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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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又看了她一眼,这个反常的温玖实在是有趣极了。

    明明眼睛里写满了困倦,还强撑着,到底为什么?

    萧墨可没有脸大到以为她是怕自己不高兴,她忽然想读书,本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萧墨再抬头时,对面那个强撑的小脑袋已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还掩耳盗铃般把《论语》打开挡在前面。

    终于撑不住了。

    萧墨一点儿都不意外,本来想她撑不过半柱香的,后来多撑了片刻,已经算十分难得。

    她睡着的样子十分乖巧,粉雕玉琢般惹人怜惜。

    轻风穿过院子里盛放的海棠花,从窗户里吹进来,微微拂过她额前的发丝,卷长的睫毛也如同小小的蝶翼在起舞。

    萧墨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正是她六岁时被送来徽京,皇上为她设宴,她用力抓着奶妈的手不肯放,紧张而戒备地看着所有人,那么小的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竟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慌神色。

    不愧是靖安王的女儿。

    他在心里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个精致粉嫩的小女孩,正好她也在观察所有人,目光撞到他的,她眨了眨眼睛,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露出一个略显羞怯的笑容。

    父皇把她抱进怀里,问她最喜欢谁,她大胆地指向他。

    萧墨性格孤僻,从不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但那天她却让所有人都看向他。

    父皇笑着问她为何喜欢他,她也直言不讳,率真地说因为他长得最好看。

    长得好看……他并不喜欢被别人夸赞,相貌酷似母亲,对于他来说从小就不是一件太好的事。

    但从她口中说出来,他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很单纯的,觉得他好看。

    他微微勾唇,至少初次见面,从未得罪过她,她尚算真诚,后来……

    萧墨不愿意继续回忆,他放下书本站起来,叫侍立在外面的宫女拿一件披风进来,给她披上。

    温玖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脑子里还记挂着读书的事,连忙爬起来,一看,对面的萧墨不见了!

    糟了!

    她怎么这么不争气!

    温玖恨不得拿个锤子敲自己几下,慌慌张张跑出去,门外的秋棠一见她便笑着说:“公主睡醒了。”

    温玖瞪了她一眼,焦急地问:“楚王呢?”

    “楚王殿下出宫了。”秋棠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公主方才睡得可香甜了。

    他走了?

    温玖心里止不住地失落,脑袋耷拉着,这下完了,看书看到睡着,她在萧墨心里的形象肯定更坏了。

    “公主怎么了?”秋棠担心地问,怎么一听说楚王殿下离开了,就垂头丧气的?

    “没事。”温玖抱着一丝侥幸,又问:“楚王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秋棠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萧墨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有点儿害怕。

    “一句话都没说吗?”

    秋棠想了想,说:“殿下只让奴婢拿披风给公主盖着。”

    温玖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心想他还怕她睡着了着凉,这也不错,至少也是关心她的嘛。

    笑容又回到脸上,萧墨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她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总有一天,萧墨这根大腿会被她牢牢抱上。

    秋棠看她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又笑眯眯的,实在摸不透这位公主的内心。

    温玖到正殿向齐贵妃辞行,永和帝还没走,见了温玖便笑呵呵地说:“珍珠若想好好学,以后可要天天来。”

    温玖一想到来昭阳宫可以碰到未来大腿楚王,乐呵呵地点头:“是,珍珠一定勤奋刻苦学习!”

    齐贵妃一见她那粉嫩娇俏的样子便格外喜欢,想起方才永和帝跟她说的一番话。

    只有得到温家的支持,萧墨将来才能真正站稳脚跟,万无一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温玖喜欢萧墨。

    齐贵妃心中黯然,温玖是那个人的女儿,那个人对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她真的要利用他的女儿来为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吗?

    齐贵妃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刚好御膳房传膳,她自己的小厨房也做了几样可口菜式,她便挽留温玖吃饭。

    温玖巴不得跟齐贵妃多相处,好套点儿关于萧墨的信息,一口答应了,早忘了来时皇后叮嘱她要回去用膳。

    一顿饭温玖吃得很开心,到天色黑了,她才回到宜春宫。

    小宫女在院子里一直张望,见了她匆匆跑回去禀告,皇后亲自步出大殿来接她。

    “珍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是不是学得很累?”皇后知道她自小就不是个爱读书的,平时学点儿诗书礼仪,看起来都不怎么耐烦。

    她说要读书,皇后也就觉得她是说着玩儿的,等知道读书多辛苦之后,她肯定就不学了。

    “今天还没学到什么呢。”温玖打着呵欠,一脸困倦,“母后,我困了。”

    皇后知道还需忍耐几天,便笑着问:“还特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桂花藕,想不想尝尝?”

    说到吃的,温玖唇边露出满足的笑:“今天在昭阳宫也吃了桂花藕,还有翡翠鱼羹,好像在凉州吃过的味道!”

