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03.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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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缓缓将凤辇的门关上, 在门彻底合上的刹那, 温玖发现他消瘦了很多, 原本就清冷孤僻的气质，似乎更加阴冷一些。
齐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然而只言片语的安慰她也不能给他。
如果没有那么多变故，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应该和她结为夫妻的人都是他。
“走吧。”她轻轻吩咐了一声，凤辇重新掉头，如同来时一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萧墨目送着凤辇消失之后, 才调转马头，回到北方军驻扎的营地。
走进大帐中，将所有人都潜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殿下。”那人朝他行了一个礼。
萧墨转过身, 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挺拔男人，最终像是回到现实中一样，说道：“你看到她了吗？”
“看到了。”那人说, “方才远远一见, 仿佛看见当年的陛下……”
“赵将军。”萧墨打断他的话, “不要再提她的身份，她若暴露身份有多危险，相信你比我更懂。”
“是我一时激动了。”赵清叹息一声。
“以后我会留在徽京帮她, 你回冀州去吧, 我会把北方军交给你指挥, 不过你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萧墨将桌上一个方盒打开，里面静静放着一张铁面具。
赵清看了一样，便走上前，将铁面具拿起来，这面具是双面，戴上之后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当年在天辰国若不是被陛下赏识，我赵清或许还在大街上讨饭，最好也不过做个绿林大盗而已，能得陛下信任统领兵马，纵横战场半生已是我赵清最大的荣幸，今后……赵清将性命交给殿下和公主！”
说罢，便将帖面具戴上头，扣好锁，一张森寒的铁面便出现在人前。
萧墨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对着赵清深深鞠了一个躬，“委屈赵将军了。”
赵清昂首而立，受了他这一拜，便说：“殿下，告辞了。”
他离开之后许久，萧墨才仿佛回神一般慢慢坐下来，将脸深深埋在自己的额头中，良久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就在一年之前，谁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切物是人非，他也不再是他。
她也不再是她了。
温玖回到万寿宫，便去偏殿看望魏青瑶。
她临盆在即，身边伺候的人多，但每日限制行动，不能随便乱走，所以脾气很大。
温玖进去时，她正在砸东西发脾气，一屋子宫女内监都默默侍立在一旁，一声不吭，也不相劝，等她砸完了才默默去收拾。
这一招是从萧豫那里学来的，果真十分有用，魏青瑶闹过几次之后觉得没意思，就闹不动了。
今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发那么大的脾气。
温玖坐在外殿喝茶，很快魏青瑶便挺着肚子出来：“皇后娘娘来了？参见皇后娘娘！”
“说过多少次了，你有身孕在身，不要随便发脾气，对腹中皇嗣不好。”温玖淡淡地说。
“我进来都没有发脾气了，只是今日……”魏青瑶忽然跪下来，“娘娘，让我见皇上一面吧！自从我怀胎以来就从未见过皇上，我实在是……”
“皇上身体不适，我说过很多次了。”温玖让人把她扶起来坐下，“但你怀的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只要生下皇子，皇上自然会恩宠你，但记住，一定要生下皇子。”
魏青瑶抚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忐忑：“我当然希望生下皇子，可是……”
“没有可是。”温玖冷冷打断她，“你腹中孩子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是皇子。”
魏青瑶自从怀孕，脾气都磨光了，此刻她也不过能仰仗温玖而已，定国公府就算进宫看望他，也要行大礼跪拜，跟她隔着帘子说几句话而已，并不亲厚。
她现在也迫不及待想生下皇子扬眉吐气，毕竟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她的地位一定会非常稳固。
温玖看了一眼她紧蹙的眉头，便靠近她说：“我在外面悄悄准备了和你一样的孕妇，到你生产那日，若生下了皇子自然好，若是公主……”
