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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千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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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燕英像往常一样去幼儿园接孩子放学,顺路从菜市场买了一兜子菜回来。右手旁的儿子还在沉迷手中的变形金刚,鼓捣了一路,她教育儿子好好学习要懂得上劲的话恐怕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家住七楼,房子建了快二十年了,又破又旧还没电梯,就等着拆迁能分到个大房子。拎着沉重的蔬菜袋子终于爬上七楼,她喘了会气,捶了捶腰,掏出钥匙刚要开门,瞥见门口有个包装严实的小纸箱子,端起来,上面没地址,只写着她的名字。

    “快递?”她哪有心思从买东西啊,望望左右邻居落了一层土的大门,两户都搬走了,这层就剩她一家,否则这个快递早就被人捡了。

    “谁寄来的?”她嘟囔着开门,把箱子搁到蔬菜上再一块抱进屋去。

    儿子终于放弃摆弄变形金刚,好奇的盯着小纸箱子,“爸爸寄给咋们的礼物吧。”

    卢燕英关了门,把小箱子随手放在桌上,拎着蔬菜就去了厨房,“啊呸,你还管他叫爸,他都多少天不回家了,不知道死哪个混账兄弟那,要么就是死哪个小婊子那了,哪有那份心给我们送礼物,最好别回来,再让我见着他一准离婚,到时候我得争取你的抚养权,就你爸那狼心狗肺的德行不知道把你养成什么样呢。”

    刚从厨房出来就见儿子正拿着小刀子拆快递,她粗鲁的抢过来,“小心别割破了手。”

    箱子拆开后是个塑料盒子,里面血淋淋的一团东西,她小心翼翼打开盖子,腥味扑鼻,壮胆看了看,看不出什么。

    儿子在一边叫一声:“妈,你看像不像心,像不像一颗心。”

    卢燕英报了警,警察带走了那个盒子。

    第二天她收拾好个人卫生就去厨房给儿子准备早餐,早餐做好后儿子还没醒,她恼火着去掀儿子的被子,“还上不上学了,咋这么懒呢,从小看到大,我看你长大了一准跟你爸一个德行。”

    儿子揉着小眼睛慢腾腾刚坐起来就被生拉硬拽到餐桌上,卢燕英把鸡蛋汤刚端到儿子身边,敲门声响起。

    门外站着四个警察,期中一个女的她认识,叫何晓婧。前不久她老公交了个神棍哥们涉嫌恶性强~奸案,结果顺带把他老公也给坑进去,警方亲自来带人去做了精~子,指纹以及DNA等多项认证,清白是还了,可卢燕英更看不上老公了,怎么什么下三滥的人都交。

    “你好,卢燕英。”何晓婧跟她打个招呼。

    “何队。”她感觉不妙。

    何晓婧让王宽把那小儿子带出去玩,才表明了真相,“上次你老公的一个朋友涉嫌强~奸案,我们带你老公去做了一系列相关检查还记得吧?也幸好你老公的档案还留在警局,昨天的不明快递有结果了。”她顿了下,面色微露同情,“经组织鉴定,是你老公刘艺星的心脏。”

    半响,咕咚一声,卢燕英晕倒在地。

    *** ***

    “沙尘暴……冲啊冲啊冲啊……”

    “二狗……咬咬咬……”

    何晓婧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不同寻常的叫唤声,她同随行的乔泽风对视一眼。

    什么情况?!

    何晓婧忙掏钥匙开门,只见滕雨和老局正在客厅沙发上……逗蛐蛐!

    何晓婧见一老一小斗得正激烈,竟没发现有俩大活人进来了。

    她清清嗓门,“8号院的人来看某个小美女来咯。”

    正叫得面红耳赤的滕雨咔嚓一脖子扭过来,见到杵何晓婧身边的那位,嘴边的笑容瞬间凝结。

    乔泽风摇着两根手指头正同她打招呼。

    她立马转身低头冲着蛐蛐笼呐喊:“沙尘暴,接着咬!”

    老局长见势,笑眯眯的收走了爱将“二狗”,“今日且战于此,明日再见分晓 。”

    乔泽风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对着老局长鞠个躬,“局长老奶奶好。”

    “局长去掉,老字也去掉。”

    “……奶奶好。”

    “恩。乖孙儿!”

