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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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微凉。

    谈庭玉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斜斜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的夕阳, 和着空气里飘散着的檀香味, 懒散地让人想再回去睡一觉。

    咦?!不对!谈庭玉猛地一下坐起来, 这个桌子和摆设……她睁着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直到没有发现那盏鲛泪盏才稍稍放下心,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咚咚咚——谈姑娘可醒了?”

    谈庭玉应了一声, 敲门的怀惠端着盘子进来了。

    “哎呀, 你推门我就闻到饭香味了,怎么样?事情解决了?”谈庭玉随口说了两句, 看自己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就很欢快地跑过去,对方正好十分贴心地将筷子递给她,她就十分顺手地接过了。

    大抵是睡得熟了,后脑勺的头发都翘起来了,怀惠看着那一小嘬头发,就想起前几天这姑娘跟头发较劲的样子, 心情陡然就明朗了起来:“算是初步解决了。”

    什么叫做初步解决?谈庭玉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问出口。只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还真的跟他解释了起来:“唔, 小僧前段时间不是说有扶桑僧侣到访, 前些日子来了, 见小僧不在京中可能是甚为想念小僧,提出要与小僧论短长。小僧想着护国寺庙宇小了点, 便好心提出等到朝拜后的宴会再论。”

    “噗嗤——”想念是个什么鬼啦?大师这种促狭的性子真的堪为佛门弟子吗?

    “有这般好笑吗?”

    谈庭玉点了点头:“嗯, 十分好笑, 所以他们答应了?”

    怀惠含笑点头:“自然。”

    ——愚蠢的凡人,你们对大师的心机一无所知。

    “怎么这般看着我?难道我吃饭吃到脸上去了?”谈庭玉惊恐地摸了摸脸,没有啊?!随即就一脸疑问地望向对方,怀惠自然实话实说地点了点她的头发。

    谈庭玉生无可恋:……还是让她赶紧穿回去吧,她对这里一切都水土不服!!!

    说起头发,她真的很无辜啊,齐肩锁骨发有错吗?完全没有错好不好!谁知道她有一天会莫名其妙跑来古代,连个麻花辫都扎不起来,至于……其他发型,她不会呢:)。

    索性最后给自己挣扎了一个鱼骨辫,带上斗笠好歹勉勉强强假装是个古人,但这会儿……辫子又散了,简直生无可恋。

    对面小姑娘像只小仓鼠一样地扒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怀惠的手不由地有些痒,想要戳一下,不过他也明白如果真戳了,恐怕就不太好哄了。唔,只是有点不太好哄。

    最后思索了一番,才放下了这个诱人的举动。

    “大师,多谢招待!”

    谈姑娘是个不挑食的好姑娘,护国寺的斋菜满京城有名的,她自然是十分给面子的全部吃完了。

    “嗯,等下我拿些东西就走,小僧……”

    谈庭玉:( ⊙ o ⊙ )诶?

    等到怀惠将需要的东西拿好,谈庭玉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师,你不要告诉我这里是……”求给个否定的答案!快!

    只见到对面和蔼善良自带佛光普照的帅和尚点头道:“是啊,这里是小僧的禅房。”

    ……想回家_(:зゝ∠)_。

    “谈姑娘是不喜欢吗?因未提前通知所以旁边的厢房并未打扫,不知……”

    “……喜欢。”她还能说什么。

    怀惠自然明白对方真正的心思,但他又怎好戳破呢,毕竟这是他一手造成的:“那就好,等明日小僧带姑娘去京城转转,可好?”

    一夜自燃到睡着的谈庭玉难得在早晨六点半就醒了过来,晨钟暮鼓,没有了现代科技的弥漫,似乎连人的大脑都清醒了许多。也可能是佛门重地,乃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像是她这种夜猫子也难免被同化。

    穿上外衣,洗漱好出门。因在山中,初秋已然有了露水,混合着大自然的清香,深吸一口气便觉得整个肺部都清润了起来。

    真是个好地方。

    “多谢姑娘夸奖!”

    原来她不知不觉竟然说出口了呀,谈庭玉倒也不囧,反正她在这个人面前真的已经囧了无数次了,有一有二有三后,脸皮自然就厚了许多:“嗯,大师早上好啊!”

    “嗯,早安!”

