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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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和四月整整两个月, 舒皓皓都在参加数学竞赛全国集训队的集训, 由全国最优秀的竞赛老师授课, 然后选拔出国家队成员, 国家队成员只有六个人，将会代表中国去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顾盼和舒皓皓之前以cos形式来吸引大家做的公益宣传，经过了网络上的几轮发酵之后, 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很多。传统媒体的反射弧一向比较长，杂志《知天下》和《青年之窗》在四月份先后联系了顾盼，想要出一期专访。
顾盼正因为生物竞赛忙得焦头烂额, 专访是肯定要做的, 但是和对方交流, 能不能等上半个月, 半个月后再进行。
对方都表示想尽快做专访，对顾盼说道, “我们的专访是要考虑时效性的。”
顾盼在心中默默吐槽, 反射弧都已经这么长了……也不在乎再长一点吧。
杂志那边好像不太愿意延后的样子，顾盼想了想, 还是联系了一下在全国集训队集训的舒皓皓，担心的打扰他, 不敢打电话，和舒皓皓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觉得自己进入国家队的可能性……大吗？”
舒皓皓看到顾盼的短信, 知道她想问什么, 于是也没有谦虚，回复道，“七八成吧。”
顾盼：！！！
卧槽，舒皓皓自己说七八成，那就是相当有可能啊。
顾盼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接受自己身边没准将要诞生一个国家队成员的事实。国家队可是全国只有六个人啊！
而且中国在IMO上一直挺厉害的，虽然说个人金牌不一定能有，但是经常能拿到全体金牌。
顾盼之前就觉得舒皓皓是天才少年，毕竟跳级三年，和比自己年纪大三岁的同学们竞争，舒皓皓依旧是最优秀的。但是这次还是被小小震惊了一下，舒皓皓不仅比身边的同学优秀，而是比全国的同学都优秀啊！
冷静下来后，顾盼觉得自己有了十足的底气，于是她用看似谦虚，实则炫耀十足的语气，给了杂志那边回复。大概意识就是，我作为发起人之一正在认真准备生物竞赛，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个活动的另外一个发起人，目前正在参加国家集训队的集训，而且很有可能进入国家队，成为国家队的六名成员之一，作为近十年内年纪最小的国家队成员，代表中国去参赛。
果然，两个杂志都被震住了，纷纷表示那我们不急，可以等到舒皓皓进入国家集训队之后再采访，祝舒皓皓和顾盼两个人都一切顺利。
顾盼听到杂志那边的回复，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心中想到果然杂志不可能拒绝这么大的新闻爆点。
顾盼将手机晃晃悠悠地拿在手里，然后向上抛了几下，每次都稳稳当当地接住。
她又翻出自己刚刚回复的短信来，飞速看了两眼，从中读出大大的四个字来——狐假虎威。
顾盼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拿出手机，给舒皓皓发短信，“皓皓弟弟！姐姐的牛可已经吹出去了！回头考试一定要加油！祝你顺顺利利进入国家队！”
到了晚上临睡前，顾盼才收到舒皓皓的短信回复，“谢谢，我会加油的。不过……你知道国家队选拔成员，是从进入国家集训队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断参加测验，最终是根据多次测验的情况综合决定吗？”
顾盼还真不知道，她以为是名师们教两个月的课，最后进行考试。顾盼回复道，“啊，那么说你们已经进行过很多次测试了？”
舒皓皓秒回，“我说自己进入国家队的可能性有七八成，就是因为我们已经完成了七八成的考试。”
舒皓皓在临睡前才有一点时间可以看看手机，宿舍里已经关灯了，只有他的手机屏幕发出荧荧的光。舒皓皓的手机已经调成了静音，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未读短信的小图标，立马点开阅读。
映入眼帘的，是顾盼只有短短一句的回复——
“今天不嘲笑你矮，今天我们舒哥一米八！”
舒皓皓啪嗒一下，将手机屏幕按灭，整个宿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他平躺在床上，隐隐约约能看见枕边手机的轮廓，心中气鼓鼓地想到，什么不嘲笑他矮？就不能不提身高这件事吗
.
