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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冬日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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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薇妮之六部系列, 晋江原创网首发,美的人都要正版订阅哦~  当初为了打压得宠的萧淑妃, 把在感业寺的武媚迎了回来, 果然投了高宗李治的心头好,不出两年, 李治便把萧淑妃抛在脑后, 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宠妃,终于也尝到了孤寂冷清、被人撇弃的滋味。

    王皇后的喜悦并未维持多久, 她终于意识到迎武媚回宫, 竟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而已。

    若说萧淑妃嚣张跋扈, 那这位新册封的武昭仪, 便是智慧加隐忍型的萧淑妃。

    如果王皇后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宁肯选择十个萧淑妃,也不会对上一个武昭仪。

    但是,虽然对未来一无所知, 居住在清明宫的王皇后中, 夜深人静之时, 会时不时地感觉到一股透骨的阴凉,从武昭仪居住的蓬莱殿方向传来。

    女人的预感往往是最准的,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武昭仪喜得了一名小公主。

    皇后毕竟无有所出,心中更有着对新生儿的一丝好奇跟喜悦, 这日便起驾前去探视。

    接下来发生的事, 成为王皇后毕生难以解开的梦魇, 而且注定会在大唐的后宫掀起滔天波澜,让整个后宫天翻地覆。

    只是没有人想到,也无人敢想,这波澜并不仅仅限于后宫而已,翻天覆地的,还将是整个天下,整部大唐史。

    据《新唐书·卷七十六·列传第一》所记载:昭仪生女,后就顾弄,去,昭仪潜毙儿衾下。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十九》言:后宠虽衰,然上未有意废也。会昭仪生女,后怜而弄之,后出,昭仪潜扼杀之,覆之以被。上至,昭仪阳欢笑,发被观之,女已死矣。

    《新唐书》同《资治通鉴》都成于北宋之时,所记载真伪,自然也无人知晓。

    但在当时的大唐后宫,小公主的忽然暴毙,最大的嫌疑人,却毫无疑问是前来探望的王皇后。

    在高宗李治看来,皇后一则嫉妒昭仪,二则,小公主原本好端端地,如何皇后刚来探视过后,公主便告“暴毙”?

    由此,高宗李治的废后之心越发坚定。

    但因为长孙无忌跟褚遂良等老臣的竭力劝阻,废后之事才暂停。

    可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永徽六年,李治终于达成所愿,在阴历十月,册封武昭仪为皇后,且赶走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

    武昭仪终于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唐皇后,她并未忘记那无故夭亡的小女儿,下令将小公主葬置在德业寺,后于麟德元年,册封为“安定公主”,谥号“思”。

    新皇后册封,普天同庆,精致华丽的烟花点亮了大唐的半边天,其繁丽华盛,无可比拟。

    这一夜,却有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寂然冷清的德业寺。

    安置小公主的殿院中,日夜不息地燃着长明灯,一线灯火,于冷夜中不由瑟瑟摇晃,明灭不定。

    因这并不是什么吉祥的地方,今夜又是新皇后的大喜,无人关理此处,看守院落的下人们心照不宣,只留两个守门,其他遍自去偷酒取乐。

    是以这悄悄潜入的几道黑影,不费吹灰之力便定住那看守的两人,其他的便去掘取安定公主的棺椁。

    不多时,已经挥汗如雨,却没有一个人放松,蒙面的黑巾底下,是一双双含压着怒恨焦灼的眼睛。

    近两个时辰,天都将明了,安定公主的棺椁终于呈现眼前。

    黑衣人们雁翅排开,当中为首一人深吸了口气,凝重的眼神盯着那雕琢精细的沉香木棺板,从腰间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