魏青瑶睁大眼睛，在王府侯门中长大，她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温玖不提，她也早有了这样的打算，但没想到温玖比她更加急切。
她还年轻，皇上完全独宠她，过几年身体好一些，生下皇子根本不用担心。
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温玖急切到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魏青瑶心里惊疑不定，但不敢问出口，自己临盆在即，这种时候越是谨慎对自己越有好处。
温玖回到正殿中，天色已经慢慢黑下来，她吃过晚膳还要坐下看一会儿魏流原整理好的折子。
刚坐下没多久，便觉得殿中空旷了。
温玖抬起头，慢慢放下手中的折子。
“谁在外面？”自从萧豫死了以后，她为了防温远的人，主动让魏流原把萧豫原先留下的暗卫调几个来自己身边。
加上锦衣卫，她身边的防护可以说滴水不漏，想偷偷接近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奴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清心？”温玖愣了一下，她故意把清心调出去，明着是方便和温远联系，实际上是不想让她知道萧豫已死的事情，怕她通知温远。
可是现在眼看已经瞒不住了，这几天没有可以隐瞒，说不定温远早已经知道。
“这些日子，娘娘身边守卫越发严密，奴婢想来见娘娘一面都不行。”清心慢慢走进来，“好在还有人知道我曾是您的贴身宫女。”
“我一直都吩咐他们，你想见我，可以直接进来。”温玖左右看了一眼，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
可是暗处有暗卫，她倒是不需要为安全担心。
清心慢慢走进来，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奴婢此次来，带着主公的口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娘娘。”
“你问吧。”温玖慢慢靠坐着，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上……”
“皇上驾崩了。”温玖不等她问完就说，“就在大婚的那天。”
清心震惊地看向她：“娘娘一直都知道？”
温玖点点头：“没错。”
“那为何要瞒着奴婢，也要瞒着主公？”清心大惑不解，同时感到愤怒，“娘娘可知道错过了多好的时机？耽搁了主公的千秋大业，您是主公的妹妹……”
“大哥的大业？什么大业？”温玖假装不懂。
清心咬了一下嘴唇，道：“公主明明知道的。”
“放肆 ！”温玖忽然冷喝一声，“我是大周的皇后，你可知道，在我面前说这些是死罪！”
清心深深地跪拜下去，“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何……”
“不用不明白，你回去转告靖安王，请他死了那条心，安安心心在凉州为王，方能保一生平安。”温玖说。
虽然萧豫死了，但她更不希望看到温远造反成功，那时候，她算什么？
“这真的是娘娘心中所想吗？”清心难以置信，“您和主公才是血缘至亲，您这是，这是背叛主公！”
“清心。”温玖闭了闭眼睛，随即有气无力地说，“很多事情你不懂，你走吧，回凉州去，好好劝劝靖安王，不要做傻事，他永远是我大哥。”
“娘娘……”清心不甘心，主公让她来好好劝说温玖，可是现在毫无所获。
“去吧。”温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能在宫里呆下去了，念在你曾经保护了我多年的份上，我亲自送你出去，免得他们伤了你。”
清心擦了擦眼泪站起来，低着头跟在她身边走出大殿。
温玖左右看了看，原本守在万寿宫的宫女太监能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弄走，看来温远在宫里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看到温玖亲自送清心出来，自然没有人敢阻拦。
他们一路从万寿宫出来，慢慢走，走到宫殿外围。
“娘娘，到这里便可。”清心低着头说，她知道，再往前走也不能了，跟着温玖的那些暗卫会立刻出来阻止。
“有人接应你吗？”温玖问。
清心点点头。
“把凉州的人带走吧，至少能保他们一条命。”温玖说，她终究对凉州还有感情在。
“娘娘真的要如此绝情吗？”清心吸了一下鼻子，“凉州是您的家”
温玖微微扯了扯嘴角，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凉州不过是个虚幻的家而已，她若将希望寄托在凉州上，到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让接应你的人来接你走吧。”温玖说。
清心看到她心意已决，便往前走了一步，曲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里，长长短短吹了几声指哨。