    皇后一怔,修长的黄金护甲几乎割破了掌心,好一个齐妃,早就打听清楚温玖的喜好,投其所好了!

    “那就好,母后还怕你饿着。”皇后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关怀了几句,让人伺候温玖去休息了。

    “娘娘别生气,齐妃使那些小手段,哪比得上娘娘从小养育玖公主的情分?”秦嬷嬷安抚着说。

    “本宫知道,只是让那贱|人有机可趁,实在可气!”

    这边厢,温玖回到房里,梳洗完,换好衣服,抬头对秋棠说:“把霜红剑拿过来。”

    秋棠连忙让人取来,亲自捧着给她。

    温玖接在手里,细细的抚摸,剑柄上的每一个花纹她都再熟悉不过了。

    她知道这是萧豫最喜欢的剑,不然也不会一直带在身上。

    只是这辈子,霜红剑再也不会属于萧豫了。

    “公主不是说,这把剑要送给太子殿下吗?”秋棠见她眉目间隐隐有些伤感,想着和太子有关,想劝解几句。

    “谁说要送给他?”温玖冷冷地说,“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许说!”

    秋棠吓了一跳,连忙称是。

    温玖看着霜红剑,她想过要送给萧墨,这把绝世名剑不管谁得到了,都会高兴。

    只是……她记得上辈子,从没见萧墨用过剑,他似乎不喜欢兵器。

    更何况,他永远都忘不了萧豫用霜红剑杀了淳于离和她的孩子,这辈子,她不敢轻易把霜红剑交给任何一个人。

    想了想,她亲自把霜红剑收起来,又对秋棠说:“今天仓促去齐妃娘娘那里,也没准备什么拜师之礼,你把我从凉州带来的那一整套翡翠首饰准备好,明天带过去。”

    “公主,是靖安王送的那套帝王绿翡翠吗?”秋棠吃了一惊,那一整套从头饰到耳环,手镯,项链,可全是颜色最正的帝王绿,价值不可估量,那是靖安王送给公主,将来当嫁妆的。

    “嗯。”温玖点点头,父王在的时候对她好得不得了,每年从凉州给她送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后来大哥继位,也年年送,大半个靖安王府库恐怕都给她送来了。

    她大手大脚,那些东西多半眼睛都不眨一下送给了皇后,太皇太后,还有几个和她玩得好的公主什么的。

    那些人对她可一点儿都不好,与其被她们哄走,不如送给齐贵妃,让她开心开心,萧墨知道了,还能给她拉点儿好感。

    上辈子萧墨是个孝顺儿子,永和帝驾崩的时候,为了齐妃都敢闯宫,可见母子情谊。

    她以后天天去齐贵妃那儿,把齐贵妃哄高兴了,就相当于哄了萧墨,三年五年的,就不信他还能讨厌她。

    越想越觉得是个好办法,要不是想着不能吓坏齐妃,她恨不得把那些好东西一股脑全送去昭阳宫。

    “还有……”温玖转着眼珠,“我大哥给我送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贵重一点,温雅一点的东西啊?”

    没办法,她从小就不是什么文雅的人,但她对萧墨的印象,好像挺文雅的,两次见到他都喜欢看书。

    上辈子……她实在没有观察过他喜欢什么,要知道后来他会权倾天下,能和萧豫对着干,她肯定好好调查他的喜好。

    可惜现在来不及了。

    “文雅的……”秋棠动着脑子,“有些书画啊,孤本啊……”

    “那些不行。”温玖立刻否定了。

    都说了她不是什么文雅的人,那些书画孤本什么的必定大有来头,需要点儿水平才能欣赏,她哪有水平?

    要是送礼的时候,萧墨顺口聊起来,发现她是个绣花枕头,那完了……

    不行,她不能让萧墨对她的印象更差!

    秋棠小声说:“那还有几方砚台,古墨什么的……”

    “墨,墨好。”温玖一下子找准方向,萧墨的名字里有墨,送他点儿墨,他应该会高兴吧。

    墨这种东西,哪有什么书画啊孤本讲究多?

    秋棠不理解她的想法,但还是说:“那奴婢去找找,把最名贵的墨的找出来备着,明早给公主过目。”

    “好。”温玖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安安稳稳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不像平时睡懒觉,早早起来,给皇后请了安,就跑去昭阳宫,连从前跟她玩的好的几位公主都不理会。

    几位嫔妃都看着皇后的脸色,谁都知道温玖是皇后的心头宝,从小哄得服服帖帖,要是往齐贵妃哪里跑得勤了,被齐贵妃拉拢了去,皇后不知道多生气呢。

    一个是后宫主位,一个是三千娇宠,平日里这些嫔妃两边都不好得罪,现在看两方隐隐在争斗,谁都存着看好戏的心态。

    最好两败俱伤,才有他们上位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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