    当棺板在眼前被撬开之时,在场每个人的眼睛都逐渐睁大,个个面露骇异之色。

    东方天际,第一抹朝霞慢慢涌出,希微浅淡的晨曦,映出院落里每个人难看的脸色,一个个呆怔而立,恍若石雕木塑。

    被围在他们中间的安定公主的棺椁已经打开了,当中……却空无一物。

    袁恕己领兵出府之时,小典复苏醒过来。

    困饿了太久,虽然他的身子虚弱之极,一时却不能尽情吃喝,不然反而会害他速死。只在老大夫的调制之下,才勉强吃了两调羹的面汤。

    面汤里调有山药,极易入喉且滋补。

    小典的精神总算又恢复了几分,却仍未完全脱离险境。

    阿弦想到他方才所说的梦话,心里也仍有许多疑惑,却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开口询问。

    小典却好像不记得了自己方才的梦话,歪头望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那位大人……真的是个好官吗?”

    阿弦沉默了会儿:“我觉着他跟别的官不一样。”

    小典轻声说:“我相信你。”

    他说相信阿弦,却并未说相信袁恕己。阿弦道:“你是如何落入井内的?”

    小典目光晃乱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我记得的,只是被他们捉回去。”

    随着这句话,阿弦看见受伤的小典被粗鲁地拖曳过草丛,枯草上留下零星鲜血。

    阿弦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典:“你自寻死路,去了地下,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法子。”

    下一刻,眼前天晕地旋,阿弦被那种极真的坠落感所迷惑,摇摇欲坠,伸手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形。

    手好似也折了,无法动弹,她看见少年试图呼救,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无法出声,好像是她只身来到一个被天上地下,神魔鬼怪都抛弃的地方。

    小典道:“我不知道自己在井里,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饿了我会胡乱啃咬周围,有些奇怪的可吃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其实,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少年的声音轻弱而颤抖。

    阿弦凝眸,看见黑暗中少年倚靠在井壁边儿上,艰难地啃食那滑腻的青苔,忽然间,从井口纷纷扬扬飘落许多细碎如雪之物,落在少年头顶,肩上,他颤抖着衔住一朵,缓慢地吞咽。

    井下的暗色里,那小小地粲金之色仍清晰可见。

    那是……

    ——连翘。

    那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最先盛开,能清热驱毒的连翘!

    阿弦暗怀战栗,无法言语。

    小典喘了片刻,忽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我该告诉你。”

    有道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春寒漫袭的辽东之夜。

    有人被困在牢狱中,满腹惶恐,生死难测;有人于暗夜中冷笑,欲只手遮天,故技重施。

    有人宝剑出鞘欲杀人,嗜血方能回;有人在不见天日处,等待一线光明的救赎。

    还有的人不惧寒冷,在小小地县城一隅,四面透风的小食摊上,捧着一碗热热地汤面,暖暖地一口入喉,舒心地展开双眉。

    或许……贫者富者,高尚者卑微者,所有尘世间奔走忙碌的人,说到底,最可贵的无非是“平安喜乐”四字。

    曹廉年毫无疑问是桐县数得上名号的财主老爷,在大多人看来,做人做到曹廉年的份上,应该是再无什么遗憾苦难了。曹员外家财万贯,衣食无忧,三四妻妾,开枝散叶,应该是做人的极至了。

    曾几何时曹廉年也这样想过,直到老来得子,那小婴孩儿玉奴却三灾八难,却仿佛将曹廉年的劫数也带来,熬得他气短神消。

    今日多亏了十八子来府内,说来也怪,自打救起那少年后,玉奴从昏睡中苏醒,饱饱地吃了奶,眼看着像是光景大好了,今夜也未似往常一样起来夜哭,着实让曹廉年心安,但是,很快伺候的乳母们便发现了不妥,小公子的确是不曾夜哭了,但竟又昏睡了过去。

    三房姨太太都围在桌子边儿,大太太因年纪大了熬不住,便扶着丫头歇息去了,曹廉年靠在床边,恨不得大哭一场。

    老三是玉奴的生母,压抑着哭了会儿,含泪求道:“老爷,今日多亏请了十八子过来,玉奴才有起色,如今还是要再请他来一趟才是。”