    “……”

    何晓婧瞅见乔泽风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憋着笑,私下里自家奶奶就是个老顽童,她弯腰拎了拎装着“二狗”的竹笼子,“这只这么胖,滕雨的那只那么瘦,能打得过么?”

    “打得过打得过。”老局长说着拎过何晓婧手中的笼子,“提高点,别让猫吃了。”

    何晓婧抱起趴地上一脸怨念的小白猫跟着老局长往卧室走去,“咱们吃素啊团团。”

    滕雨见这么一会,客厅就剩她和乔泽风对着大眼瞪小眼儿。

    她拎着“沙尘暴”打算开溜,被乔泽风挡个结实,“见到我怎么这副排泄不畅的表情?我又不是来揭穿你这个江湖骗子的,不用这样。”瞄见对方握拳擦掌有发飙的苗头,他赶忙说:“是你心上人让我来的。”

    滕雨把拳头收回去,不屑一顾,“谁心上啊,你知道我心上人是谁么?”

    “好啦。”乔泽风给她顺顺毛,“秦家男神让我来接你。”

    干嘛自己不来呢,滕雨心头闪过一道甜蜜的雷,可嘴上却不饶人,“他算老几啊还心上人,我心上人只有毛爷爷。”

    乔泽风知道斗嘴斗不过她,抬眼望望卧室方向,“有行李没有?”

    滕雨往沙发上一瘫,“哼,他想轰我走就轰我走,想让我回去就回去啊,不在8号院门口挂两捆毛爷爷是请不回姑奶奶我的。”

    乔泽风从衣架上拿下滕雨那只瞩目的刺猬包,“走吧小财迷,不是接你回8号院子,是秦默让我送你回北京。”

    “什么?”

    “我们可是老乡,我要回去了,有人不放心你让我把你捎上,明白否?”

    滕雨心里狂风暴雨的霹雳了会儿,抢过对方手中的刺猬包,“他凭什么管我啊?”

    何晓婧换了便衣端着刚洗好的水果出来,乔泽风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你朋友土瓜也回去了,8号院又不方便你住,你总不能一直赖在何队家吧。”

    何晓婧刚想说没关系就接到乔泽风的眼神暗号,她立刻拿了橘子给滕雨递过去,“呵呵,我就是怕你嫌我奶奶太闹腾……”

    乔泽风暗暗给何队竖个大拇指。

    滕雨原地麻木了一会,蔫蔫的从刺猬包里掏出几百块放到茶几上,“对不起,这几天打扰了。”然后黯然神伤的换鞋开门。

    “帮我向奶奶告别。”然后推门出去。

    何晓婧幽怨的眼神瞅着乔泽风,完了,她和滕雨算是友尽了吧。

    乔泽风耸耸肩忙追出去,“要算账找秦家……”

    江源机场。

    滕雨坐在候机室,木讷的表情维持了一个多小时。

    乔泽风把大行李箱往一边挪挪,他皱巴着一张脸敲敲手表,“祖奶奶,咋们飞机上再继续发呆好么,咋别对飞机耍大牌好么,飞机真不等人。”

    滕雨终于站起来,深呼一口气,“你走吧,我不走了,大不了我去找甘豆豆凑合几天。”

    乔泽风拉呼呼住往外走的她,“天呐!爱情果然让人盲目又神经,听我句劝,你跟秦默不可能。”

    滕雨咬着嘴唇,眼底也起了一层雾气,“你觉得我很贱是么?就让我贱到底吧,等我贱到不能再贱了就死心了。”

    乔泽风听了这话稍稍愣了会神,抬眼望望墙面的大钟表,要不要强行把她抱上飞机,转念一想不行,这丫头贼拉拉的彪悍,没准真敢从飞机上往下跳,到时候秦默不把他分尸才怪,他只好欲哭无泪的追上去,“机票钱可不是你出的,要是你买的你铁定上飞机了。”

    滕雨从包里掏出手机,“我扫你,机票钱转账给你。”

    “呀,还能见到回头钱啊。”

    滕雨加了他微信立马把机票钱转过去。

    “呀,还真有回头钱这么一说啊。”虽是这样说着,但乔泽风没领取,“我又不缺你这点小钱,你看秦默把你交给我,让我务必带你回北京,你看我怎么跟他交代呢。”

