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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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而还在他身边的人也都变了, 王妃、世子, 尤其是女儿还没出嫁就向着那个该死的节度使。

    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还没到一年, 人, 真的就不同了。

    物人易变,唯有钱财是真的。

    和王妃不欢而散,只剩嵘王一个人的时候, 他来到府内一处花园内, 寻找被自己埋藏起来的财报。

    他逃走前,将值钱的金银物品分别埋在了府里几处地方。

    他看四下无人,悄悄来到一处假山前, 他记得其中一处藏宝地就是这里。

    他俯身照准假山的空隙钻了进去, 才一抬头, 吓的赶紧又退了出来,因为他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套完整的被褥,意味着有人住在这里。

    他定了定神, 又探身进去,颤巍巍的伸出手伸进被子里, 竟然是温的, 就是说刚刚还有人住。

    难道是没逃走的叛军?!嵘王一想到这里,脖子凉飕飕的, 他忙退出了假山, 慌忙忙的往外跑。

    这时正巧看到烟露往这边来了, 喊道:“不好了, 你快去叫郡主和沈将军来——尤其是沈将军——快去——你腿脚快,跑快点——”

    烟露一听,不敢停留,转身就跑了。

    这时嵘王发现自己真是受的惊吓了,还没见到坏人,就吓的脚软了。

    突然这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吓的他瞪大眼睛,呜呜呜呜的挣命。

    “嘘——皇叔,是我,睿文。”

    李睿文是嵘王的亲哥哥肃王的第三子,平时与嵘王走的最近,叔侄感情极好。嵘王闻言,眼圈一热,斜眼去看,果然看到了侄子的脸,他又瘦又脏,整个人活像个乞丐。

    李睿文放在嵘王嘴上的手慢慢放开:“皇叔,你认得出我吗?”

    嵘王猛点头,哽咽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父王呢?瞧你的样子,快随我来。”

    “不行,我是为了躲避沈琤的眼线才在这里,我不能暴露。我前天进京的,我知道你们一旦回到府中,这王府便会遍布沈琤的人,所以我早一步躲在了这里。我本想晚上再出来的,没先到先被您发现了。”

    嵘王看原本白净文雅的侄子变成这副样子,心痛的道:“你怎么不选个别的地方,好歹能避雪的地方,那么多偏殿空着。”

    “不行,沈琤的人昨天还派人挨个屋子都搜了一遍。”李睿文小心的四下张望:“我躲在假山里是最安全的,他的人只查完了屋子。我回京中躲在这里,自然是有话跟您说,我听到您叫沈琤来了,您快走,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晚上再来找我。”说着转身就往假山里去了。

    侄子将话说到这份上,嵘王也不敢多问了,赶紧出了花园,这时就见沈琤和女儿一齐出现,他一见便气不打一处来,绷起脸。

    这人干什么啊,难道是为了给自己脸色看才叫自己来的?沈琤道:“岳父大人,什么事叫小婿前来?”

    “没什么事儿,我刚才突然听到有女人哭,以为是闹鬼了,不想是风声,没事了,都走吧。”

    暮婵一听,不禁咬唇道:“真的是风声?”

    “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不行就把这脏园子封了。”嵘王率先踱步走开,引得其他人纷纷跟随。

    沈琤回头,往园子探了眼,心说这个哭泣的女鬼,脚可真不小,留在雪地上一串大脚印。

    当晚设宴接风,众人纷纷觉得折腾一圈,还有命荣归故里,也算是老天保佑了,都分外感慨。

    嵘王不仅是感慨,还有愤慨,见女儿和沈琤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就不舒服。

    这算怎么回事,明明是威胁来的妻子,这会竟然变成真情实意的了。

    天底下凭什么有这么美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嵘王含着肉看着沈琤猛嚼了两口,你这家伙别看现在装得像,得到暮婵想必就没这么好了。

    筵席的氛围非常融洽,除了有他的存在之外。

    这就更显得他多余了,进而郁闷了。

    吃完饭,将沈琤送走,嵘王在心里祈祷他晚上因为天冷路滑摔伤筋骨,明日不要出现。

    和王妃话不投机半句多,早早歇了,熬到午夜,四下寂静,唯有鬼哭般的风声,他蹑手蹑脚的起身,裹了大氅,往后花园走去。

    才一走进假山,就听到里面传来侄子的声音:“皇叔,我在。”

    嵘王忙钻了进去,假山里面的确比外面好了许多,没有冷风吹着也没那么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嵘王欲泣般的道:“你父王呢,还在蜀地吗?什么时候回京?你为什么躲着沈琤?”

    “我父王暂时不打算回京。没多少时间了,我开门见山的说了,有一件事我想知道皇叔的看法。”李睿文声音低沉的道:“您是否拥立恒王为帝,废掉现在那个废物?”

    嵘王大吃一惊,低声咳嗽了几下。

    这恒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就是说要侄子是要另立新君了。

    “这、这……这岂可妄谈?”