顾盼以前不太喜欢在生物竞赛教室自习，主要是因为她们寝室四个人，一人学一门竞赛，谁和谁学的都不一样。室友四个人喜欢一起上自习，然后晚自习后一起回宿舍，于是都在20班的教室里自习。
班上的其他同学，也有像顾盼她们这种情况的，和好朋友学习的竞赛科目不一样，又想在一起上自习，就在20班的教室里学，当然除了好朋友，班上还有正在恋爱情侣或者互相都有好感只是没有挑明的男女生。
顾盼之前根本不知道，只是见到晚自习的时候有两对男生女生一直坐在一起。有一天方晴偶然在宿舍里说起来的时候，顾盼才惊呼道，“他们在谈恋爱吗？”
她根本看不出来啊！
方晴也很惊讶，“你这什么眼神啊……他们每天晚自习都坐在一起，你看不见？”
顾盼十分委屈，她看见了啊，但是她只看见两个坐在一起认真学习的学生啊，她哪里能想到是情侣关系啊……
顾盼上辈子在大学自习室里，见过的情侣太多了，你喂我一口零食，我喂你一口零食，你戳我一下，我碰你一下，低声说笑，说着说着女生就倒在男生怀里……可能是顾盼上辈子的大学也一般般，在自习室里偷偷亲一口的情侣，她见过的也不少。
这种才是她心中情侣应该有的画风啊，虽然说外人看着太腻了一点，但是谈恋爱嘛，哪里有不腻的？
现在高中班级里，两个人同桌而坐，各自都坐得端端正正，埋头做题，一个小时都不一定抬一次头的……顾盼哪里能看出来两个人是情侣？
顾盼叹气道，“我看见他们在一起上自习了，但是我没往恋爱那方面想嘛。”
方晴笑道，“你啊，太单纯了。”
顾盼嘴角抽了抽，没好意思告诉方晴，就是她不单纯，猛然一看到这种单纯无比的革命同志共同进步的情谊，才反应不过来那是谈恋爱的。
.
距离生物竞赛考试只有半个月了。
生物竞赛的学生，即使以前在20班教室自习的，也渐渐地变到生物竞赛教室自习。如今学习的很多难题，自己是琢磨不明白，老师也不一定都会，而且老师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生物竞赛的学生们都更习惯于互相讨论解决。
一道题，总不会十几个人都不会，你问问我，我问问你，就解答出来了。
顾盼也告别自己的室友，换到了生物竞赛教室自习。数理化三科竞赛虽然在生物竞赛后面，时间没有那么紧迫，但是现在学生也都在抱团自习了。
不过每天晚上，顾盼和室友们都会一起回宿舍，三个竞赛教室都挨着，平常同学们也经常串着玩儿。
魔方的热潮褪去了不少，顾盼只试着玩儿了几下，就扔到了脑后。有记忆魔方公式的功夫，还不如多记一记生物竞赛的知识点。顾盼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过了少年意气喜欢耍帅的年纪，大概魔方对于她这种智商平平的人，吸引力没有对高智商的人那么大。
数理化竞赛的学生倒是还有人在玩儿魔方，生物竞赛的学生是真的没人有心思玩儿了。生物竞赛教室后面放着的吉他已经很久没有人弹了，拼图盒子上已经落了灰，墙上挂着的飞镖也没有人扔了。最后面的书架上，还堆着好多个鸡毛毽子，不知道是班主任吕凯文批发的毽子质量不好，还是鸡毛毽子就这样，没两个月的时间，颜色鲜艳的鸡毛就已经七零八落了。
生物竞赛老师看着教室后面乱糟糟地丢着的那么多的东西，皱起眉头，“你们这多久没打扫卫生了？”
一间大大的教室，只有十几个学生用，都坐在前排，后面有很大一片地方可以用来堆放各种东西，后面堆着的不用的东西，一时间也就懒得打扫。
学生们听到生物老师这么问，都笑道，“教室前头一半打扫着呢，后头那一半，我们商量好了，回头谁进了省队谁来打扫。”
生物老师无奈地笑笑，“好吧，你们现在没空，那就拖一拖吧。”然后和学生们开玩笑道，“那今年不要累死省队的同学，一定得比往年多几个能进省队的啊。”
同学们笑起来，“那肯定的。”“能进省队，打扫卫生再累也值啊。”
顾盼看了一眼教室后面堆着的一堆杂物，已经下意识地思考起来要怎么打扫……想了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连忙低头复习。
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顾盼的新题做的比较少了，都在回顾梳理之前做过的旧题。顾盼虽然上辈子没有学过生物竞赛，但是参加过的大大小小的考试也不少，在考试前最后的一个阶段，她的习惯都是作为一系列拔高练习之后的回归期。
最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顾盼将之前所有刷过的书，都快速地过了一遍，作为复习。第一遍看书的时候难免走得坑坑洼洼，有些题看不懂就跳过去了，有些题当时只是似懂非懂，现在到了回过头来料理它们的时候了。
