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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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麦当劳正在搞活动满，满五十就送超大冰冻可乐一整杯。于是当时江罗就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可乐瀑布，整个桌子全都被黑褐色的碳酸饮料淋头沐浴，来了个洪水浩荡。
然后他们尚在发愣，那个年轻人猛地伸手抓住了桌上颜宁被可乐浸湿了大半的背包，一个跃步跳过了身边被撞得东歪西倒的椅子，撒腿狂奔了出去。
“艹！”颜宁从椅子上跳起，尾随着追了出去。十几秒钟后哐当哐当两声巨响，两人先后冲出了麦当劳的大门。
江罗伸手摸了一把头发上的可乐，觉得四周射来的目光已经快要把自己扎成刺猬。
“fu*ck。”他喃喃骂了一句。
颜宁自小就接受过体能训练，长跑耐力和短跑速度都算拿得出手。所以他跟着那抢劫犯冲出麦当劳，本来以为一个没有专长的普通人背着七八公斤的背包不可能狂奔多久，最多五六分钟就要体力耗竭举手投降。但冲出门口后他紧跟着那人冲了三四分钟，这个跑步姿势业余节奏混乱一看就毫无锻炼的人居然还能保持着原本的速度，连点疲惫的迹象都看不到。
难道这个抢劫犯还是什么天赋异禀的长跑天才？用五十米的速度跑七八百米，这个人的心肺是铁打的吗？
普通人的心肺当然不可能是铁打的，对于在颜宁前方始终保持了一百米左右优势的王迅而言，此刻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在狂奔前紧急服下的七星行军散还在发挥效力，这种据传创自诸葛武侯的药物确实神效，连他这种长期以办公室为生的死宅都能被激发出空前的潜力。但心肺肌肉的不适固然可以靠药物压制，长久习惯于空调和空气过滤器的气管却始终在向他尖声抗议，王迅怀疑自己再这么跑上四五分钟，大概气管就要在气流中和嘴皮一起开裂了。
但哪怕喉咙痛得要死，他还是不敢停下来。李敏敏歇斯底里的声音通过耳垂边的传音法咒360度魔音环绕包围，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催促他快跑快跑快逃快逃，千万要把颜宁引得越远越好，断断不能留下空隙。
“不要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李敏敏厉声呵斥：“把他引到人多的地方去，人一多他总不可能当众乱来！”
王迅简直想问候她的祖宗——人一多对方的确不可能乱来，但他还怎么跑得起来？
但李敏敏是此次行动的副组长，领导永远不能犯错，于是他只有忍气吞声：
“周锐那边怎么样？”
“还趴着，一时半刻缓不过来。我这边已经布置了法界，短时间内咖啡馆发现不了什么异常，但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李敏敏语速飞快：“所以你那边一定要快，不然我们这边就会有大麻烦！”
“麦当劳那边呢？人手你们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李敏敏在那边哗啦啦翻着文件：“麦当劳留守的人已经报警，马上警察局就会派人把另一个叫过去做笔录，只要注意时间那边拖上一两个小时都不成问题，所以关键是你这面——既不能太近让他抓到，也不能太远让他提前回去。时间相当重要。”
听到不要太快四个字，王迅哪怕还在喘气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军散是压制疲劳又不是洗精伐髓，以他的上限竭力狂奔也就不过如此，药力再神也不能凭空打造一个博尔特出来。现在他气管支气管全部都在发痒发麻发痛，哪怕其余一切正常也有些后继乏力了。
到了这种时候，有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差距就现出来了。颜宁的节奏速度一直把握得不错，于是在紧紧尾随狂奔了几公里后，他已经开始渐渐从落后百来米追到了落后几十米，而且观其跑步的余力和动作，恐怕再发力加速也不是什么难事。到了这种时候王迅已经拖不了什么时间了，于是在经过一个小巷岔道时他抓住了机会，奋力将手上的背包扔进偏僻的小巷深处。而后他奋起老命，朝反方向飞奔而去。
“接我的车呢？准备好了吗？！”
————
警察局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在王迅停脚后不到一分钟，一辆紧急调派来的巡逻车就在街角找到了他。然后车上的警察开门冲了下来，半抱半扶把已经喘得跟死猪一样的王迅拖上了车。
到了现在行军散的药力已经渐渐退去，王迅的心脏和血管跳得就像是重锤擂鼓，肌肉痛得仿佛被撕开了后抹上盐巴风干。在这种痛苦下他只能用一种相当古怪的姿势躺在后座上四肢扭曲，宛若一只脱水垂死的八爪章鱼。
但那一边似乎还不打算饶过他。嘶啦一声响后他听到了李敏敏的声音：
“你在哪里甩下他的？”
他咳嗽了一声，语气虚弱，气若游丝：
“……应该是市中心广场附近。”
