：“这样就挺好。”
秋香无奈，求助的眼神望秋彤。
秋彤笑道，“我见暖房里牡丹开的正好，我去摘两朵过来，姑娘面嫩，带鲜花正好看呢。”
见涟漪没有异议，秋雨暗自在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
黑楠木车身的马车在街市上慢慢行驶着，天气稍暖，秋风拂面，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清香。程君临从嵩县回来，沿着官道慢慢驶入城内。
如意阁里此时怡红快绿，盛满木炭的红泥小炉上温着绘制太白醉酒图的小酒壶，丝丝的冒着热乎气儿。
这如意阁是清河王府的产业，几个亭台楼阁延绵着组合在一起，飞檐画角，画栋飞天，是京城达官显贵的雅聚之处。
程君临踏着一路寒风走进去，突如其来的暖气带着沁人心脾的酒香气，裴玉楠站起来招手：“程二，你如今可是大忙人了，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程君临见了他，秀眉一挑，笑道：“小爷我可是才回京城连王府都没回就来看你们几个了。”说话间，拿起桌上的温酒一饮而尽，道：“果然还是京中好，连这酒，都比别处要香上许多。”
杜汉文见他虽然面上疲惫，精神头儿却十分的好，也笑道：“看你这样子便知事情办的不赖，如今圣上可是越发的器重你了。”
这帮人，年纪上都要比程君临大上两三岁，并不走科考的路子，而是被家族蒙阴，早早已经入仕。在这样一群龙章凤姿的人中，程君临却一点儿不显年纪小，谈笑间，气势隐隐露出来。
这边正说着话，觥筹交错间，程君临在一声“章哥儿”的说话声中转过头去，入目的，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年，举手投足间自成一股风流，那少年的脸上点漆一般的眼睛，嫣红的唇色，高鼻秀眉，看人的时候，简直可以摄取人的三魂七魄。
这少年正拿了一块玉石把玩，通透的碧色，润的仿佛能够感受到入手的滑腻，那玉石雕做玉兔捣药的摸样，很像小姑娘喜欢把玩的样式，程君临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方才转过头来。
这边裴玉楠笑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在找人，怎么样？找到没有？要不要帮忙？”他伯父是步军统领，专门管辖京中治安，若是要找什么人，找他正合适。
听好友这样说，程君临笑了起来，“自是找到了。”想起在嵩县时那个有意思的小少年，嘴角挂上了意思笑意，又想起第一次见面居然敢劈晕自己又在自己脸上画了只王八，脸色立时又难看了起来。
裴玉楠看着好友一时红一时绿的面色，有些摸不着头脑，杜汉文却是知道一点其间的事儿的，抿唇笑笑，也不说话。
隔壁桌的谈话声又传过来，“叶之章！你丫能不能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咱哥们好好说话！”这说话的少年，正式之前喊章哥儿的那个，圆圆的面盘，虎背熊腰，声音很粗。
程君临一愣，叶之章？
又细细看那桌少年的脸，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微微簇起眉头来，脸上布起了乌云。
叶之章隐隐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的脸瞧，虽然这是常事儿，然而今天，却隐隐觉得这目光带着不善，一抬头，果然就见着一个身穿紫色大科圆领窄袖长袍，腰带玉带勾的人正在隔着一个桌子的位置，见着自己看过去，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杜汉文见程君临老朝着邻桌瞧，哈哈大笑，与桌上几人对视一眼，随后小声冲着程君临道：“程二，虽说外界一直都在传你号龙阳之风，然而兄弟我是不信的，不过，若真是得了这么个妙人，便是背上龙阳之名也不枉然了……”
“那人是谁？”
程二虽并未指名道姓，杜汉文却一眼就看出他问的是哪个，道：“威远将军府的小公子——叶之章。”
本还要调笑几句，却见程二霍然起身，一把拉开椅子，几步冲到邻桌那里，一手持着佩剑，一手拉着人冲下楼去。
在坐的几人俱是一呆，连邻桌的几人都未反映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叶之章被程君临拉走。
之前说话的圆脸虎背少年登时睁大了一双眼，起身就要追出去。
却被裴玉楠几人拦了，虽不知程二又在发什么疯，却知其中定然有事，遂守在楼梯口，不许叶家小公子的朋友下去。
叶之章被程君临一路拽到了回廊，路上的小厮下人频频回望却见是自家主子，统统闭上嘴变作锯了嘴的葫芦。叶之章不明所以的被这人拉了许久，面上带了怒气，但他面容极盛，这样的怒气下，反倒平添了一股艳色。
二楼某房间，一人自窗口默默看了许久，良久，吩咐下属道：“去查楼下那个人”
