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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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 是防盗啊。

    她把a记成了e, 也就是说, 这么多天, 她的邮件每次都发送给了一个陌生人。

    她不知道那些邮件都发给了纪衍。

    桌子上亮了一盏小灯,叶唯默默注视着电脑屏幕, 那些邮件绝对是杳无音信了。

    于是,她重新点开了邮箱, 给正确的地址发了一封邮件,内容是交笔友。

    果然, 回信非常快。没等几分钟, 邮箱中便出现了新邮件提醒。邮件主题异常吸引人,[嘿朋友, 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单看这个主题, 叶唯就觉得这个笔友非常有诚意。她移动鼠标打开整封邮件,准备细细品读一番。

    你是否觉得日子太过无聊,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你是否觉得孤独迷茫,看不清前路?你是否觉得理想遥不可及……这里有一个绝佳的机会等待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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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唯:“……”

    她觉得她可以放弃找笔友了。

    叶唯把电脑关掉, 拿出mp4, 戴上耳机, 去听后摇。夜很静, 节奏简单,音乐似一条细小的河流,汇入她的耳朵。

    周五的晚上,父母回家晚,学校放了学,她只和自己相处。独处的时候,不需要笑,不需要伪装。叶唯能够安安静静地成为她自己。

    夜晚离开,白日降临。夜又走了,回到白昼。两天过去,初秋的天很高,明澈的阳光淌遍了校园。

    叶唯摘掉了那个安静的自己,又成为那个明媚的女孩。

    表演开始了。

    “叶唯!”薛瑜刚走到教室门口,就一边叫一边背着书包跑过来。叶唯抬起头来,牵起嘴角笑了。

    薛瑜把一本杂志重重地砸在桌上:“这期的《电影》里有言昭!记者去探班他的新片,超帅的!”

    对偶像的爱又复苏了,薛瑜的心情终于彻底好了起来。看完那部分探班内容后,薛瑜就探过头来:“叶唯,你要看吗?”

    “看。”叶唯不假思索,她接过杂志,在桌上翻看起来。《电影》里有个好玩的栏目,这次分析了伯格曼的《假面》。

    等叶唯浏览一遍后,上课铃声就响了,她把杂志还给了薛瑜。夜读的时候,薛瑜的肚子就开始痛了,她发现自己来了例假。

    “叶唯,下课帮我去趟超市买点红糖吧。”薛瑜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叶唯点了点头,当然答应下来。

    下课了,叶唯从前面出去,纪衍从后门离开。两个人同时出发,分开两头,完全不知道对方去的是相同的地方。

    天很黑,校园暗昏昏的。叶唯的脚步快,她也没刻意走去路灯下,只想早点去超市买到红糖。

    “班长。”

    身后有人说话,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落入叶唯耳中。她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听不懂人话?”那个人快步走到叶唯旁边拦住了她。叶唯的脚步立即往后一退,和他隔出一段距离。

    “班长。”陈哲笑嘻嘻的,“好久不见。”

    叶唯没有说话,一张脸冷冷的,嘴角没有半点笑意。

    夜空黑沉沉的,月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被硬生生折断了似的。路灯的光一闪一闪,四处暗极了。

    陈哲的脸隐没在黑夜之下,阴森森的。陈哲虽在笑,那笑又是可怖的。

    “哟,在你同学面前不是装得蛮好的吗?”陈哲笑着,“怎么看见我就不笑了?”

    “让开。”叶唯的声音是寒冷的。

    陈哲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嘲讽的笑,他没有任何举动。这里的气氛压抑,空气被绞紧,压得人沉沉喘不过气。

    “叶唯。”另一道声线从不远处传来,声音似一阵清风,将这边诡异的氛围扫得一干二净。

    叶唯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纪衍。”叶唯循声看去,纪衍对她轻轻挥了下手。她朝他走过去,离开了是非之地。

    陈哲跟着瞥了一眼,他记住了纪衍的脸,撇了撇嘴,走了。

    叶唯走过来的时间很短,纪衍的脑中想到了一些事。

    纪衍和叶唯虽来自两个初中,但他们已经碰过多次面,他记得她当时没有这么爱笑。

    高中开学第一天,纪衍在班里见到了叶唯。那是阴天,云遮了太阳,光也是暗的。她却站在那里,笑得像一抹阳光。

    叶唯从不爱笑到总是笑,从不爱说话到他人眼中的阳光……纪衍想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他必须要抓住。

    叶唯走到了,纪衍沉默了几秒,便开口:“叶唯,你的演技不大好。”

    头顶是一弯细小的月,白生生的。此时的月亮又是柔美的,光浮在那里,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纪衍的声音似从雾中来,传进她的耳朵,不轻不重,这般透彻清晰。

    “需要我教你演戏吗?”