李敏敏在那边啧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引得还不够远。但很快她那边又是嘶啦一声，换成了周锐气息飘浮的声音：
“……他那边追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用法术的迹象？”
“——应该没有。”王迅哑声道：“当时我左拐右转跑得很快，他在后面也追得很急，从时间上看没有施法的痕迹……”
“你说他追得很急。”周锐沉默了片刻：“那么你去挑拨他们的时候，这两个人表现出了什么异常了么？”
王迅竭力回想：“没有。”
“……那可就太奇怪了。”周锐低声道。
确实很奇怪。王迅哪怕是躺着也知道周锐在骇异什么：玄门施法贵乎用心恒一，法术中被贸然打断效力混乱，那么就会引发咒术反噬祸及己身（医院里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高棉法师，应该就是法术中断后遭遇反噬。连魂魄都被效果波及）。通常而言越为强烈的法术反噬效果就越为可怕，他一瓶可乐下去什么术法都被搅得乱七八糟，怎么那两个小孩一点不舒服的样子都没有？
“——除非，”王迅慢慢道：“这个法术，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手笔？”
“很有可能。”周锐咳嗽着说：“但不是他们自己的本事……那就是有什么极为强效的法器了。”
“但世面上流传的法器为数有限，伦理应该都在宗教总局记过档案。”王迅哑声道：“但出行前上面准备过很久，并没有提过本地有什么法器……”
周锐沉吟了片刻：“有些传世的法器珍藏至秘，档案不一定能面面俱到；再说总局的数据截止于五年之前，如果五年中有什么新东西被锻造出来，上面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底细。”
王迅不说话了。他并不赞同周锐的推断——在道术圈子里传世法器都是凤毛麟角，更遑论是“极为强效”。以常识而论这种东西应该秘藏于深门大派国家机关，实在不应该有□□裸显摆在几个十几岁小孩手上的道理。
但那边李敏敏似乎颇为感兴趣，她马上就截住了话：
“如果他们身上真有什么特殊的，可以让警察局那边稍微留意一下，那个叫江罗的孩子应该还在做笔录吧？”
周锐一口回绝：“不行。做笔录不过是去提供证据而已，他没有犯事警察怎么能搜身？搞不好就会直接把事情闹翻不可收拾。事缓则圆，他们的事情必须徐徐图之，以我们现在这点实力躁进和找死有什么区别？至于具体怎么做……”
他停了一停：
“——等我写个报告，看领导上怎么说吧！”
当天麦当劳正在搞活动满，满五十就送超大冰冻可乐一整杯。于是当时江罗就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可乐瀑布，整个桌子全都被黑褐色的碳酸饮料淋头沐浴，来了个洪水浩荡。
然后他们尚在发愣，那个年轻人猛地伸手抓住了桌上颜宁被可乐浸湿了大半的背包，一个跃步跳过了身边被撞得东歪西倒的椅子，撒腿狂奔了出去。
“艹！”颜宁从椅子上跳起，尾随着追了出去。十几秒钟后哐当哐当两声巨响，两人先后冲出了麦当劳的大门。
江罗伸手摸了一把头发上的可乐，觉得四周射来的目光已经快要把自己扎成刺猬。
“fu*ck。”他喃喃骂了一句。
颜宁自小就接受过体能训练，长跑耐力和短跑速度都算拿得出手。所以他跟着那抢劫犯冲出麦当劳，本来以为一个没有专长的普通人背着七八公斤的背包不可能狂奔多久，最多五六分钟就要体力耗竭举手投降。但冲出门口后他紧跟着那人冲了三四分钟，这个跑步姿势业余节奏混乱一看就毫无锻炼的人居然还能保持着原本的速度，连点疲惫的迹象都看不到。
难道这个抢劫犯还是什么天赋异禀的长跑天才？用五十米的速度跑七八百米，这个人的心肺是铁打的吗？
普通人的心肺当然不可能是铁打的，对于在颜宁前方始终保持了一百米左右优势的王迅而言，此刻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在狂奔前紧急服下的七星行军散还在发挥效力，这种据传创自诸葛武侯的药物确实神效，连他这种长期以办公室为生的死宅都能被激发出空前的潜力。但心肺肌肉的不适固然可以靠药物压制，长久习惯于空调和空气过滤器的气管却始终在向他尖声抗议，王迅怀疑自己再这么跑上四五分钟，大概气管就要在气流中和嘴皮一起开裂了。
但哪怕喉咙痛得要死，他还是不敢停下来。李敏敏歇斯底里的声音通过耳垂边的传音法咒360度魔音环绕包围，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催促他快跑快跑快逃快逃，千万要把颜宁引得越远越好，断断不能留下空隙。
“不要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李敏敏厉声呵斥：“把他引到人多的地方去，人一多他总不可能当众乱来！”
王迅简直想问候她的祖宗——人一多对方的确不可能乱来，但他还怎么跑得起来？
但李敏敏是此次行动的副组长，领导永远不能犯错，于是他只有忍气吞声：
“周锐那边怎么样？”