顾盼再回过头看当初的题目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更高的角度上，去审视当初的问题。她会不由自主地想想这道题是怎么来的？题目的背后藏了什么东西？出题老师为什么要出这道题，出这道题是想考察什么？解这道题的技巧和经常在哪些题中出现？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出这道题来？
能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反正一切自己觉得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去思考，然后把感悟记下来。很多学生都不知道怎么做总结，其实这就是总结。总结的形式如何不重要，完全自己用自己最顺手的方式写下来，简单一点不要紧，只要自己看着舒服顺眼就行，主要的意义还是帮助自己完善知识网络，加深印象，更重要的是可以帮助自己形成解题的经验。
在这个阶段中，顾盼踏踏实实地回顾总结，还发现了一个自己没有提前预料到的好处——
她发现那些当年将她虐得死去活来、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智商的题目，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
生物竞赛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顾盼没有回家，一来一回路上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虽然说老顾说可以开车接送她往返，她在车上也可以看看书，但顾盼想了想后还是拒绝了。
其实她的时间也没有安排地那么紧张，在学校也要运动和休息的，但是留在学校的话，学习气氛更好一点。家里有毛毛那个小妖精，她每次回家之后都会玩狗丧志。顾飞现在也越长越可爱了，而且很喜欢顾盼，每次都要和毛毛争宠，争夺顾盼的注意力。
顾盼打电话给老顾，“让毛毛听电话，我和毛毛请个假。”
老顾就举着手机，放到了毛毛的耳边。毛毛现在可聪明了，看到老顾或者褚开慧将手机拿到它这边来，就知道是要和姐姐打电话了，乖乖地趴着一动也不动。
老顾还说，“现在毛毛对手机铃声可敏感了，原先我们接电话它都不管我们，现在我们谁的电话铃声一响，眼睛直勾勾地就看过来了。等到我们对着电话开始说话，它听声音发现不是你，才去玩儿自己的。”
顾盼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毛毛就是喜欢她这个姐姐！
毛毛小时候，就会从垃圾桶里将自己最宝贝的骨头叼出来给她吃，感情很深厚了！
同时顾盼心里又有点担心，等到自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一年才回家两三次，毛毛该多想她啊？会不会把她忘了啊？
之前，顾盼就试着和老顾商量过，说褚阿姨既然已经在B市为她买了公寓，回头上大学的时候，她能不能把毛毛带走？她每天走读，照顾毛毛应该没什么问题。
结果老顾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对顾盼说道，“没门儿！”
“毛毛天天都是我喂，天天都是我遛，我辛辛苦苦喂这么大，你说带走就要带走？”老顾气哼哼地说道，“毛毛才不会跟你走，毛毛要在家陪着爸爸妈妈，对吧？”
顾盼蹲在老顾对面，也不管自己幼不幼稚了，直接叫毛毛，“毛毛！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姐姐回头去外地上大学，你跟着姐姐走好不好？”
毛毛只能听懂顾盼说的第一句到姐姐这样来，欢快地扑到了顾盼怀里，尾巴高兴地摇啊摇啊摇，冲着顾盼欢快地叫着。
老顾见状，也蹲了下来，朝着毛毛拍手，“毛毛，到爸爸这里来。你不会扔下爸爸的对不对？爸爸天天给你吃好吃的，天天陪你玩儿，你不舍得离开爸爸对不对？”
毛毛正在顾盼怀里，被顾盼摸得开心，对老顾拍手叫它的声音装作听不见。其实顾盼不在的时候，毛毛也很黏老顾，只是顾盼回来的时候比较少，所以每次顾盼回来的时候，毛毛都抓紧时间黏着她。
老顾又叫了毛毛几声，毛毛还是不搭理他，老顾就一个人蔫哒哒地回房间了。
顾盼根本没当回事，和毛毛玩儿了一会儿之后，就去洗手回屋学习了。
又过了一会儿，褚开慧将顾盼虚掩着的门，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缝儿，用口型问顾盼，“我进来啦？”
顾盼有点惊讶，连忙点头，她惊讶的是褚开慧进她的房间，一般都会敲门，很少像今天这样。
褚开慧走进来后，将顾盼的卧室门关牢，然后低声说道，“你爸刚才在屋里掉眼泪呢。”
顾盼吓了一大跳，“啊？怎么了？怎么回事？”
