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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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非怔了怔。上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
久远到记不清了。
她心头不由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流，逼得她暂时闭了闭眼，好掩饰自己的动摇。她竟然感觉怀念。可还有什么好怀念的？这一刻的翻滚情绪太过危险，是会令利刃生锈变钝的温暖水滴，再不愿也必须擦拭干净。
硬生生将冲到舌尖的话咽下去，司非尽可能漠然地回道：“我无法判断您对其他三等公民是否也同等友善。”
这才是她该有的思考方式，不轻信不坦白，走一个人的路。
即使苏夙夜真的因为亲身经历而对公民等级制度产生疑惑，这依然无法解释他坦白的对司非超乎寻常的善意－－苏夙夜可没有对每个二等、三等公民和颜悦色。
苏夙夜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眸光闪动，他唇边渐渐现出一抹涩然的微笑：“您说得对，我虽然对体制心怀疑虑，但我没有公然反对、也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他停顿了一下，话语中的嘲弄意味变得愈加浓：“帝国太庞大，一个人的牺牲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很不巧，我很惜命。”
这是他第一次对司非口吐带刺的风凉话。
她好像无意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转瞬的无措后，司非和缓了态度：“不，我无意指责您。请您原谅我的措辞。我只是……很难相信好意。”
苏夙夜抬手掩了掩唇，叹息似地说道：“该道歉的是我，请您原谅我的失态。”
两人都是片刻无言，彼此竭力遮掩的视线却宛如被丝线牵引，不可避免地在半空相触。司非被这对视震了一下，匆忙别开头。
她抿着唇思索片刻，毅然下了决定。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金属门，她直接走到苏夙夜面前，言简意赅：
“我已经死了。”
苏夙夜瞳仁微张。他的声音也沙哑起来：“您……”
司非倏地抬头，一眼令他收声。
她撩动左边颊侧的头发，指尖在耳后肌肤上一刮而过，鲜明的凹凸触感属于那四位数字。她语声刻意放缓，低低的：“今天在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前，您阻止了我，还帮助我善后，谢谢您。但作为回报，我只能说这么多。”
沉默须臾后，她忽然再次露出那高傲到像在挑衅的微笑，向对方一抬下巴：“您没有解释为什么您有成为诱饵的价值，但我对此不感兴趣。您会产生怎么猜想，是否会再调查我，会不会与黑鹰通气，都是您的事。”
苏夙夜脸上鲜见地没有一丝笑意。他定定看着她：“您觉得我会这么做？”
“我当然希望您不会这么做，”司非的笑弧一敛，“但如果您真的惜命，我们最好从此不要再联系。”
青年滑落到眉骨的额发内卷，他的眼神被阴影渲染，沉静而有压迫力。
司非毫不退缩，向他嫣然而笑，反将一军：“刚才是您说，您在乎的……这样对您、对我都好。”
苏夙夜难得语塞。
就在此刻，总控室内外的扬声器忽然传来清晰的语声：“所有舰上人员请注意，除指定人员请立即返回巡航舰，十五分钟后将会封锁天陆号，执行区域清理作业，滞留人员后果自负。”
司非视野中立即出现了半透明的指向箭头。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朝苏夙夜一瞟：“我该走了。”
“我不方便送您离开，请您多加小心。”苏夙夜的语调已经恢复正常，眼神却还有些蒙蒙的，看得司非无端惴惴。他转而为她打开门禁，门框上脉冲灯的光点在他眼底荡了一记，熠熠的摄人心魄，他突然噗嗤一笑：“虽然现在时间不太对，但是祝您晚安。”
他说得没错，时钟已经走向了凌晨两点。
“祝您晚安。”司非回了一个微笑，转身走了两步便被再次叫住，
“请等等，”苏夙夜一手插在军装外套的口袋里，另一手递来把便携式激光手|枪，扳机上锁，枪口朝着自己，“以防万一。”