    曹廉年还未答话,二姨娘道:“趁早不要提十八子,还不是因为他才连累老爷差点吃了官司?幸亏这刺史大人还不是个糊涂的,也是才来鲜嫩,还不知道诈财的本事,所以竟只是问话后放了回来,不曾如何为难。若换个当官儿的,还不要立刻借机敲诈起来?照我说这十八子也是个祸头,趁早别去招惹,免得再生出别的什么事端,到时候小的保不住,连老爷也……”

    曹廉年听说的刺心,含怒喝止。

    当即唤了个家人,让去请十八子立刻前来。

    不料那家仆才出门不久,即刻窜了回来,慌里慌张道:“老爷,不好了,满街都是些带兵器穿盔甲的士兵,像是要打仗了。”

    曹廉年身上一凉:“胡说,如今战事已平,如何打仗,又怎么会这么快打进城中?”

    话音刚落,来至厅门口侧耳听去,果然隐隐地有马蹄声声,凌乱急促。

    曹廉年着实是个人物,虽知道事有蹊跷,却因挂心孩子,竟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顾府内众人的的劝阻,立刻命底下备马,他要亲自去寻十八子。

    谁知还未出府门,忽然门口又有家奴飞奔进来,跪地道:“老爷,十八子来了!”

    曹廉年蓦地抬头,果然见那道独一无二的身影从门口的火光中徐徐走来,这刹那,什么神仙菩萨,都抛在脑后。

    曹廉年疾步上前,心潮起伏:“不料十八弟这会儿前来,我正要前去……”

    还未说完,阿弦抬手制止:“我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亲自向曹老爷说明。”

    曹廉年虽有心先叫她去看看孩子,但见说的郑重,只得问:“不知是何事?”

    阿弦上前一步,在曹廉年耳畔低低说了两句。

    曹廉年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阿弦道:“我只是转述。究竟如何,曹员外去查过就知道。”

    曹廉年死死地盯着她,片刻后退两步,然后转过身,竟飞快地往内宅奔去。

    阿弦站在原地,半刻钟不到,就听见里头隐隐地传来一声惨叫,以及曹廉年的痛骂怒喝声响,阿弦身后两个府衙的公差上前,往内而去。

    不多时,公差押了个妖娆的女子出来,这女子身着锦衣,嘴角带血,脸颊高高肿起,却正是曹廉年的二房妾室。

    那小妾被公差拽了出来,眼神仓皇,惊魂未定,直到看见阿弦站在前方,才厉声叫道:“是你?又是你?”

    阿弦不言语,二姨娘被拽着经过她身边,仍是不忿挣扎,尖声叫问:“你怎么知道?”

    阿弦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何必问?”

    曹廉年踉跄从厅内奔出来,将一样物事狠狠地扔在二姨娘的脸上,却是个布偶做的小人儿,身上贴着生辰八字,头上跟心口都扎着针。

    曹廉年怒不可遏,浑身颤抖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贼贱人,这孩子犯了你什么,你要用这种下作法子害他死?”

    方才若不是府衙的公差将二姨娘抢了出来,只怕曹廉年要将她活活打死。

    二姨娘却并不怕曹廉年的冲天怒火,反而冷笑道:“死就死了,谁还能长命百岁不成?”

    曹廉年难压怒意,阿弦道:“曹老爷,王甯安一案中还要她的口供,如今小公子无碍,你且不要冲动行事。”

    曹廉年气急红了眼,但阿弦的话却比圣旨还管用,竟生生克制住满腔怒火,道:“好,我不杀她,就把这贱人送到府衙,刺史大人若是秉公处置倒也罢了,若不然,我拼了身家性命也算不得!”

    两个公差先将二姨娘带回府衙,阿弦本要回去看着小典,却见街口处火光人影,马声嘶鸣,似还有兵器响动。

    阿弦忽地想到先前出府衙之时公差的话,当即变了主意,便往那士兵们聚集的地方而去。

    之前派了公差前去秦张两家拿人却无功而返,袁恕己面上笑嘻嘻地,实则早就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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