褚开慧看顾盼吓到了，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别紧张。你爸就是……”褚开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在考虑要怎么说，“你爸刚刚说，你要上大学了，家里本来就少一个人，要冷清不少，你竟然还要把毛毛给带走，一点都不考虑他在家会不会孤独寂寞……”
顾盼：……
老顾今年才四十来岁，怎么搞得像是一个要被扔下的空巢老人似的。
而且她只是去上大学，又不是不回家了，她说要带走毛毛不过是随口一说，到时候她上大学那么忙，又要忙学业还要忙挣钱，当然还是让毛毛留在家里好。而且就算是她带着毛毛去上大学了，家里不还有褚开慧和顾飞？
老顾的老婆和儿子都在家里，有什么好孤独寂寞的？
顾盼啼笑皆非，老顾这怎么还哭了呢？
褚开慧也觉得不好意思，找了这么个男人，嗯……可爱是挺可爱的，老顾在她面前怎么样，她都觉得很可爱。但是和老顾的女儿说这个，实在是有点丢人……让她不由得想一想，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
褚开慧说道，“要不回头你去哄哄你爸吧，他是真的有点难过。”说完之后，褚开慧就打开卧室门，匆匆离开了。把话带到了就行，实在是太尴尬了。
顾盼一个人在卧室里，一开始在笑，心想老顾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儿了。
但是笑着笑着，心中就涌起一阵酸楚。
原来老顾这么舍不得她上大学离开家啊。
但是上辈子的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上辈子的时候，老顾将她送到大学，安顿好后，要一个人坐火车回家。顾盼舍不得老顾，偌大的一个陌生校园里，顾盼格外想家，拉着老顾的袖子不让他走。
老顾一边笑一边劝她，劝了顾盼好久，顾盼才松手。
老顾那时候是怎么劝她的来着？他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离开家独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在你高中那个年纪，就离开家住员工宿舍了；他说上个大学而已，又不是很远，现在火车开得这么快，坐火车也就是多半天的功夫，回头你实在想你爹我了，我礼拜五下班之后就坐火车来看你，礼拜天再坐火车回去。
反正说了好多，都是在劝顾盼在大学好好学习，好好独立，不要想家。
老顾没有提过一个字，说自己也舍不得她。
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让老顾很不放心，只能自己表现得坚强、乐观，表现出上大学离家不过是个屁大点的事儿，才能让她心中安定一些。
当年九月十几号才入学报到，十一假期放假之前，顾盼说想回家，老顾立马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还问顾盼要不要坐火车去接她，再一起坐火车回来。
现在想想……那时候老顾也很想她吧。
那时候老顾没有毛毛，也还没和褚开慧结婚，顾盼一出去上大学，家里真的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但是那时候顾盼想家的时候，给老顾打电话的时候带一点点的哭腔，老顾都要嘲笑她没出息，然后给她讲讲有意思的事情逗她开心。
老顾从来没有在电话里表现出过一丝孤独和思念，一定是担心顾盼在外地更惦记家里。
这样想想，老顾现在听到她要将毛毛带走的话，直接回屋里掉眼泪，其实是心底觉得她和褚开慧都是可靠的，自己就可以随心一点了。
上辈子自己天天掉眼泪想家，老顾不得不成为一个钢铁般的硬汉。这辈子自己看起来可以依靠了，老顾就可以偷偷掉眼泪了，明明一想就知道，褚开慧看见之后会告诉自己。
顾盼叹口气，敲门进了老顾的卧室，准备对老顾说点好听的话。
哄了老顾一会儿之后，老顾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高兴多了。老顾将毛毛叫进来，破天荒地擦干净毛毛的小爪子，让毛毛上了床。
老顾双手搂紧毛毛的脖子，对顾盼说道，“毛毛不能给你带走，你要是上大学实在孤单，就带走顾飞吧！”
“等你上大学的时候，顾飞也两岁多了！可以带过去玩儿了！”
三月和四月整整两个月, 舒皓皓都在参加数学竞赛全国集训队的集训, 由全国最优秀的竞赛老师授课, 然后选拔出国家队成员, 国家队成员只有六个人，将会代表中国去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顾盼和舒皓皓之前以cos形式来吸引大家做的公益宣传，经过了网络上的几轮发酵之后, 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很多。传统媒体的反射弧一向比较长，杂志《知天下》和《青年之窗》在四月份先后联系了顾盼，想要出一期专访。