在档案室的风波过后，司非身上的确已经没有武器。她接过激光枪，对方却没立即松手。
她试探性地稍抬目光。苏夙夜立即缩手，平静地迎接她的审视，甚至还疑惑而戏谑地歪了歪头，毫无异状。
“谢谢。”司非枪挂在腰际，向苏夙夜微微欠身，而非行军礼。
对方见状抬了抬眉毛，却不发一语。
司非转过身。在她打开第二道金属门前，苏夙夜突然来了一句：“之后要怎么做，的确是我的事。”
情绪因为这话再次绷紧。但她没有做声，也没有回头，径自按动开关。
里层的金属门阖上的同时外侧开启，嘈杂的声浪扑面轰来。
四面八方的脚步声隆隆，红色警示灯不住闪烁，每一拍都在倒数。
深蓝与天蓝色的制服相间，人流匆匆涌向已然打开的两条空中通道，向巡航舰疏散。
司非粗略一扫，没看见杨冕四人。时间不等人，她便作罢，依着系统的指引加入撤离的队伍。
“刚刚你看到没有，黑鹰都出动了，这次是大事！”
“还有医疗区那样子……有好几个小队都整个失踪了，刚才通讯和定位失效，搞得现在人数都没清点清楚。”
走在虚空中的悬廊之上，司非身后的两个预备兵在窃窃私语，兴奋又恐惧。再严明的纪律在这时都配不上用处，四面八方都是这样压低的议论声。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再去听。
十五分钟不到，所有天陆号上的无关人员都撤离完毕，两艘飞船再次分开。
“司非预备兵，请立即前往分配睡眠舱休息，等待下一步指令。”
还没走到宿舍区，司非就突然被叫住了。
“司非……？”说话人硬生生将跟在名字后的称谓咽下，将帽檐向下压了压后又觉得不妥。再次抬起的帽檐下露出熟悉的脸容，邵威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急促问：“您有没有见到苏少尉？他突然从巡航舰上失踪了。”
“据我所知，苏少尉在天陆号上，目前没有危险。”司非向侧旁让开，容其他步履匆匆的士兵通过。
邵威也靠在墙边，默了半晌才窘迫地补问一句：“您没事吧？”
司非没立即回答。她微垂头，上尉便只瞧见她唇角扬起抹淡淡的微笑，那是她给人印象最深的招牌表情，仿佛不论什么事都能以此应对。但她的声音却透出不自知的疲惫：“都过去了……”
邵威没来得及追问，黑发少女就猛地站直，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我必须去宿舍区了，上尉，见到您我很高兴。”
上尉张了张口，最后利落颔首，没有挽留。
司非立即快步离开。她怕自己走得再慢一些，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与刘建格和苏夙夜的对峙已经耗尽了精力。
这一刻她只想快点躺进睡眠舱睡死过去，认识的人、过去的事，不想看见也不愿去想。
宿舍区乱糟糟的，预备兵们三两成群地挨在睡眠舱外议论纷纷。
“全体进舱！”负责管理的军官不知从哪冒出来，通过系统发出警告后沉声呵斥。
人声顿时停歇，所有人都默默往自己的舱位里爬。
开启遮光投影前，司非注意到对面和左手边的舱位依旧保持开启，无人前来。
情绪被完全锁死，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惊异，便阖上了沉沉的眼帘。
感谢睡眠舱的脑电波调整功能，司非居然一夜无梦。
“早上好，司非预备兵，当前新任务1。请在整理个人卫生后用餐，太阳时七点三十分于指定区域集合。”
司非在食堂见到了杨冕。
少年的眼下微微发红，见到司非后竟然半晌无法言语，喉头哽了又哽。
“怎么了？”
杨冕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在发颤：“韩二失踪了。”
司非怔了怔：“我和你们分开后，你们……”
“我们还没走到宿舍区灯就全暗了，系统通讯也中断了。”少年艰难地吞咽数下，匆忙灌了一口水清清嗓子，“然后有人开枪，现场很混乱……我、我也记不清了。但是……田决突然发现跟在后面的韩二不见了。”
“也许是走散了，又或者在医疗区。”司非好言宽慰，但她都不相信这话。
杨冕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低说：“韩二现在还是失踪，但是……刚才听人说人数清点已经完成了。田决和韩一赶着去信息查询处了，我想着找你就没跟去。”
司非向他弯弯唇：“我没事。”她看向食堂外的墙面，突然蹙起眉：粉刷洁白的墙上忽然现出投影，蓝底白字一列列滚动。隐约是什么名单。