一名眉眼秀丽的男子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一直低垂着头颅，好像只是从这里路过不敢惊扰贵人的奴仆。
但他走路的步子细细碎碎，一看便知是戏子，唱的还是旦角。
宫女缓缓将凤辇的门关上, 在门彻底合上的刹那, 温玖发现他消瘦了很多, 原本就清冷孤僻的气质，似乎更加阴冷一些。
齐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然而只言片语的安慰她也不能给他。
如果没有那么多变故，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应该和她结为夫妻的人都是他。
“走吧。”她轻轻吩咐了一声，凤辇重新掉头，如同来时一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萧墨目送着凤辇消失之后, 才调转马头，回到北方军驻扎的营地。
走进大帐中，将所有人都潜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殿下。”那人朝他行了一个礼。
萧墨转过身, 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挺拔男人，最终像是回到现实中一样，说道：“你看到她了吗？”
“看到了。”那人说, “方才远远一见, 仿佛看见当年的陛下……”
“赵将军。”萧墨打断他的话, “不要再提她的身份，她若暴露身份有多危险，相信你比我更懂。”
“是我一时激动了。”赵清叹息一声。
“以后我会留在徽京帮她, 你回冀州去吧, 我会把北方军交给你指挥, 不过你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萧墨将桌上一个方盒打开，里面静静放着一张铁面具。
赵清看了一样，便走上前，将铁面具拿起来，这面具是双面，戴上之后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当年在天辰国若不是被陛下赏识，我赵清或许还在大街上讨饭，最好也不过做个绿林大盗而已，能得陛下信任统领兵马，纵横战场半生已是我赵清最大的荣幸，今后……赵清将性命交给殿下和公主！”
说罢，便将帖面具戴上头，扣好锁，一张森寒的铁面便出现在人前。
萧墨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对着赵清深深鞠了一个躬，“委屈赵将军了。”
赵清昂首而立，受了他这一拜，便说：“殿下，告辞了。”
他离开之后许久，萧墨才仿佛回神一般慢慢坐下来，将脸深深埋在自己的额头中，良久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就在一年之前，谁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切物是人非，他也不再是他。
她也不再是她了。
温玖回到万寿宫，便去偏殿看望魏青瑶。
她临盆在即，身边伺候的人多，但每日限制行动，不能随便乱走，所以脾气很大。
温玖进去时，她正在砸东西发脾气，一屋子宫女内监都默默侍立在一旁，一声不吭，也不相劝，等她砸完了才默默去收拾。
这一招是从萧豫那里学来的，果真十分有用，魏青瑶闹过几次之后觉得没意思，就闹不动了。
今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发那么大的脾气。
温玖坐在外殿喝茶，很快魏青瑶便挺着肚子出来：“皇后娘娘来了？参见皇后娘娘！”
“说过多少次了，你有身孕在身，不要随便发脾气，对腹中皇嗣不好。”温玖淡淡地说。
“我进来都没有发脾气了，只是今日……”魏青瑶忽然跪下来，“娘娘，让我见皇上一面吧！自从我怀胎以来就从未见过皇上，我实在是……”
“皇上身体不适，我说过很多次了。”温玖让人把她扶起来坐下，“但你怀的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只要生下皇子，皇上自然会恩宠你，但记住，一定要生下皇子。”
魏青瑶抚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忐忑：“我当然希望生下皇子，可是……”
“没有可是。”温玖冷冷打断她，“你腹中孩子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是皇子。”
魏青瑶自从怀孕，脾气都磨光了，此刻她也不过能仰仗温玖而已，定国公府就算进宫看望他，也要行大礼跪拜，跟她隔着帘子说几句话而已，并不亲厚。
她现在也迫不及待想生下皇子扬眉吐气，毕竟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她的地位一定会非常稳固。
温玖看了一眼她紧蹙的眉头，便靠近她说：“我在外面悄悄准备了和你一样的孕妇，到你生产那日，若生下了皇子自然好，若是公主……”
魏青瑶睁大眼睛，在王府侯门中长大，她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温玖不提，她也早有了这样的打算，但没想到温玖比她更加急切。
她还年轻，皇上完全独宠她，过几年身体好一些，生下皇子根本不用担心。