那下属也是个极机灵的人，只消在窗口看上一眼，便知自家主子说的是二人中的哪个。
直到将叶之章拖到了后院，程君临才一把将他推到墙上，手掐着他的脖子道：“你是叶之章？”
叶之章咽了一口唾沫，被人这样犹若无人的带到后院，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何况这人还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强自镇定道：“是。”
“哪个叶家？”他现在还期盼这是同名同姓。
“威远将军府。”忍着脖子上的剧痛，感受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叶之章艰难开口。
“呵呵……”程君临突然就松了手。
叶之章这才得空打量起眼前的人，但见得此人飞眉入鬓，高鼻秀眉，面色极为凌厉，一双眼，却透着股风流气息，紫色的大科窄袖圆领长袍，手上的羊脂白玉扳指品相极好，腰上的玉带勾更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佩戴的，还穿着只有朝中官员才可穿的黑面白底的皂靴，隐约放下心来，这并非绿林歹徒，至少不会真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了自己性命。
程君临看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年看着自己，怒极反笑：“你可知我是谁？”
“并不知。”
程君临淡淡开口：“我不久前才将你从水里捞了上来，这么快就忘记恩人可不好。”
叶之章猛地听闻此句，一颗心顿时跳的如打鼓一样，清河王府的小王爷？顿时汗如雨下。
程君临继续淡笑：“你们叶家果真是好样的，居然还像模像样的送了谢礼来，小爷我如今倒是要问问你，这谢礼所因为何啊？”
叶之章嘴里发干，自知今日东窗事发，若是早知会碰上清河王府的小王爷，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出府。叶之章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早已横了一条心，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将涟漪的事情说出去，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虽则涟漪才十岁，然而被人知道曾在外走失，终究会遭人闲话。
自幼书中圣人就教导不可口出谎话，叶之章涨红了脸，含糊开口：“是在下的表弟，自幼喜欢借在下的名字去外面胡说，欺瞒小王爷，实非故意。”
程君临听得表弟二字，又见他说话含糊，知他定是没有说实话，脸上又露出了惯见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未恼火，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追究了，不知令弟如今所在何处？。”
叶之章伸手擦汗，道：“已是回了老家。”
程君临眯了一双眼，淡笑开口：“如此也罢，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无须对外人提起。”
叶之章苦笑点头，就是他不说，自己也绝不会向别人提一个字。
程君临看着渐走渐远的人影，沉下了脸，开口道：“阿生！”
阿生立即从阴影中走出，跪在地上：“属下在。”
程君临磨牙，“去给我查查那个所谓的“表弟”，究竟是谁！”
“是！”
**
振威候府。
晨光熹微，天还没有大亮，涟漪就被迫起床熟悉，水深火热的等待方家来的两个嬷嬷。
秋彤见得自家姑娘愁眉苦脸的样，抿唇笑道：“姑娘这眉头再皱下去，可要夹死苍蝇了。”
涟漪苦笑道：“夹死苍蝇算什么，若是能夹死嬷嬷，那才好呢！”说着，去呵秋彤的痒。
秋彤边笑边求饶：“姑娘……姑娘饶命……”
却被涟漪紧紧拉住，“快说，还敢不敢这样编排你家姑娘啦？”
秋彤笑的岔了气，忙到：“不敢了……不敢了……”
这屋中一惊一乍的，屋内的人早就习以为常，大家知道秋彤救了姑娘的命，是以见着她和姑娘亲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秋香拿了首饰盒子来，细细的给涟漪盘头。
涟漪捂住脑袋，将匣子里贵重的簪子全都丢出去：“这样重，怕是我还没在娘亲那呆上半天，脖子就要断了。”
涟漪如今将要十一岁，黑发如瀑，又亮又黑。秋香很快就绾好了一个坠马髻，正拿了轻巧的簪子在涟漪头上比划。
谁知涟漪还是捂住脑袋，只说：“这样就挺好。”
秋香无奈，求助的眼神望秋彤。
秋彤笑道，“我见暖房里牡丹开的正好，我去摘两朵过来，姑娘面嫩，带鲜花正好看呢。”
见涟漪没有异议，秋雨暗自在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