食堂原本用餐的人也纷纷回头，不知是谁带的头，不管是常规军还是预备兵都往外疾步冲去。
杨冕紧抿双唇，怯怯看向司非征求意见。
“一起去吧。”
果不其然，缓慢来回滚动的是姓名和帝国军登记编号。统领这面墙上一列列名字的是加粗的标题：“负伤”。
司非立即在人群中看到了田决。他个子高，即便在帝国军中也十分显眼。他皱着眉来回看了好几遍，一张脸绷得很紧。
“没有。”杨冕视力很好，站在几步外认真看完滚动的伤员名单，轻轻报出结果。
而另一边，田决身边另一个高大的少年突然拖着步子踉跄地朝大厅对策冲去。
“韩一……”杨冕嘶地抽了口气，下意识跟上去，同时不死心地在人群里寻找熟悉的面孔。但他骤然停住步子。
司非绕到他身侧，两人视线相交，杨冕脸色煞白：“我看见了……阵亡名单上……”
也就在此时此刻，田决突然轻喝：“韩一！你冷静点！”
杨冕和司非穿过人群靠近墙边，只见田决脚边还蹲着一个人。
佝偻成一团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盯着右手边的墙面，听到脚步声木然回头，眼里尽是血丝。
司非凭着这张脸才完全记起韩二的模样。面容肖似的少年一直笑嘻嘻的，并不像哥哥这样寡言。韩一见到司非整个人一颤，他随即一眨不眨地盯她看了很久，突然揪着头发重重用后背撞击墙面。用力到发颤的指节间露出他骇人的眼。
“为什么……为什么……”话语支离破碎，如兽类受伤的低嘶，韩一重复着无解的问题，瞪视司非的模样像是在寻求答案，又像是在单纯宣泄刻骨的敌意。
司非对此并无准备，不由怔住。
杨冕也察觉了韩一的异常，挡在司非身前不确定地问：“韩一？”
韩一抽了口气，腾地起身俯视司非，向他刚才凝视的右侧名单指去。
“立功”的标题栏从墙面底端现身，第一个名字紧随其后：
司非，一等功。
而韩一也终于将话说全，每个字都念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偏偏是你？！”
司非怔了怔。上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
久远到记不清了。
她心头不由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流，逼得她暂时闭了闭眼，好掩饰自己的动摇。她竟然感觉怀念。可还有什么好怀念的？这一刻的翻滚情绪太过危险，是会令利刃生锈变钝的温暖水滴，再不愿也必须擦拭干净。
硬生生将冲到舌尖的话咽下去，司非尽可能漠然地回道：“我无法判断您对其他三等公民是否也同等友善。”
这才是她该有的思考方式，不轻信不坦白，走一个人的路。
即使苏夙夜真的因为亲身经历而对公民等级制度产生疑惑，这依然无法解释他坦白的对司非超乎寻常的善意－－苏夙夜可没有对每个二等、三等公民和颜悦色。
苏夙夜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眸光闪动，他唇边渐渐现出一抹涩然的微笑：“您说得对，我虽然对体制心怀疑虑，但我没有公然反对、也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他停顿了一下，话语中的嘲弄意味变得愈加浓：“帝国太庞大，一个人的牺牲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很不巧，我很惜命。”
这是他第一次对司非口吐带刺的风凉话。
她好像无意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转瞬的无措后，司非和缓了态度：“不，我无意指责您。请您原谅我的措辞。我只是……很难相信好意。”
苏夙夜抬手掩了掩唇，叹息似地说道：“该道歉的是我，请您原谅我的失态。”
两人都是片刻无言，彼此竭力遮掩的视线却宛如被丝线牵引，不可避免地在半空相触。司非被这对视震了一下，匆忙别开头。
她抿着唇思索片刻，毅然下了决定。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金属门，她直接走到苏夙夜面前，言简意赅：
“我已经死了。”
苏夙夜瞳仁微张。他的声音也沙哑起来：“您……”
司非倏地抬头，一眼令他收声。
她撩动左边颊侧的头发，指尖在耳后肌肤上一刮而过，鲜明的凹凸触感属于那四位数字。她语声刻意放缓，低低的：“今天在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前，您阻止了我，还帮助我善后，谢谢您。但作为回报，我只能说这么多。”
