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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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在白云城的这段时间, 中原已经乱套了。

    灭绝师太死了, 死在了杨逍手中, 杨逍这么多年来杀妻杀子之仇终于得报, 周芷若临危受命, 继任峨眉派掌门, 与此同时, 倚天剑和屠龙刀之秘密已经为天下所知,原太平王世子宫九重出江湖,从金毛狮王谢逊手中抢夺屠龙刀、重伤周芷若抢夺倚天剑, 倚天剑屠龙刀俱毁,《九阴真经》下路不明。

    受到重创的不止峨眉派,明教众人联手宫九,血洗中原, 当年追杀过太平王一家的江湖门派没有一个幸免。

    但所幸宫九并不是无根无据的屠杀, 他所杀的人几乎都与当年之事有所牵连, 但尽管如此,江湖中人也几乎是谈宫九色变,宫九俨然已经新晋大魔头, 成了武林人人喊打的邪门歪道。

    但是宫九不在乎, 一个失去所有的人, 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仁义道德, 什么肝胆侠义, 不存在的。

    —

    撇过中原武林不谈, 陆小凤这天夜里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直接横闯城主府,堵在了叶孤城的书房门口。

    陆小凤若是真的要闯,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的。

    所以叶孤城并不拦着他,因为他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陆小凤向来都是笑脸迎人,但是这一次,他的脸色却很难看。

    “素闻城主为人光明磊落、襟怀坦白,却不想为何要隐瞒小芙在此之事。”

    叶孤城道:“你并非不知。”

    陆小凤沉默了一下,说道:“宫九。”

    叶孤城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小凤道:“江湖近日之事,我亦多有耳闻,宫九必定成为武林公敌,城主向来不参与中原武林之事,为何要帮宫九?”

    叶孤城道:“朋友有难,自当鼎力相助。”

    陆小凤道:“无论他是谁?”

    叶孤城:“无论他是谁。”

    陆小凤知道自己无法扭转叶孤城的想法,他也没什么可以扭转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宫九之于叶孤城正如花满楼之于自己一般,旁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陆小凤说:“小芙是我的朋友。”

    叶孤城淡淡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陆小凤猛然抬头,愕然道:“什么意思!”

    他从未失态过,但是这一刻,他的心顿时一凉,一种最为不好的猜测涌上了心头。

    叶孤城道:“你随我来。”

    叶孤城带着陆小凤走进触月楼的院子里,触月楼是整个白云城最高的建筑,也是赫赫有名的建筑,据说城主有时候会在触月楼顶楼的亭中赏月,孤独又高冷。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换了个人。

    小芙在触月楼顶练武。

    触月楼顶很宽敞,而且没有旁人,她可以在这里迎接第一缕阳光。

    陆小凤和叶孤城几个跳跃,就到了楼顶,小芙发现来人,停了下来,将佩剑递给晴铃。

    晴铃拿着剑,先离开了。

    小芙问道:“城主?”

    叶孤城道:“来看看你。”

    小芙觉得有点莫名,但是现在两人关系已经很不错,似乎来看看自己也没什么不对的。

    就说:“刚结束晨练,城主用过早饭了吗?”

    叶孤城道:“已用过,怎么在此地练武?”

    小芙轻笑了一下,说:“晴铃说城主有时候会在此地赏月,我想练武应当也可以。”

    叶孤城道:“自然可以。不过昨日回来太晚,今天怎么起来如此之早。”

    他本以为小芙可能还在睡,打算过来先问一下侍女,如果小芙还在休息,他就等下再过来,没想到开门的侍女说小芙已经和晴铃早楼顶练武了。

    听叶孤城这么问,小芙有些不好意思,她有时候是会睡懒觉。

    但是没办法,她就是讨厌早起。

    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醒来的很早,而且还心血来潮想锻炼锻炼筋骨。

    小芙说:“大概是心情比较轻松。”她轻笑了一下,看的出来心情的确很好。

    叶孤城看到她笑,就觉得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小的最轻快,最发自内心的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很高兴。

    有一种什么东西盈满内心的感觉。

    感觉很满足。

    —

    陆小凤看着小芙。

    看她和叶孤城熟悉的聊日常,想起昨夜她和叶孤城那样亲密的走在街头,在万众瞩目中,亲密无间。

    小芙看了他一眼,见他面熟,但也的确不认识,就只是淡淡点点头。

    叶孤城笑道:“这位是陆小凤。”