顾盼正因为生物竞赛忙得焦头烂额, 专访是肯定要做的, 但是和对方交流, 能不能等上半个月, 半个月后再进行。
对方都表示想尽快做专访，对顾盼说道, “我们的专访是要考虑时效性的。”
顾盼在心中默默吐槽, 反射弧都已经这么长了……也不在乎再长一点吧。
杂志那边好像不太愿意延后的样子，顾盼想了想, 还是联系了一下在全国集训队集训的舒皓皓，担心的打扰他, 不敢打电话，和舒皓皓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觉得自己进入国家队的可能性……大吗？”
舒皓皓看到顾盼的短信, 知道她想问什么, 于是也没有谦虚，回复道，“七八成吧。”
顾盼：！！！
卧槽，舒皓皓自己说七八成，那就是相当有可能啊。
顾盼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接受自己身边没准将要诞生一个国家队成员的事实。国家队可是全国只有六个人啊！
而且中国在IMO上一直挺厉害的，虽然说个人金牌不一定能有，但是经常能拿到全体金牌。
顾盼之前就觉得舒皓皓是天才少年，毕竟跳级三年，和比自己年纪大三岁的同学们竞争，舒皓皓依旧是最优秀的。但是这次还是被小小震惊了一下，舒皓皓不仅比身边的同学优秀，而是比全国的同学都优秀啊！
冷静下来后，顾盼觉得自己有了十足的底气，于是她用看似谦虚，实则炫耀十足的语气，给了杂志那边回复。大概意识就是，我作为发起人之一正在认真准备生物竞赛，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个活动的另外一个发起人，目前正在参加国家集训队的集训，而且很有可能进入国家队，成为国家队的六名成员之一，作为近十年内年纪最小的国家队成员，代表中国去参赛。
果然，两个杂志都被震住了，纷纷表示那我们不急，可以等到舒皓皓进入国家集训队之后再采访，祝舒皓皓和顾盼两个人都一切顺利。
顾盼听到杂志那边的回复，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心中想到果然杂志不可能拒绝这么大的新闻爆点。
顾盼将手机晃晃悠悠地拿在手里，然后向上抛了几下，每次都稳稳当当地接住。
她又翻出自己刚刚回复的短信来，飞速看了两眼，从中读出大大的四个字来——狐假虎威。
顾盼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拿出手机，给舒皓皓发短信，“皓皓弟弟！姐姐的牛可已经吹出去了！回头考试一定要加油！祝你顺顺利利进入国家队！”
到了晚上临睡前，顾盼才收到舒皓皓的短信回复，“谢谢，我会加油的。不过……你知道国家队选拔成员，是从进入国家集训队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断参加测验，最终是根据多次测验的情况综合决定吗？”
顾盼还真不知道，她以为是名师们教两个月的课，最后进行考试。顾盼回复道，“啊，那么说你们已经进行过很多次测试了？”
舒皓皓秒回，“我说自己进入国家队的可能性有七八成，就是因为我们已经完成了七八成的考试。”
舒皓皓在临睡前才有一点时间可以看看手机，宿舍里已经关灯了，只有他的手机屏幕发出荧荧的光。舒皓皓的手机已经调成了静音，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未读短信的小图标，立马点开阅读。
映入眼帘的，是顾盼只有短短一句的回复——
“今天不嘲笑你矮，今天我们舒哥一米八！”
舒皓皓啪嗒一下，将手机屏幕按灭，整个宿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他平躺在床上，隐隐约约能看见枕边手机的轮廓，心中气鼓鼓地想到，什么不嘲笑他矮？就不能不提身高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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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以前不太喜欢在生物竞赛教室自习，主要是因为她们寝室四个人，一人学一门竞赛，谁和谁学的都不一样。室友四个人喜欢一起上自习，然后晚自习后一起回宿舍，于是都在20班的教室里自习。