沉默须臾后，她忽然再次露出那高傲到像在挑衅的微笑，向对方一抬下巴：“您没有解释为什么您有成为诱饵的价值，但我对此不感兴趣。您会产生怎么猜想，是否会再调查我，会不会与黑鹰通气，都是您的事。”
苏夙夜脸上鲜见地没有一丝笑意。他定定看着她：“您觉得我会这么做？”
“我当然希望您不会这么做，”司非的笑弧一敛，“但如果您真的惜命，我们最好从此不要再联系。”
青年滑落到眉骨的额发内卷，他的眼神被阴影渲染，沉静而有压迫力。
司非毫不退缩，向他嫣然而笑，反将一军：“刚才是您说，您在乎的……这样对您、对我都好。”
苏夙夜难得语塞。
就在此刻，总控室内外的扬声器忽然传来清晰的语声：“所有舰上人员请注意，除指定人员请立即返回巡航舰，十五分钟后将会封锁天陆号，执行区域清理作业，滞留人员后果自负。”
司非视野中立即出现了半透明的指向箭头。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朝苏夙夜一瞟：“我该走了。”
“我不方便送您离开，请您多加小心。”苏夙夜的语调已经恢复正常，眼神却还有些蒙蒙的，看得司非无端惴惴。他转而为她打开门禁，门框上脉冲灯的光点在他眼底荡了一记，熠熠的摄人心魄，他突然噗嗤一笑：“虽然现在时间不太对，但是祝您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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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您晚安。”司非回了一个微笑，转身走了两步便被再次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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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非转过身。在她打开第二道金属门前，苏夙夜突然来了一句：“之后要怎么做，的确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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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虚空中的悬廊之上，司非身后的两个预备兵在窃窃私语，兴奋又恐惧。再严明的纪律在这时都配不上用处，四面八方都是这样压低的议论声。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再去听。
十五分钟不到，所有天陆号上的无关人员都撤离完毕，两艘飞船再次分开。
“司非预备兵，请立即前往分配睡眠舱休息，等待下一步指令。”
还没走到宿舍区，司非就突然被叫住了。
“司非……？”说话人硬生生将跟在名字后的称谓咽下，将帽檐向下压了压后又觉得不妥。再次抬起的帽檐下露出熟悉的脸容，邵威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急促问：“您有没有见到苏少尉？他突然从巡航舰上失踪了。”
“据我所知，苏少尉在天陆号上，目前没有危险。”司非向侧旁让开，容其他步履匆匆的士兵通过。
邵威也靠在墙边，默了半晌才窘迫地补问一句：“您没事吧？”
司非没立即回答。她微垂头，上尉便只瞧见她唇角扬起抹淡淡的微笑，那是她给人印象最深的招牌表情，仿佛不论什么事都能以此应对。但她的声音却透出不自知的疲惫：“都过去了……”
邵威没来得及追问，黑发少女就猛地站直，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我必须去宿舍区了，上尉，见到您我很高兴。”
上尉张了张口，最后利落颔首，没有挽留。
司非立即快步离开。她怕自己走得再慢一些，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与刘建格和苏夙夜的对峙已经耗尽了精力。