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温玖急切到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魏青瑶心里惊疑不定，但不敢问出口，自己临盆在即，这种时候越是谨慎对自己越有好处。
温玖回到正殿中，天色已经慢慢黑下来，她吃过晚膳还要坐下看一会儿魏流原整理好的折子。
刚坐下没多久，便觉得殿中空旷了。
温玖抬起头，慢慢放下手中的折子。
“谁在外面？”自从萧豫死了以后，她为了防温远的人，主动让魏流原把萧豫原先留下的暗卫调几个来自己身边。
加上锦衣卫，她身边的防护可以说滴水不漏，想偷偷接近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奴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清心？”温玖愣了一下，她故意把清心调出去，明着是方便和温远联系，实际上是不想让她知道萧豫已死的事情，怕她通知温远。
可是现在眼看已经瞒不住了，这几天没有可以隐瞒，说不定温远早已经知道。
“这些日子，娘娘身边守卫越发严密，奴婢想来见娘娘一面都不行。”清心慢慢走进来，“好在还有人知道我曾是您的贴身宫女。”
“我一直都吩咐他们，你想见我，可以直接进来。”温玖左右看了一眼，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
可是暗处有暗卫，她倒是不需要为安全担心。
清心慢慢走进来，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奴婢此次来，带着主公的口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娘娘。”
“你问吧。”温玖慢慢靠坐着，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上……”
“皇上驾崩了。”温玖不等她问完就说，“就在大婚的那天。”
清心震惊地看向她：“娘娘一直都知道？”
温玖点点头：“没错。”
“那为何要瞒着奴婢，也要瞒着主公？”清心大惑不解，同时感到愤怒，“娘娘可知道错过了多好的时机？耽搁了主公的千秋大业，您是主公的妹妹……”
“大哥的大业？什么大业？”温玖假装不懂。
清心咬了一下嘴唇，道：“公主明明知道的。”
“放肆 ！”温玖忽然冷喝一声，“我是大周的皇后，你可知道，在我面前说这些是死罪！”
清心深深地跪拜下去，“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何……”
“不用不明白，你回去转告靖安王，请他死了那条心，安安心心在凉州为王，方能保一生平安。”温玖说。
虽然萧豫死了，但她更不希望看到温远造反成功，那时候，她算什么？
“这真的是娘娘心中所想吗？”清心难以置信，“您和主公才是血缘至亲，您这是，这是背叛主公！”
“清心。”温玖闭了闭眼睛，随即有气无力地说，“很多事情你不懂，你走吧，回凉州去，好好劝劝靖安王，不要做傻事，他永远是我大哥。”
“娘娘……”清心不甘心，主公让她来好好劝说温玖，可是现在毫无所获。
“去吧。”温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能在宫里呆下去了，念在你曾经保护了我多年的份上，我亲自送你出去，免得他们伤了你。”
清心擦了擦眼泪站起来，低着头跟在她身边走出大殿。
温玖左右看了看，原本守在万寿宫的宫女太监能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弄走，看来温远在宫里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看到温玖亲自送清心出来，自然没有人敢阻拦。
他们一路从万寿宫出来，慢慢走，走到宫殿外围。
“娘娘，到这里便可。”清心低着头说，她知道，再往前走也不能了，跟着温玖的那些暗卫会立刻出来阻止。
“有人接应你吗？”温玖问。
清心点点头。
“把凉州的人带走吧，至少能保他们一条命。”温玖说，她终究对凉州还有感情在。
“娘娘真的要如此绝情吗？”清心吸了一下鼻子，“凉州是您的家”
温玖微微扯了扯嘴角，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凉州不过是个虚幻的家而已，她若将希望寄托在凉州上，到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让接应你的人来接你走吧。”温玖说。
清心看到她心意已决，便往前走了一步，曲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里，长长短短吹了几声指哨。
一名眉眼秀丽的男子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一直低垂着头颅，好像只是从这里路过不敢惊扰贵人的奴仆。
但他走路的步子细细碎碎，一看便知是戏子，唱的还是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