班上的其他同学，也有像顾盼她们这种情况的，和好朋友学习的竞赛科目不一样，又想在一起上自习，就在20班的教室里学，当然除了好朋友，班上还有正在恋爱情侣或者互相都有好感只是没有挑明的男女生。
顾盼之前根本不知道，只是见到晚自习的时候有两对男生女生一直坐在一起。有一天方晴偶然在宿舍里说起来的时候，顾盼才惊呼道，“他们在谈恋爱吗？”
她根本看不出来啊！
方晴也很惊讶，“你这什么眼神啊……他们每天晚自习都坐在一起，你看不见？”
顾盼十分委屈，她看见了啊，但是她只看见两个坐在一起认真学习的学生啊，她哪里能想到是情侣关系啊……
顾盼上辈子在大学自习室里，见过的情侣太多了，你喂我一口零食，我喂你一口零食，你戳我一下，我碰你一下，低声说笑，说着说着女生就倒在男生怀里……可能是顾盼上辈子的大学也一般般，在自习室里偷偷亲一口的情侣，她见过的也不少。
这种才是她心中情侣应该有的画风啊，虽然说外人看着太腻了一点，但是谈恋爱嘛，哪里有不腻的？
现在高中班级里，两个人同桌而坐，各自都坐得端端正正，埋头做题，一个小时都不一定抬一次头的……顾盼哪里能看出来两个人是情侣？
顾盼叹气道，“我看见他们在一起上自习了，但是我没往恋爱那方面想嘛。”
方晴笑道，“你啊，太单纯了。”
顾盼嘴角抽了抽，没好意思告诉方晴，就是她不单纯，猛然一看到这种单纯无比的革命同志共同进步的情谊，才反应不过来那是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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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生物竞赛考试只有半个月了。
生物竞赛的学生，即使以前在20班教室自习的，也渐渐地变到生物竞赛教室自习。如今学习的很多难题，自己是琢磨不明白，老师也不一定都会，而且老师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生物竞赛的学生们都更习惯于互相讨论解决。
一道题，总不会十几个人都不会，你问问我，我问问你，就解答出来了。
顾盼也告别自己的室友，换到了生物竞赛教室自习。数理化三科竞赛虽然在生物竞赛后面，时间没有那么紧迫，但是现在学生也都在抱团自习了。
不过每天晚上，顾盼和室友们都会一起回宿舍，三个竞赛教室都挨着，平常同学们也经常串着玩儿。
魔方的热潮褪去了不少，顾盼只试着玩儿了几下，就扔到了脑后。有记忆魔方公式的功夫，还不如多记一记生物竞赛的知识点。顾盼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过了少年意气喜欢耍帅的年纪，大概魔方对于她这种智商平平的人，吸引力没有对高智商的人那么大。
数理化竞赛的学生倒是还有人在玩儿魔方，生物竞赛的学生是真的没人有心思玩儿了。生物竞赛教室后面放着的吉他已经很久没有人弹了，拼图盒子上已经落了灰，墙上挂着的飞镖也没有人扔了。最后面的书架上，还堆着好多个鸡毛毽子，不知道是班主任吕凯文批发的毽子质量不好，还是鸡毛毽子就这样，没两个月的时间，颜色鲜艳的鸡毛就已经七零八落了。
生物竞赛老师看着教室后面乱糟糟地丢着的那么多的东西，皱起眉头，“你们这多久没打扫卫生了？”
一间大大的教室，只有十几个学生用，都坐在前排，后面有很大一片地方可以用来堆放各种东西，后面堆着的不用的东西，一时间也就懒得打扫。
学生们听到生物老师这么问，都笑道，“教室前头一半打扫着呢，后头那一半，我们商量好了，回头谁进了省队谁来打扫。”
生物老师无奈地笑笑，“好吧，你们现在没空，那就拖一拖吧。”然后和学生们开玩笑道，“那今年不要累死省队的同学，一定得比往年多几个能进省队的啊。”
同学们笑起来，“那肯定的。”“能进省队，打扫卫生再累也值啊。”
顾盼看了一眼教室后面堆着的一堆杂物，已经下意识地思考起来要怎么打扫……想了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连忙低头复习。
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顾盼的新题做的比较少了，都在回顾梳理之前做过的旧题。顾盼虽然上辈子没有学过生物竞赛，但是参加过的大大小小的考试也不少，在考试前最后的一个阶段，她的习惯都是作为一系列拔高练习之后的回归期。
最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顾盼将之前所有刷过的书，都快速地过了一遍，作为复习。第一遍看书的时候难免走得坑坑洼洼，有些题看不懂就跳过去了，有些题当时只是似懂非懂，现在到了回过头来料理它们的时候了。