这一刻她只想快点躺进睡眠舱睡死过去，认识的人、过去的事，不想看见也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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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进舱！”负责管理的军官不知从哪冒出来，通过系统发出警告后沉声呵斥。
人声顿时停歇，所有人都默默往自己的舱位里爬。
开启遮光投影前，司非注意到对面和左手边的舱位依旧保持开启，无人前来。
情绪被完全锁死，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惊异，便阖上了沉沉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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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司非预备兵，当前新任务1。请在整理个人卫生后用餐，太阳时七点三十分于指定区域集合。”
司非在食堂见到了杨冕。
少年的眼下微微发红，见到司非后竟然半晌无法言语，喉头哽了又哽。
“怎么了？”
杨冕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在发颤：“韩二失踪了。”
司非怔了怔：“我和你们分开后，你们……”
“我们还没走到宿舍区灯就全暗了，系统通讯也中断了。”少年艰难地吞咽数下，匆忙灌了一口水清清嗓子，“然后有人开枪，现场很混乱……我、我也记不清了。但是……田决突然发现跟在后面的韩二不见了。”
“也许是走散了，又或者在医疗区。”司非好言宽慰，但她都不相信这话。
杨冕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低说：“韩二现在还是失踪，但是……刚才听人说人数清点已经完成了。田决和韩一赶着去信息查询处了，我想着找你就没跟去。”
司非向他弯弯唇：“我没事。”她看向食堂外的墙面，突然蹙起眉：粉刷洁白的墙上忽然现出投影，蓝底白字一列列滚动。隐约是什么名单。
食堂原本用餐的人也纷纷回头，不知是谁带的头，不管是常规军还是预备兵都往外疾步冲去。
杨冕紧抿双唇，怯怯看向司非征求意见。
“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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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非立即在人群中看到了田决。他个子高，即便在帝国军中也十分显眼。他皱着眉来回看了好几遍，一张脸绷得很紧。
“没有。”杨冕视力很好，站在几步外认真看完滚动的伤员名单，轻轻报出结果。
而另一边，田决身边另一个高大的少年突然拖着步子踉跄地朝大厅对策冲去。
“韩一……”杨冕嘶地抽了口气，下意识跟上去，同时不死心地在人群里寻找熟悉的面孔。但他骤然停住步子。
司非绕到他身侧，两人视线相交，杨冕脸色煞白：“我看见了……阵亡名单上……”
也就在此时此刻，田决突然轻喝：“韩一！你冷静点！”
杨冕和司非穿过人群靠近墙边，只见田决脚边还蹲着一个人。
佝偻成一团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盯着右手边的墙面，听到脚步声木然回头，眼里尽是血丝。
司非凭着这张脸才完全记起韩二的模样。面容肖似的少年一直笑嘻嘻的，并不像哥哥这样寡言。韩一见到司非整个人一颤，他随即一眨不眨地盯她看了很久，突然揪着头发重重用后背撞击墙面。用力到发颤的指节间露出他骇人的眼。
“为什么……为什么……”话语支离破碎，如兽类受伤的低嘶，韩一重复着无解的问题，瞪视司非的模样像是在寻求答案，又像是在单纯宣泄刻骨的敌意。
司非对此并无准备，不由怔住。
杨冕也察觉了韩一的异常，挡在司非身前不确定地问：“韩一？”
韩一抽了口气，腾地起身俯视司非，向他刚才凝视的右侧名单指去。
“立功”的标题栏从墙面底端现身，第一个名字紧随其后：
司非，一等功。
而韩一也终于将话说全，每个字都念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