    “不是妄谈。我父王已经得到在蜀地的掌握禁军的张公公的拥护,在蜀地之外,还有南方的三路节度使愿意起兵助我等。我此番来是想问您的态度,我父王最看重的便是您了,您是他的亲弟弟……”

    这话就有裹挟的意思了,您是要造反的肃王的弟弟,他造反了,假如失败,皇帝也不会饶了你,不如加入我们。

    李睿文见皇叔犹豫,劝道:“你知道如今在皇位的那位在蜀地都做了什么吗?他要美女要美酒,丝毫不顾天下,这样的人继续在位,天下亡佚。亡了天下,我等能去哪里呢?还不是作为有兵马的节度使的鱼肉。我听说堂妹嫁给了沈琤,想必就是被逼无奈之举吧。您愿意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吗?恒王聪慧,志向远大,他即位,定能救我朝于危难,成为中兴之主。”

    “没错,是沈琤逼我答应婚事的!”实话实说,嵘王的确对现在的皇帝颇有微词:“皇上贪财好色,玩物丧志,只会享乐,他已经弄出卫齐泰之乱这么大的乱子,让他继续在位,亡天下指日可待。”全然忘记和皇帝玩的最好的就是自己儿子。

    “恒王若是即位,以他的聪慧和我们这等功臣的睿智定能力挽狂澜,铲除节度使,匡扶祖宗社稷。”李睿文勾勒出一副美好的未来画面。

    画面里最诱人的便是没有节度使这点。

    “可是沈琤前段日子派去蜀地送捷报,虽然我父王小心隐瞒,说皇帝不日就返京,但迟迟不动身,沈琤想必已经怀疑了。他是拥护皇帝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勤王退敌之功,转而拥立新君的,再说,只有昏君在位,他才好做大。”

    “你们现在打算……”

    “皇上已经被幽禁了,我这次上京来便是为了您与河广节度使、滦临节度使。卢丞相一系是您的好友,新君若有您的拥护,在蜀地的卢丞相、王妃、世子妃的家族人员想必也会顺水推舟。最大的麻烦是沈琤,不过在攻打京城中没有捞到好处的河广节度使和滦临节度使,我已经打通关系,若是沈琤起兵,他们愿意出兵对抗沈琤,再加上禁军,沈琤纵有天大的能耐又如何?”

    嵘王欣喜的道:“这么看,胜算很大!”

    “没错,我们打算让新帝在初一登基,昭告天下。沈琤必然发兵,到时候希望您能给他在酒菜里下一副药,让他几日后在路上发病而亡,他死了,定北军成了无头苍蝇,想必一触即溃,趁此机会将他一举铲除,而天下也有了新君。新君登基,在徐徐图之,清除其他节度使,我们的河山终会重新归来。”

    嵘王几乎沉醉在这份美丽的憧憬中:“好!”

    “请您咬破手指在起事书上画押。”李睿文从怀里冒出一块白布,借着雪地的月光见上面竟有河广、滦临两家还有几处刺史的血字签名。

    嵘王怕疼,但一想到能救江山社稷,狠心咬破了手指,写了自己的大名。

    “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些,因为您一直在沈琤手里,我苦于没有机会,一直等到现在。现在事情办完,我明天一早就走。”李睿文道:“我这次回到肃王府挖掘了之前埋葬的宝物,整理了一些放在仆人那里,都是要拿去蜀地犒赏禁军的。”

    嵘王一听,明白什么意思了:“正是用钱的时候,皇叔随身还有点财物,这就拿给你。”

    没钱没人跟你混,哪怕是禁军,嵘王蹑手蹑脚的回到殿内,将还没来及归放的装有盘缠的匣子直接捧走了。

    李睿文掂量了一下,道:“皇叔有心了,恒王登基为帝,您便是大大的功臣。”

    嵘王忾然道:“都是为了祖宗基业。”

    怕被人发现,两人不敢再多说,嵘王道:“我先回去了,你保重,他日你荣归京城再见。代我问候你父王。”

    “皇叔,多保重,千万不要忘记……沈琤践行筵席上给他落药。天下如何,全看您了。”

    嵘王信誓旦旦的道:“相信你皇叔我吧。”

    嵘王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卧房,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身,没有节度使没有昏君的世界从今天开始。

    虽然沈琤待他不错,但和祖宗基业,国家社稷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做大事者,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高祖连杀几子,世宗弑兄诛第,至亲血缘尚可铲除,遑论一个女婿了。

    雪停了,府内为数不多的仆人扫着积雪。嵘王心情极好,微笑着对大家道:“再忍忍,待人都回京了,年后多买些人回来帮你们。”这些人多数是从柘州跟随回来的,见王爷如此屈尊,忙道:“您说哪儿的话,都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分。”

    嗯,本分,这两个字说的多好,人都该遵守自己的本分。

    比如当皇帝,比如做节度使。

    想到沈琤,他还记得昨晚答应侄子的事情,如何能准确的给沈琤下药得好好筹备一下。嵘王赶紧踱步去了书房,昨天他查探过了,大概是叛军对书房不感兴趣,这里是保存最完好的。

    从医药书籍中看看有没有偏方,既然能吃死他又叫人查不出来。

    嵘王才一推门,就见到烟露捧着一堆书出来,她身后还跟着女儿。

    “父王”暮婵给父亲福礼完毕,道:“不打扰您读书了,女儿先跪安了。”