顾盼再回过头看当初的题目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更高的角度上，去审视当初的问题。她会不由自主地想想这道题是怎么来的？题目的背后藏了什么东西？出题老师为什么要出这道题，出这道题是想考察什么？解这道题的技巧和经常在哪些题中出现？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出这道题来？
能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反正一切自己觉得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去思考，然后把感悟记下来。很多学生都不知道怎么做总结，其实这就是总结。总结的形式如何不重要，完全自己用自己最顺手的方式写下来，简单一点不要紧，只要自己看着舒服顺眼就行，主要的意义还是帮助自己完善知识网络，加深印象，更重要的是可以帮助自己形成解题的经验。
在这个阶段中，顾盼踏踏实实地回顾总结，还发现了一个自己没有提前预料到的好处——
她发现那些当年将她虐得死去活来、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智商的题目，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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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竞赛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顾盼没有回家，一来一回路上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虽然说老顾说可以开车接送她往返，她在车上也可以看看书，但顾盼想了想后还是拒绝了。
其实她的时间也没有安排地那么紧张，在学校也要运动和休息的，但是留在学校的话，学习气氛更好一点。家里有毛毛那个小妖精，她每次回家之后都会玩狗丧志。顾飞现在也越长越可爱了，而且很喜欢顾盼，每次都要和毛毛争宠，争夺顾盼的注意力。
顾盼打电话给老顾，“让毛毛听电话，我和毛毛请个假。”
老顾就举着手机，放到了毛毛的耳边。毛毛现在可聪明了，看到老顾或者褚开慧将手机拿到它这边来，就知道是要和姐姐打电话了，乖乖地趴着一动也不动。
老顾还说，“现在毛毛对手机铃声可敏感了，原先我们接电话它都不管我们，现在我们谁的电话铃声一响，眼睛直勾勾地就看过来了。等到我们对着电话开始说话，它听声音发现不是你，才去玩儿自己的。”
顾盼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毛毛就是喜欢她这个姐姐！
毛毛小时候，就会从垃圾桶里将自己最宝贝的骨头叼出来给她吃，感情很深厚了！
同时顾盼心里又有点担心，等到自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一年才回家两三次，毛毛该多想她啊？会不会把她忘了啊？
之前，顾盼就试着和老顾商量过，说褚阿姨既然已经在B市为她买了公寓，回头上大学的时候，她能不能把毛毛带走？她每天走读，照顾毛毛应该没什么问题。
结果老顾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对顾盼说道，“没门儿！”
“毛毛天天都是我喂，天天都是我遛，我辛辛苦苦喂这么大，你说带走就要带走？”老顾气哼哼地说道，“毛毛才不会跟你走，毛毛要在家陪着爸爸妈妈，对吧？”
顾盼蹲在老顾对面，也不管自己幼不幼稚了，直接叫毛毛，“毛毛！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姐姐回头去外地上大学，你跟着姐姐走好不好？”
毛毛只能听懂顾盼说的第一句到姐姐这样来，欢快地扑到了顾盼怀里，尾巴高兴地摇啊摇啊摇，冲着顾盼欢快地叫着。
老顾见状，也蹲了下来，朝着毛毛拍手，“毛毛，到爸爸这里来。你不会扔下爸爸的对不对？爸爸天天给你吃好吃的，天天陪你玩儿，你不舍得离开爸爸对不对？”
毛毛正在顾盼怀里，被顾盼摸得开心，对老顾拍手叫它的声音装作听不见。其实顾盼不在的时候，毛毛也很黏老顾，只是顾盼回来的时候比较少，所以每次顾盼回来的时候，毛毛都抓紧时间黏着她。
老顾又叫了毛毛几声，毛毛还是不搭理他，老顾就一个人蔫哒哒地回房间了。
顾盼根本没当回事，和毛毛玩儿了一会儿之后，就去洗手回屋学习了。
又过了一会儿，褚开慧将顾盼虚掩着的门，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缝儿，用口型问顾盼，“我进来啦？”