“还趴着，一时半刻缓不过来。我这边已经布置了法界，短时间内咖啡馆发现不了什么异常，但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李敏敏语速飞快：“所以你那边一定要快，不然我们这边就会有大麻烦！”
“麦当劳那边呢？人手你们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李敏敏在那边哗啦啦翻着文件：“麦当劳留守的人已经报警，马上警察局就会派人把另一个叫过去做笔录，只要注意时间那边拖上一两个小时都不成问题，所以关键是你这面——既不能太近让他抓到，也不能太远让他提前回去。时间相当重要。”
听到不要太快四个字，王迅哪怕还在喘气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军散是压制疲劳又不是洗精伐髓，以他的上限竭力狂奔也就不过如此，药力再神也不能凭空打造一个博尔特出来。现在他气管支气管全部都在发痒发麻发痛，哪怕其余一切正常也有些后继乏力了。
到了这种时候，有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差距就现出来了。颜宁的节奏速度一直把握得不错，于是在紧紧尾随狂奔了几公里后，他已经开始渐渐从落后百来米追到了落后几十米，而且观其跑步的余力和动作，恐怕再发力加速也不是什么难事。到了这种时候王迅已经拖不了什么时间了，于是在经过一个小巷岔道时他抓住了机会，奋力将手上的背包扔进偏僻的小巷深处。而后他奋起老命，朝反方向飞奔而去。
“接我的车呢？准备好了吗？！”
————
警察局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在王迅停脚后不到一分钟，一辆紧急调派来的巡逻车就在街角找到了他。然后车上的警察开门冲了下来，半抱半扶把已经喘得跟死猪一样的王迅拖上了车。
到了现在行军散的药力已经渐渐退去，王迅的心脏和血管跳得就像是重锤擂鼓，肌肉痛得仿佛被撕开了后抹上盐巴风干。在这种痛苦下他只能用一种相当古怪的姿势躺在后座上四肢扭曲，宛若一只脱水垂死的八爪章鱼。
但那一边似乎还不打算饶过他。嘶啦一声响后他听到了李敏敏的声音：
“你在哪里甩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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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市中心广场附近。”
李敏敏在那边啧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引得还不够远。但很快她那边又是嘶啦一声，换成了周锐气息飘浮的声音：
“……他那边追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用法术的迹象？”
“——应该没有。”王迅哑声道：“当时我左拐右转跑得很快，他在后面也追得很急，从时间上看没有施法的痕迹……”
“你说他追得很急。”周锐沉默了片刻：“那么你去挑拨他们的时候，这两个人表现出了什么异常了么？”
王迅竭力回想：“没有。”
“……那可就太奇怪了。”周锐低声道。
确实很奇怪。王迅哪怕是躺着也知道周锐在骇异什么：玄门施法贵乎用心恒一，法术中被贸然打断效力混乱，那么就会引发咒术反噬祸及己身（医院里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高棉法师，应该就是法术中断后遭遇反噬。连魂魄都被效果波及）。通常而言越为强烈的法术反噬效果就越为可怕，他一瓶可乐下去什么术法都被搅得乱七八糟，怎么那两个小孩一点不舒服的样子都没有？
“——除非，”王迅慢慢道：“这个法术，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手笔？”
“很有可能。”周锐咳嗽着说：“但不是他们自己的本事……那就是有什么极为强效的法器了。”
“但世面上流传的法器为数有限，伦理应该都在宗教总局记过档案。”王迅哑声道：“但出行前上面准备过很久，并没有提过本地有什么法器……”
周锐沉吟了片刻：“有些传世的法器珍藏至秘，档案不一定能面面俱到；再说总局的数据截止于五年之前，如果五年中有什么新东西被锻造出来，上面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底细。”
王迅不说话了。他并不赞同周锐的推断——在道术圈子里传世法器都是凤毛麟角，更遑论是“极为强效”。以常识而论这种东西应该秘藏于深门大派国家机关，实在不应该有□□裸显摆在几个十几岁小孩手上的道理。
但那边李敏敏似乎颇为感兴趣，她马上就截住了话：
“如果他们身上真有什么特殊的，可以让警察局那边稍微留意一下，那个叫江罗的孩子应该还在做笔录吧？”
周锐一口回绝：“不行。做笔录不过是去提供证据而已，他没有犯事警察怎么能搜身？搞不好就会直接把事情闹翻不可收拾。事缓则圆，他们的事情必须徐徐图之，以我们现在这点实力躁进和找死有什么区别？至于具体怎么做……”
他停了一停：
“——等我写个报告，看领导上怎么说吧！”