    嵘王颔首:“你下去吧。”

    待暮婵离开,两人在心里齐齐庆幸,幸好对方没有问自己到书房取什么书来看。

    烟露捧着书回到郡主的卧房,大冬天的累出一脑门的汗:“郡主,您要看这么多书呀,仔细别累了眼睛。”

    “我也不是每个字都看。”只是看看和沈琤病情有关的部分,琤郎他说脑袋受了伤,看东西有黑影模糊。我担心着呢,替他看看医书,若是有发现是最好,没有的话,我也算尽力了。”

    “你是不是很疼啊,我这就去派人叫大夫过来。”

    沈琤多想拍着娘子的手说一句:“有你这么关心我就够了。”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说出口。他轻轻摇头:“正事要紧,还是先审问他吧。”

    “还是你重要些,这个人什么时候审问都可以的。”

    见暮婵眉宇间写满了担心,沈琤非常欣慰,她是在意自己的:“不打紧,我又不是纸糊的,疼归疼,没伤到要害。”

    “你别强撑。你若是有个闪失,干系可太大了。”

    沈琤见气氛正好,装作无心的用自己的手覆盖住她的手背:“别担心了,我没事。”

    暮婵起先盯着他的气色仔细观察,并未注意到他的手,可等了一会,不见他拿开,才发现了蹊跷。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抽出手来:“看来你应该是真没事了。”

    他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坐了一会,感觉好多了。”起身拔掉刺客口中的烂布:“你不是说郡主派你来的吗?刚才你也听见了,郡主根本不认识你。”

    刺客瞭了眼郡主,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郡主,你一定要救小人啊——小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听郡主你的吩咐啊——”

    暮婵忙向后退了一步:“你看看你演的多假呀,我真要派你去刺杀节度使,一定会挑选,就算被抓住,也不会供出我的死士。你一张口就让我救你,你应该知道,我坐实谋杀节度使的罪名,更救不了你了。你到底是谁?你诬陷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你单枪匹马的行刺,很难成功的,好像故意被抓一样。”

    沈琤抬起手,想摸一把蕙质兰心的娘子的小脸一把,但鉴于刚才的“失手”,不敢再轻举妄动,举起的手抓了抓自己后脑,又放下了:“听见了吧,你看看你这么蠢还来行刺,你的主子八成也不是聪明的人,快点招来,我就给你个痛快的,否则……”

    刺客被戳穿仍不放弃嘴硬:“郡主——你说沈琤对你无礼,叫我行刺他,还说事成后,回京城后给我五百两黄金,我原本不想干的,可你说我是王府的护卫,不想干也得干,否则回京城叫王爷要我的命。自从沽富镇失散了,我奉王爷的命,一路追随你们,昨天终于和颂蕊见上了一面,她一见面就让我办这件事。郡主,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暮婵气急:“你少胡说,你跟本不是王府的护卫,我根本不认识你!好,你说你是王府的护卫,那王爷长什么样子?”

    “王爷四十来岁,胖大身材,须髯三寸。”

    沈琤见暮婵皱眉,心说竟然说对了,你小子看来有点来头啊:“那好,王爷哪只眼睛有伤疤?”

    暮婵看了沈琤一眼,马上追问:“是啊,我父王最明显的特征,你怎么不说?”

    “……”

    沈琤上去踹在他肩头,将人踢翻:“怎么不回答?是不是在想左眼、右眼?还是在诈你?我告诉你,嵘王左眼一道一寸长的伤疤,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知道。”

    刺客重重咳嗽几声:“……我……我每次都和王爷面向而站……刚才在分别究竟是左眼还是右眼……怕说错了……”

    暮婵朝刺客叹气:“节度使骗你的,我父王脸上根本没疤的,你错了。”

    刺客不咳嗽了,因为吃不准郡主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突然觉得诬陷一个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道听途说的事情,乍听之下像是真的,但是一旦深入对峙就会原形毕露了。”沈琤冷笑道:“你根本不是王府的护卫,你关于郡主还有王爷的消息,不过是听来的。你听谁说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刺客不吭气,看样子是宁死不屈了。

    “我知道,你一定不怕死,也不怕疼。刚才割你的耳朵,你似乎不痛不痒的。所以,我一定不会杀你!”沈琤撇撇嘴:“这样吧,我就把你阉了,下身赤|裸的倒挂在城门楼上,每个进出柘州城的人都能看见。如果谁认出你来,把消息传回你的家乡,你的父母亲戚脸上也有光。你放心,我手下有骟军马的马夫,手法好的很,保准去的干净。”

    “沈琤,你!”刺客大惊失色,的确做好了受皮肉之苦的准备,但不成想是那个地方的皮肉。

    暮婵看了沈琤一眼,无话可说,沉默了。

    你不仅要杀我,还挑拨我和郡主的关系,难道我还把你奉为上宾吗,沈琤说做就做,高喊一声:“来人——”

    鲁子安立即带了两个侍卫进来。

    “拖下去,把他骟了。”

    鲁子安应了声是,使了个眼色,其他两个侍卫便去拽这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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