    滕雨加快脚步,几乎快要飚出机场大厅,乔泽风忙拽住她,“你真去找那个甘的湿的豆豆啊?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她。”虽然他只见过豆豆一次,不过那人看起来有点缺魂。

    滕雨把对方的手扒拉下去,“跟你说句实话,我有种预感,我这一走恐怕再也见不到秦默了。”

    乔泽风又僵了下,如果秦默是普通人,他此时还能嘲笑一下对方的矫情,默了一会,他说:“这样,我姐姐早年嫁到江源,我带你去我姐姐家体验一下白吃白喝的感觉。”

    车子停到郊区的一栋二层小洋楼前,像是自家盖的,院子挺大。附近邻居不多,间隔的有点远,离得最近的是一栋三层的灰楼,落地大玻璃,每一层都是飘窗大阳台,看装修颇为豪华气派,最右面是个花卉养殖园,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就闻见阵阵花香。

    乔泽风从车窗望向邻家的气派豪宅,小声嘀咕一声,“咦?痴情种今个不在家,锁门了怎么。”

    “谁是痴情种?”滕雨问。

    乔泽风指指落着把复古大锁的灰色铁门,“我姐的这个邻居是个痴情种,千古第一痴情种,你有时间得见见。”

    “哦?怎么个千古第一痴情种?”

    乔泽风眨眨眼,故作神秘状,“不可说,不可说,说多了是错,说多了是劫。你若有心,可仔细观察着。”

    ……滕雨翻着白眼跳下车,故弄玄虚。她望一眼乔家姐姐的住宅,大红的门,墙垣高砌,吸吸鼻尖的淡淡花香,“你姐真会选地界,这儿可真清净。”

    乔泽风随手推开大门,“你算说对了,我姐姐喜欢清净,所以才搬来这。”

    推开门的那一刻,滕雨有点傻眼,院子里面可不清净。

    足有二十多条狗,大的小的,花点的,纯色的,啥品种都有,正汪汪冲滕雨吼得激情。

    滕雨忙往乔泽风后面躲了下,“它们怎么不冲你吼。”

    乔泽风拉着她的手往屋门口走,“可能我来过几次它们认得我,放心不咬人,这都是我姐姐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狗。”

    横拉的玻璃门打开,走出一位恬静温雅的女人,“小风来了!呀这位妹妹是?”

    “我朋友,滕雨,性格女,爱好男,偏爱钱,这妹妹是个坑。”

    ……

    滕雨想当场踩他两脚,当着温柔大姐的面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尴尬一笑。

    “哪有这样说自己朋友的,我听出来了,你们关系真是不错,来进屋来。”乔家大姐冲院子里的狗群吆喝一声,“别叫唤了,都是自家人。”

    滕雨见一群狗都退下了,该干嘛干嘛去了。

    乔泽风的姐姐叫乔泽蓉,大家都亲切的喊她蓉蓉,以前当过护士,后来接手朋友的足疗店,平日就足疗店跟家两边跑,大街上见到流浪狗就捡回来养,现在已经形成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了。

    蓉蓉在厨房忙乎了大半天,滕雨嚷嚷着帮忙,乔泽风一句她只会煮方便面,蓉蓉就端着锋利的大菜刀笑着把她推出去了,“来者是客,再说我就爱好厨艺,你们等着吃就好。”

    滕雨和乔泽风客厅斗嘴的时候老局长打来电话,说她老人家不过午休了一会转眼她就不见了,她已经把何晓婧数落了好几遍,还非要问出她地址要来亲自接她回去。

    滕雨撒谎说她已经回北京了。

    老局长怅然道一有机会到江源一定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滕雨放掉电话时蓉蓉把最后一道油焖大虾端上餐桌。

    饭间,滕雨塞了一嘴的菜,发自肺腑的赞赏,“蓉蓉姐你老公上辈子给佛祖磕了多少个头才娶到你这么温柔漂亮重点是做饭这么好吃的女神。”

    蓉蓉淡淡一笑,“妹妹嘴巴可真甜,不过几年前我已经离婚了。”

    滕雨噎了下,之前乔泽风怎么没跟她提个醒呢。

    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乔泽风端着筷子问:“姐夫……他还是没消息?”