    当然,这本来是寺中做早课的时间,要足足做满一个时辰才好开饭,但作为寺中的大佬,很显然青年僧人并不打算去参加所谓的早课,反而是披着一身僧衣,领着个漂亮的姑娘参观起了寺庙。

    偶尔遇上洒扫的小沙弥,都会在问好后忍不住地心中疑问,但即便满脑袋的问号,他们也不敢问出口这位女施主是何人,怎得小师叔这般看重。

    当然,看到的所有人都不会多想两人的关系,即便并肩而行,小师叔态度比之以往热切许多,只除了……东郡王府的小郡主和婉郡主。

    东郡王是当今的弟弟,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感情却甚是不错。再加上这东郡王并非野心勃勃之辈,当今自然乐得提携一二,也算是京中一二得脸的人物。而这和宛郡主乃是东郡王的小女儿,一出生就被人捧在手心,性情自然是骄纵了些。不过到底是皇家的郡主,虽是骄纵,以前倒也没有太过出格的传言流出来。

    直到……这位小郡主十二岁时来护国寺上香,偶遇了怀惠禅师。

    怀惠少年成名,小郡主在闺中自然也是听过不少传闻的,但到底没怎么见过也不在意。只当日清晨,男子沐浴晨光而来,一个清俊谪仙般的人物,她当即就迷了心眼。

    小郡主自觉有后台有容貌,当即就对着母亲开口:麻麻,我要他当我的郡马爷!

    ——四座皆惊!

    所以当和婉郡主一路雄赳赳气昂昂跑着来“偶遇”怀惠时,小沙弥那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只不过……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谈庭玉正听着大师讲述护国寺成名的小故事呢,就听到身边一串朱翠叮咚的声音,她一转头,心中不由惊叹:好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

    只不过这位姑娘看着她的眼神却十分不善,只听得这位漂亮的少女对着大师盈盈服了一下,道:“禅师,我们又见面了~”

    ——卧槽!当着她的面撩大师,她难道隐形的吗?:(

    “郡主早!不过小僧还有事,郡主请自便。”

    ——很好,大师我看好你。

    虽然一直都被这么对待,和婉也不气馁,但怀惠竟然对一个女人这么和颜悦色,她心中哪里有不吃醋的,张口就对着谈庭玉开口:“禅师指的有事就是这位……姑娘?瞧着像是绞了头发的姑子,是要来护国寺带发修行吗?”

    ——卧槽,哥你的四十米大刀呢!拿上来,姐让你先跑三十九米!

    什么叫做绞了头发的姑子,她看着像是年纪轻轻寻短见的吗?她不就头发稍微短了点,出门没带斗笠吗?拒绝你的又不是她,凭什么人身攻击啊!

    她心中不忿,自然也没想起来古代尊卑等级十分严重,对着这种有品阶的郡主是要行礼的。

    “还请郡主慎言。”怀惠的声音冷了冷,心中只觉得这小郡主实在太过讨厌也太过闲了,闺阁女子就回家绣花去,成天来上香成何体统:)。

    听到心上人竟然这般回护,和婉心情更加糟,她这人向来骄纵,发作起来根本不分任何场合,直接就对着自己的婢女道:“见到本郡主都不下跪,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来人,还不掌嘴!”

    “是!”一膀大腰圆的婢女便直接上前来了,谈庭玉一脸懵逼,还没等她回神过来,那蒲扇般的巴掌就直接要打下来,谈庭玉反射性地接住反扣,一气呵成,可以说是非常帅气了。

    “是小僧给的,如何?”

    和婉郡主当即就要发作,听到这话直接就楞了,一双大眼睛看着眉目如仙的僧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兴冲冲地来找人,却是看到心上人这般回护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他怎么敢!

    “这位谈姑娘救了严智大师,等同护国寺的恩人,倘若谁与这位姑娘过不去,便是同护国寺过不去,便是同小僧过不去。郡主,还请慎言。”这话实实在在就是敲打了。

    只见青年僧人一步跨上前,示意谈庭玉将反扣的婢女放开,整个人像是保护小鸡的老母鸡(唔,请原谅一个理科生的比喻能力)站在了她的前面,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青年僧人宽厚的肩膀和圆亮的光头,但依然是帅气满分。

    嗯,是相当帅气。

    和婉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即便再骄纵也明白护国寺的严智大师在整个夏朝的地位,也明白在她皇伯伯心里护国寺的分量。

    怀惠从不说谎,所以……她眼睛扫向后面一身布衣的女人,眼神已是不同了。和婉气呼呼的离开,很快京中就流传起一个谈姓女子治好了严智大师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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