    小芙微怔了一下,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也可能是之前就听过陆小凤的名字。

    不过因为之前叶孤城不见陆小凤,所以她也摸不准叶孤城这是什么意思,便只能道:“陆公子。”

    陆小凤道:“你好。”

    陆小凤想起他和小芙第一次见面,大约也是去年的此时,那时候他们都在时月山庄,小芙带着两名婢女,两人擦肩而过,小芙也是如此,淡淡一笑,礼貌又疏离。

    陆小凤心中一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芙记忆退化至年幼时候,有一段时间她也很喜欢跟着自己,看到自己就很开心,小凤凰小凤凰的叫,那时候陆小凤就觉得自己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而事实上,他伤害了她。

    尽管如此,小芙一丝一毫都没有责怪过他,但现在他们却又形同陌路。

    他想没有任何人可以体会到,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句你好。

    陆小凤道:“城主,我可否和小芙姑娘单独说两句话。”

    叶孤城点点头,问小芙道:“可否?”

    小芙不太清楚陆小凤来的目的,但是叶孤城既然带着陆小凤过来,就一定有什么事情。

    小芙道:“好。”

    叶孤城离开了,晴铃为小芙和陆小凤端来了茶水。

    小芙道:“陆公子请坐。”

    她将陆小凤请到了凉亭中。

    陆小凤坐定,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楼顶上清风徐徐,海风扑面而来,亭中纱帐随风摆动。

    良久,陆小凤才道:“小芙,你还记得来白云城之前的事情吗?”

    陆小凤想过要不要告诉小芙真相,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宫九的计谋,但是小芙不是宫九的傀儡,他得让她知道真相,毕竟她需要自己做出选择。

    或许也正是如此,叶孤城才没有阻拦陆小凤和小芙单独见面。

    毕竟叶孤城知道,以陆小凤的风格,是绝对不会在小芙面前诋毁宫九的,他只会客观的陈述事实而已。

    叶孤城本就不赞成宫九隐瞒小芙,但是真相也不能由宫九自己说出口,他也说不出口,所以由陆小凤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陆小凤话音一落,小芙果然神色都变了。

    她之前一直在怀疑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白云城,只是后来叶孤城说她是被朝白所救,这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她的疑虑,但是现在陆小凤主动说了起来,她就格外的在意。

    毕竟她和陆小凤“素味平生”,陆小凤忽然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陆小凤苦笑了一下,说:“这件事情大概要从去年此时开始说起……”

    —

    故事很长,所以他们也聊了很久。

    叶孤城就在庭院内等着,等了一阵子,有人通报说杨逍回来了。

    杨逍和宫九的约定是他为宫九做事,宫九协助他杀了灭绝师太,现在他的事情办完了,就来白云城躲避一阵子,等事情平息下来,再回明教。

    杨逍看起来很疲惫,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实际上他也喜悦不起来,支撑着他的信念已经消失,整个人都显得很空,像个游魂一般。

    叶孤城道:“宫九没有回来。”

    杨逍道:“宫九在算计西门吹雪。”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有些同情西门吹雪。

    他虽然没有见过西门吹雪,但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叶孤城问道:“如何算计?”

    杨逍笑了一下,说:“用女人算计。”

    叶孤城又叹了口气,说:“陆小凤来了,正在触月楼顶与小芙聊天。”

    杨逍愣了一下,道:“若是宫九知道,恐怕是要飞回来了。”

    叶孤城笑了笑,说:“我本就不赞成宫九欺瞒小芙,如今陆小凤倒是化解这个难题的关键。”

    杨逍啧了一声,说:“宫九挖空心思的算计西门吹雪,谁知道后院已经快要失火了,城主就不怕宫九迁怒?”

    叶孤城道:“我是在帮他。”

    杨逍怪笑了一下,揶揄道:“我可是听说了一点小小的传闻。”

    叶孤城:“?”

    杨逍说:“听说白云城已经快要有城主夫人了?不知道即将成为城主大舅子的宫九是不是要疯了。”

    叶孤城淡淡道:“误会而已。”

    杨逍看了他一眼,心道,城主你看起来并不像是觉得这是一场误会啊!

    果然,叶孤城又说:“但我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

    杨逍:“…………”

    他真的好同情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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