    看台正对操场,只在运动会的时候使用。看台上站着几个学生,是高年级的,瞥了纪衍和叶唯一眼,他们笑了。

    这两个估计是对小情侣,趁着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来约会吧。单身狗按耐不住破坏气氛的心,有人吹了声口哨。

    纪衍淡然自若,拐了个弯。叶唯脸一红,赶紧加快了脚步。

    他们走到看台后面,地上投射出看台的影子。太阳被遮住了,凉意渗入周围的空气。

    纪衍停下了脚步,叶唯也跟着停住。

    起了一阵风,碎发被带到前面。叶唯伸手一拨,视野清明后,发现纪衍已转过身来。

    叶唯抬头对上纪衍的眼睛,像早晨那样念了他的名字:“纪衍。”

    纪衍忽的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我那天的事?”

    叶唯一怔,立刻点头。点头如捣蒜,她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

    纪衍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随即出声:“我会告诉别人。”

    叶唯呆住了,她觉得她的伪装很快就要暴露了。叶唯的心猛地一抽,抿起了嘴。

    她听得纪衍继续说:“比如班主任、校长,还有你的家长。”

    这事有这么严重吗?叶唯愣了,她仔细观察,纪衍的表情又认真得很,不像作假。

    叶唯心中紧张,她握紧了手,大拇指搓揉着食指关节。叶唯的反应被纪衍看在眼里,

    她的皮肤白透了,脸颊一丝红。而她慌张的样子,就像一只被吓住了的小白兔。

    纪衍忽的就舍不得骗叶唯了,他决定告诉她真相。

    “刚才是骗你的。”

    叶唯:“……”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叶唯明白纪衍的意思是他会保守这个秘密,她的情绪放松下来。

    纪衍一直在观察,他在心底想,心理素质不过关,叶唯完全是一个表演新手。

    叶唯的心晃晃悠悠了这么几天,终于安安稳稳落地。她的微笑明亮得似日光,感谢发自真心:“谢谢你,纪衍。”

    纪衍看出来了,叶唯这次的笑容是真的。

    天空透着浅浅的蓝,有一只白鸟掠了过去。风穿过漫长的道路,经过他们的脚边。

    风带来丝丝缕缕的香,或许是新绽的花香,或许是初秋的果实。

    风声里有着一处寂静,两个人藏了一个秘密。

    大概是他们维持着秘密的缘故,也变得默契起来。叶唯先走,纪衍在后面等了几分钟后才离开。

    他们回到了人群中,一个去了篮球场,一个去练排球。

    叶唯的心情轻松,便感觉时间的流速加快。体育课很快就结束了。铃声响,同学们往教学楼走,一路上说说笑笑。

    “那是不是8班?”有女生在旁边说。

    不远的地方有一群人。走道宽阔,阳光清艳,男生在跑,女生在慢步行走。太阳毒,甚至有几个女生撑了伞。

    “是8班。”丁晨眯了眯眼睛,“我看见我初中同学了。”

    “诶,你们听说过8班的陈哲吗?”唐嘉凑过来的时候放轻声音,“我感觉他长得挺不错的。”

    丁晨说:“陈哲五官一般,很多人说他好看是因为那种痞气吧。”

    “和我们班的纪衍比,谁好看?”

    “肯定是纪衍。”丁晨不假思索,“陈哲要是和纪衍站在一起,根本没得比。”

    “陈哲啊,他不是老换女友吗?”薛瑜对这个人很有印象,然后开始散播八卦,“他刚把之前的女朋友甩了,又找了个新的。”

    “陈哲以前是善仪中学的吧。”唐嘉似乎想到了什么,拉了拉叶唯的左边袖子,“叶唯,你初中和他同校,有没有听到过什么?”

    陈哲不是个好男孩……叶唯不希望唐嘉对他抱有过高的期待。可唐嘉却一脸真诚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唐嘉的眼睛闪着光,似有一湾水。叶唯只能稍微委婉地表达:“陈哲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唐嘉没有再说什么,一起回了教室。

    这几天,叶唯和纪衍都没有对话,过各自的生活。

    丁晨生日,叶唯给她送了礼物和一封小小的信;夜自修下课,隔壁班的方柔来找叶唯,她们站在走廊聊天……

    直到周四下午的体育课,叶唯在操场旁边的洗手台边遇到了纪衍。

    操场附近有两排水龙头,露天、方便,常有学生在运动后来这里抹把脸。练了排球后,叶唯的手上沾了灰。

    叶唯和薛瑜说了一声,就独自走去洗手。她还没走到,就看见有一个人在那里微微俯身。

    纪衍环顾四周,不知怎的,叶唯莫名感到心虚,她在墙壁背后躲了起来。待他收回视线,叶唯也探出了头。

    纪衍俯身、拧开水龙头、水在流,凉意遍及整双手,他洗了第一遍手,水龙头被转回,水声停歇。

    纪衍扫了扫,叶唯随即把头缩回,他确认无人。他又一次俯身、拧开水龙头……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两遍。

    叶唯愣了几秒,纪衍的洗手姿势非常标准。而且他还洗了两遍,他有洁癖吗?

    她还没有想明白,前面那个人就已经转身往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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