顾盼有点惊讶，连忙点头，她惊讶的是褚开慧进她的房间，一般都会敲门，很少像今天这样。
褚开慧走进来后，将顾盼的卧室门关牢，然后低声说道，“你爸刚才在屋里掉眼泪呢。”
顾盼吓了一大跳，“啊？怎么了？怎么回事？”
褚开慧看顾盼吓到了，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别紧张。你爸就是……”褚开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在考虑要怎么说，“你爸刚刚说，你要上大学了，家里本来就少一个人，要冷清不少，你竟然还要把毛毛给带走，一点都不考虑他在家会不会孤独寂寞……”
顾盼：……
老顾今年才四十来岁，怎么搞得像是一个要被扔下的空巢老人似的。
而且她只是去上大学，又不是不回家了，她说要带走毛毛不过是随口一说，到时候她上大学那么忙，又要忙学业还要忙挣钱，当然还是让毛毛留在家里好。而且就算是她带着毛毛去上大学了，家里不还有褚开慧和顾飞？
老顾的老婆和儿子都在家里，有什么好孤独寂寞的？
顾盼啼笑皆非，老顾这怎么还哭了呢？
褚开慧也觉得不好意思，找了这么个男人，嗯……可爱是挺可爱的，老顾在她面前怎么样，她都觉得很可爱。但是和老顾的女儿说这个，实在是有点丢人……让她不由得想一想，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
褚开慧说道，“要不回头你去哄哄你爸吧，他是真的有点难过。”说完之后，褚开慧就打开卧室门，匆匆离开了。把话带到了就行，实在是太尴尬了。
顾盼一个人在卧室里，一开始在笑，心想老顾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儿了。
但是笑着笑着，心中就涌起一阵酸楚。
原来老顾这么舍不得她上大学离开家啊。
但是上辈子的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上辈子的时候，老顾将她送到大学，安顿好后，要一个人坐火车回家。顾盼舍不得老顾，偌大的一个陌生校园里，顾盼格外想家，拉着老顾的袖子不让他走。
老顾一边笑一边劝她，劝了顾盼好久，顾盼才松手。
老顾那时候是怎么劝她的来着？他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离开家独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在你高中那个年纪，就离开家住员工宿舍了；他说上个大学而已，又不是很远，现在火车开得这么快，坐火车也就是多半天的功夫，回头你实在想你爹我了，我礼拜五下班之后就坐火车来看你，礼拜天再坐火车回去。
反正说了好多，都是在劝顾盼在大学好好学习，好好独立，不要想家。
老顾没有提过一个字，说自己也舍不得她。
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让老顾很不放心，只能自己表现得坚强、乐观，表现出上大学离家不过是个屁大点的事儿，才能让她心中安定一些。
当年九月十几号才入学报到，十一假期放假之前，顾盼说想回家，老顾立马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还问顾盼要不要坐火车去接她，再一起坐火车回来。
现在想想……那时候老顾也很想她吧。
那时候老顾没有毛毛，也还没和褚开慧结婚，顾盼一出去上大学，家里真的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但是那时候顾盼想家的时候，给老顾打电话的时候带一点点的哭腔，老顾都要嘲笑她没出息，然后给她讲讲有意思的事情逗她开心。
老顾从来没有在电话里表现出过一丝孤独和思念，一定是担心顾盼在外地更惦记家里。
这样想想，老顾现在听到她要将毛毛带走的话，直接回屋里掉眼泪，其实是心底觉得她和褚开慧都是可靠的，自己就可以随心一点了。
上辈子自己天天掉眼泪想家，老顾不得不成为一个钢铁般的硬汉。这辈子自己看起来可以依靠了，老顾就可以偷偷掉眼泪了，明明一想就知道，褚开慧看见之后会告诉自己。
顾盼叹口气，敲门进了老顾的卧室，准备对老顾说点好听的话。
哄了老顾一会儿之后，老顾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高兴多了。老顾将毛毛叫进来，破天荒地擦干净毛毛的小爪子，让毛毛上了床。
老顾双手搂紧毛毛的脖子，对顾盼说道，“毛毛不能给你带走，你要是上大学实在孤单，就带走顾飞吧！”
“等你上大学的时候，顾飞也两岁多了！可以带过去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