    蓉蓉摇摇头,给滕雨夹了一筷子竹笋,“前不久碰到他爸了,应该是没有消息,毕竟离了婚,我也不方便问什么。”

    乔泽风轻叹口气,“如果真如传闻那样就算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找朋友帮忙查一查。”

    蓉蓉再摇头,幽幽叹出一口凉气,“缘分尽了,还有什么关系呢,没必要了。”

    滕雨见俩人表情严肃,也不方便问什么,只低头扒拉菜。

    而另一头8号院里,秦默破天荒的让秦筝准备了一桌子饭菜。

    当然饭菜不是秦筝做的,是他从一家高端餐厅打包回来的。

    秦默望着一桌子菜不动,秦筝坐在另一边也不动。

    “先生……”难道这菜买回来是看的?!

    秦默端起一双筷子,“从民国到如今,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没像今天这样一起吃个饭。”夹了块茄条放入碟中,“说不定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秦筝听了为之一振,“先生的言外之意,我们……快要回家了?”

    “最近我隐隐探到8号使者的气息,我想我们不久之后要离开这里了。”

    秦筝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笑着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红酒回来,“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这酒是何队送的。”

    红酒倒入高脚杯,殷红如血泛着果香,他端起杯子放到秦默面前,“先生喝酒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虽然从没喝过。”秦默浅尝几口,盯着杯中的波光潋滟,“不陪我喝几杯么?”

    秦筝又去拿了个高脚杯回来,随意倒了一点点:“先生明白,我喝酒纯属浪费。”

    秦默跟他碰下杯子,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可惜了,你不能体会醉酒的滋味。”

    秦筝刚放掉杯又听他道:”对了,乔泽风没打来电话?”

    “没。”

    “看来事情没办妥,不敢打过来,就知道会是这样……”秦默无奈一笑,猜中那个一向不让人省心的小雨点心一定还留在江源。

    不吃菜,只喝酒,不一会一瓶红酒见底。

    8号院门口有两个人影晃动,秦筝把瓶中最后一点酒倒入杯子里后才走出去,是一对老夫妻。

    夫妻俩看起来很紧张,进屋后盯着餐桌,“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用餐。”

    秦筝拉开椅子给两位老家人坐,“没关系,我们快吃饱了,两位老人家若是还没用餐可以一起。”

    老夫妻看盘中的菜几乎没动过就知道这小伙子是在说客套话,老丈夫攥了攥拳头才吞吞吐吐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已经吃过了。我们是来找女儿的,我女儿走丢了。”

    秦筝给两位上了茶,妻子看丈夫支支吾吾,她干脆说出来:“我丈夫姓黄,我姓白。我们俩个都是老师,我们的女儿不久前看上了个已婚男士,不顾任何人反对不听任何人劝告非要和那男的在一起,我们夫妻俩觉得教育太失败了。前不久我们偷听女儿的电话她又要和那个男人去约会,大半夜的约到河边划船,后来我们夫妻俩就偷偷跟过去。因为怕女儿发现,我们比她晚十分钟出门。可我们到了她们约定公园的那条河边,发现我女儿坐在河边的一棵树下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一会指着河说河里有人,一会说是妖,一会说是人妖,一会说怪物一会又捂着脸惊叫还说那个怪物紧紧的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我们把她带回家她一直抱着被子哆嗦,始终不说话。”

    妻子一脸的焦急,“昨天中午她趁我们不注意跑出去了,连鞋都没穿,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找到。”

    秦默淡淡蹙眉,“人妖?怪物?你们的女儿有没有形容过那人妖怪物长什么样?”

    “没啊,谁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只抱着被子缩在墙角发呆。”

    “那位同她约会的已婚男士去了哪?”

    夫妻俩摇摇头。

    老丈夫终于开口说话:“那个男的我们去了就没见着,但是从河边发现有滩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我们身为教师却教出这么个女儿,现在女儿失踪了实在没脸报警,我们那片的警察有几个还是我的学生,若是报警肯定会牵扯出那个男人,到时候……哎,我们是没脸了,只能来这里求助了。”

    “你们女儿叫什么名字,多大?”秦默问。

    “黄若水,25岁。”

    “那位已婚男士叫什么?”

    “刘艺星,3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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